“這……人形機關兵器？”
    楊毅有些猶豫了，要知道“機關符文兵器”並非是想做就做，而是要通過“設計圖紙”來確定製作流程，至於刻印符文的相關材料，那反而不是特別重要的。
    楊毅的“機關術”水平雖然還不錯，但遠遠達不到設計“機關人”的水平。
    魯常恭的“機關傀儡咒法”雖然有“人形傀儡”的製作，但楊毅所獲得的“魯公秘錄”之中卻沒有記載，這涉及到魯常恭的另一套巫道傳承，也就是“天聖教·阿密陀羅王”的魂咒法。
    楊毅的機關術與之相比隻是形似而已，一個堂皇正道，一個則是縛魂旁門，並非一脈。
    “老師的意思是，隻要能夠為他發揮陰陽道咒術提供憑依就行，不求楊先生疊加多麽厲害的機關術上去。”
    彌生鬆雀見楊毅皺眉，就知道這件事並不簡單，連忙將彌生道滿的意思轉達。
    “那就沒有問題，但是‘縛魂憑依’之術非常霸道，一旦完成，就再也沒有剝離的機會，彌生道滿等同於永遠囚禁在那個機關之內……”
    楊毅轉念便明白了彌生道滿的用意，他要吸收“血晶靈珠”中的仙力，轉化為“幽泉惡靈”，這樣能讓他在短暫保留神誌的同時，修為提升到“第五重·降神境”，然後由彌生鬆雀將其收為“式神”。
    靠著“式神印記”的血契作用，還能讓他的境界再向上提升一層，但是“第六重·自然境”也無法在“海王盛宴”中立足，所以還需要借助外力。
    陰陽道秘法之中有一種能夠提升戰鬥修為的手段，但需要借助“施法憑依”，僅憑靈體是無法完成的，所以才要楊毅出手。
    彌生道滿是見過楊毅鐫刻符文的本事，尤其是“機關符文兵器”可以作為“肉身”使用，解決了靈體鬥法的許多弊端，如此隻要將“機關獸”上鐫刻上相關的秘法符文，就可以讓彌生道滿的“惡靈”與之融合，從而成為能夠擁有“第七重·神通境”戰力的式神。
    理論上是可以做到，但誰也沒有嚐試過，並不清楚這種情況到底會不會成功。
    彌生鬆雀隻有“第五重境”，在一般情況下，她是無法血契超過本身境界修為的式神，但是“機關符文兵器”相當於“彌生道滿”的一件武器，不算做其本身修為，所以也在“式神咒法”的容納範圍之內。
    “道滿老師是知道的，他說他這一生都在為彌生家族奉獻，即使隻剩下一道殘魂，也不願意眼睜睜的瞧著彌生家族被人欺辱，我還未及相勸，他便已經自行轉修‘幽泉惡靈’了，如今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生人殘魂化為“幽泉惡靈”的過程是不可逆轉的，通常是被邪法煉化，也有在執念和惡意影響下，逐漸轉變的，彌生道滿顯然是後麵那種情況，有了“仙力”相助，他這種轉化幾乎是在短短數百息間就可以完成。
    怕是此時在那鏡盤之內的，已經隻剩下一條自行封印的“幽泉惡靈”了。
    彌生鬆雀的轉述，怕是彌生道滿最後的遺願，對於楊毅來說，這道殘魂雖然隻有過短暫的交集，但卻是亦師亦友的關係，彌生道滿如此決絕，便是不想給彌生鬆雀和楊毅有所商榷的退路。
    “還真是像他的性格……道滿老師打算用什麽材料製作符文兵器？需要我幫忙嗎？”
    楊毅歎了口氣，好像又一個認識且又關係不錯的“朋友”在不知不覺中，永遠的離開了。
    “我已經讓阿雪去準備了，好在銀帆島上隻要肯花錢，什麽都能買到，雖然奈安國不複存在了，但是我還能通過王族血統調用‘百鬼丸’中的財寶，必然會給老師找到最好的材料。”
    彌生鬆雀沒有注意到楊毅稱呼上的變化，隻是用力的點頭。
    楊毅知道“百鬼丸”是擁有空間法器神通的，對於彌生鬆雀的“財大氣粗”並不意外，畢竟他曾經“偷渡”進去過。
    “將需要鐫刻的符文咒術給我吧，你需要多久時間湊齊材料？”
