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芒掠過。
    斬於風中。
    吹皺空氣的漣漪。
    熄滅於赤紅眼瞳之內。
    太刀。
    無音。
    可情緒卻有實質的‘形態’。
    大小姐立馬興奮了起來，瞪大了眼，猛地抬頭看向艾倫，眼神十分灼熱。
    “這個我能看到揮斬的嗯.感覺！！對，能看到感覺！！”
    魯迪還沉浸在這百看不厭，獨屬於艾倫特色無音之太刀中，內心竄出諸多形容溢美之詞。
    是的，艾倫的無音之太刀跟保羅完全不同。
    後者是剛猛，迅速，亂花迷眼，攻勢連綿。
    不得不說，保羅在劍術方麵是有天賦的。
    花裏胡哨的。
    但艾倫的無音之太刀與他這個劍神流師傅卻截然不同。
    不剛猛，沒有密密麻麻如同墜雨姿態的攻勢。
    帶著簡潔的‘優雅’。
    像是一片落葉。
    又像是一陣春風。
    春風吹過。
    人頭落地。
    這便是艾倫特點的無音之太刀。
    然而！
    耳旁大小姐那句“看到感覺”這種十分意識流，很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形容將他硬生生從彩虹屁的狀態拉了出來。
    不是，這是啥形容？
    什麽絕望的文盲發出絕望的高昂呐喊？
    魯迪十分無助地搓了搓臉。
    隨即無奈轉頭看向揮刀展示的艾倫。
    可與他想象中，後者會一臉寵溺看向艾莉絲表情不同的是
    艾倫的臉色竟然有些僵硬，隻是呆呆地看向自己手中的刀刃。
    不知是不是錯覺。
    魯迪竟然從艾倫的表情中看出了一絲迷茫。
    還沒等魯迪想出來個什麽，一旁的基列奴倒是立馬給出了魯迪預料之中的反應。
    一如既往的欣賞語氣。
    帶著聊到劍術立馬變得‘聰慧無比且邏輯清晰’的語態，是魯迪那番溢美之詞的劍術理論‘形態’。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對艾倫十分寵溺。
    挺離譜。
    這才認識幾天？？
    “十分成熟的無音之太刀，與劍之聖地絕大多數人的揮斬風格完全不同，真難以想象這是保羅教給你的。”
    “隻保留基本的‘威力’，放棄纏繞過多的鬥氣，轉而將這部分節省下來的鬥氣全部凝練集中在了‘速度’上，刀刃揮斬十分輕盈，卻又足夠快。”
    “且最大程度收斂了殺意。”
    “很有個人特點的無音之太刀，甚至不像是無音之太刀，反而與艾倫水神流的風格十分貼近。”
    “不錯。”
    一連串連氣兒都不喘一下的讚美後，基列奴稍稍停頓一瞬，側眼看向低頭看刀的艾倫，眼裏閃過略微疑惑的表情。
    她繼續說道。
    “目前來看，隻要繼續練習，還有再精進的餘地。”
    這番長評將魯迪從‘艾倫的表情怎麽回事’這種感覺中瞬間拉了出來，他十分隱晦地歎了口氣。
    看來艾莉絲今天不想再學理論課的野望已然達成。
    真讓人感覺渾身上下都有艾倫在爬。
    難受！
    “你們.行.行.真行啊.”
    艾莉絲不滿地瞥了魯迪一眼，哼了一聲！
    反手一邊拽一個，興高采烈地拉著兩人的手將他們扯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左右兩側一手栽一個。
    然後分別將兩人對向推開一段距離。
    正好五米。
    十分合適。
    然後大小姐退身跑到十米外的距離。
    轉身！
    西沉的落日餘暉穿過她的發絲，豔陽下那如同紅色油漆一般的紅發，此時竟然在夕陽下氤氳成了好看的酒紅。
    紅酒灑在空氣。
    眉眼高昂飛揚。
    小皮鞋啪地一聲踏在磚石地麵上。
    興高采烈地看著艾倫。
    “無音之太刀！我要看！”
    她直直伸出一隻手，揮斬在眼前的空氣中。
    “開始吧！艾倫！基列奴！”
    被風風火火的艾莉絲，給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基列奴有些無奈地瞥了她一眼，隨即看向對麵。
    艾倫捏著手中的刀，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她眼裏掠過一絲詫異，眯了眯眼。
    “艾倫？你還好麽？”
    後者聞言抬起頭，表情恢複如常。
    “.沒事，想了一些事。無音之太刀的對練？還是以一攻一守的招式對擂的形式麽？”
    基列奴看著艾倫的臉色，平靜了一下午的神色終於出現了波動，第一次眉毛揚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艾倫手中的刀。
    “不需要，自由對擂比試，隻要我們都用無音之太刀便可，相比這種程度，即便遇到什麽危機，你也可以用水神流化解，畢竟你能完全接住聖級的光之太刀，那麽無音之太刀自然也沒有問題，既然不會受傷，那也不需要木劍。”
    “時間不早了，現在開始吧。”
    “好。”
    艾倫深吸一口氣，抬手，將帶著缺口的刀刃斬在空氣中！
    風蕩漾開來，吹拂他的衣袂。
    獵獵作響。
    “那麽？換我先攻？”
    基列奴點了點頭。
    “好。”
    話音落下。
    艾倫眯眼看向基列奴的脖頸，抬腿一步邁出。
    腳邊浮塵蕩起，還未跌落於地。
    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空氣中！
    下一刻，鋒銳的刀鳴在場間嘶嘯！
    火星爆射在基列奴身前！
    艾倫的刀刃已斬在了對方的脖頸之外的空氣中！
    十五厘米！
    那本就是他注視的位置！
    為什麽？
    因為基列奴的刀也會出現在這個位置。
    這毫無疑問。
    這也是現在所發生的事實。
    不然火星如何濺射四散？
    動作的慣性下，刀鋒與刀鋒互相撕扯，拉出刺耳的金鐵交鳴。
    這一瞬間。
    兩人對視了一眼。
    基列奴眼神平靜似水。
    艾倫眼中卻帶著十足的茫然，好似理不清楚現在的情況。
    基列奴眸光閃過，抬手振開艾倫！
    反手便是一刀無音之太刀！
    威猛，帶著