    楊毅伸手接過彌生鬆雀遞過來的裙角，這是她在上午與彌生道滿交流時，被彌生道滿逼著強行記下的，因為手邊上並沒有紙筆，隻能撕碎祭服的裙角，又用吉川銘心的箭頭蘸著青色的果酒書寫下來。
    因為那個時候彌生道滿已經主動開始轉化為惡靈，神誌隨時都有可能消失，彌生鬆雀沒有時間去猶豫。
    這道符文咒術極為複雜，雖然都是楊毅認識的符文，但是組合在一起，卻覺得繁複神秘，難以理解，一共五套符文咒術互相疊加，卻又用得是完全不同的符文，可以說既有相互的關聯，又是完全獨立的存在。
    這就需要“機關兵器”擁有五個不同的關節，彼此相互聯係，卻又互不幹擾，通常就是指四肢和頭顱，而軀幹部分則是要專門留白鐫刻起到穩定作用的另一套符文咒術，這都是彌生道滿曾經教過他的。
    所以這個裙角就算其他人得到了也是無用，因為“彌生家族”的陰陽道符文咒術已經失傳，隻有楊毅懂得總綱要領，結合這五套符文咒術才能製作出完整的秘法來。
    “最快也需要三天時間。”
    彌生鬆雀雖然沒有“機關符文兵器”的具體樣式，卻是盡量購買能夠輔助施法、穩定符文、加速法力流轉的諸多材料，還要兼具硬度、韌性等戰鬥因素，在完全煉化“百鬼丸”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怕是都要以此為依仗了。
    “我明白了，到時候我會過去助你一臂之力。”
    楊毅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形態，首先“烏鴉”、“蜘蛛”、“蛇”等形態的機關獸就直接排除，因為這些並不具備四肢等器官，沒有足夠的空間鐫刻符文。
    其次，一些過於醜陋且顯得身形笨拙的“機關獸”也要排除，不夠協調的軀幹、四肢和頭顱，會導致秘法啟動時，整套符文咒術失衡，直接爆炸。
    那麽在現有的“設計圖紙”中，就沒有現成可用的了，但是楊毅卻是靈光一閃，想到了一種叫做“豹貓”的生物！
    這種造型的機關獸身材勻稱，大小合適，關鍵是大片的斑紋能夠掩蓋符文咒術的內容，隻需要在“犬形機關獸”的設計圖上稍作修改就能完成。
    “雪娘，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過去奴隸市場吧”
    楊毅招了招手，便喊上顏雪娘一起去奴隸市場。
    奴隸市場雖然就在隔壁，但是擁擠的人潮還是讓人心中一驚，顯然是楊毅先前小瞧了“奴隸販賣”這門生意的火爆。
    這是一座臨海的高台，在台下有許多“月影海賊”維持現場秩序，來自世界各地的“奴隸走私商人”舉著各式各樣的“買票”在喊叫著。
    其中不少都是來自西域，很顯然“奴隸”這種貨品，在西域各國間非常盛行。
    “奴隸市場的買賣與其他市場都不同，這裏更像是貨物的集散區，並不會展示商品本身，而是要批量出貨，所以進來這裏時，先要從‘蛇頭’那裏買一張‘票據’，俗稱‘買票’，上麵標有數字，就是你下得訂單，如果市場上不夠你所需要奴隸，就會讓你下次再過來。”
    “不知道楊先生要多少奴隸？買票上可以標注性別和年紀，其他的就不行了。”
    彌生鬆雀顯然也不是第一次來這裏，星羅海盜少有未曾沾染“奴隸走私”生意的，實在是無本的買賣，利潤過於豐厚。
    楊毅瞧了顏雪娘一眼，後者連忙道：“除了我之外，還有一百三十六人，年紀在二十歲至五十歲不等，有男有女。”
    “交錢吧，青壯奴隸不分男女，一人一萬兩銀錢。”
    “蛇頭”就是奴隸市場提供貨品方的統稱，但並非是“月影海賊”專營，而是由每次來交割奴隸的海賊團成員選出來的，楊毅對這個人有點印象，就是“九幽海賊”的一個頭目。
    彌生鬆雀正想用同樣的辦法墊付，卻被楊毅攔住了。
    “這件事情涉及到旁人，並非楊某自己的事，還是由楊某來解決吧。”
    楊毅手上幾百萬的“飛錢龍票”正愁沒地方用，何況這是顏雪娘的事情，他也不想讓彌生鬆雀參與。
    花費了雙倍價值的“飛錢”，在“蛇頭”手上購買了相應票據，楊毅就和其他“奴隸商人”一樣，在台下等著叫票。
    台上有一道延伸至海岸的碼頭，等集中奴隸的船隻靠近，便會叫號，由奴隸商人上船確認，而這些“奴船”都是用不見光的黑布蒙住，從外麵根本看不見裏麵到底有什麽。
    這讓楊毅想起了北疆的偷獵者，抓捕“狐娘”、“猞猁貓”也是用類似的方式販運到西域去。
    隨著一名名“蛇頭”上了高台，等待自己的“奴船”靠岸，便會開始叫號，對應“買票”的奴隸商人去船上確認奴隸是否對應“買票”，一般情況下是不能替換退貨的，除非是在驗貨的過程中發現“死亡”、“疾病”等特殊情況。
    所以在奴隸售出之前，海盜們往往不會虐待這些奴隸，反而會豐衣足食，讓他們有個好賣相。
    “還真的是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
    楊毅見到一名名奴隸商人上了奴船，有的興高采烈交割完畢，將奴隸轉運到自己的商船上去，也有的罵罵咧咧走出來，便有幾名要死不活的人被直接扔到海裏去，他們身上都綁了石頭，很快就會沉到海底去喂魚。
    “星羅海盜有三大生存法則，一個是劫掠，一個是冒險，還有一個就是走私，這其中最掙錢的就是‘走私奴隸’，因為其中涉及到的利潤太大了，而且風險很低，許多奴隸雖然有著各種身份，但是經過銀帆島上轉賣，就再也無人能夠追查得到。”
    “‘八梅海賊團’雖然也有參與劫掠和走私，但除非是揭不開鍋，平時很少去觸碰，大多數時候都是承接各處海域的冒險生意，涉及到財寶探索，還有打撈沉船之類的，也有一些是捕獵海獸、海妖。”
    彌生鬆雀倒是見怪不怪，但她能聽出來楊毅對“奴隸走私”的厭惡，連忙為自己的團隊辯解一下。
    很快，“九幽海賊團”的蛇頭上去叫號了，由於是王坤之前就打了招呼的，所以他在這裏一直在等著楊毅，即使有人向他買票，他也沒有應允。
    “一共一百三十六人，整整齊齊的，去驗驗貨吧。”
    楊毅被領著上了奴船，鑽進黑布之中，就見到甲板上全是“木甲囚籠”，每個裏麵塞了幾個或是十幾個人，數十個木甲囚籠沒有規律的堆在一起，雖然都綁縛了手腳，並堵上了口塞，但從麵色上看，還算是養得不錯，身上也沒有什麽傷痕。
    “王頭領打過招呼了，這段時間我們可算是待他們不錯的，與我們吃的用的都是一樣，但是海上的規矩不能壞，所以還都受著縛刑。”
    “我知道了，麻煩你將他們轉運到伍老板的船坊去，會有人與你們交割貨品。”
    在清點無誤之後，楊毅又塞了數千兩“飛錢”的好處，便留下顏雪娘，讓她帶這些人回去休養，暫時留在船上幫忙，等出了銀帆島，可能會拜托“八梅海賊團”送往南州去。
    楊毅獨自從奴船中下來，彌生鬆雀和吉川銘心連忙迎了上去。
    “事情解決了嗎？”
    彌生鬆雀關心的詢問。
    “還算順利……”
    楊毅正在回應的時候，忽然身後被人拉了一下衣角，他回頭一瞧，頓時有點印象，好像是在市場外賣票的“蛇頭”。
    “這位大爺，我看你出手闊綽，要的貨又多，能不能麻煩你將我們的貨也一同買去？我可以給你打八折！”
    這“蛇頭”年紀不小了，滿臉堆笑的樣子，讓楊毅也不好意思直接打發了。
    “你是混哪裏的？這裏許多‘奴隸商人’，為何要向我兜售？”楊毅皺著眉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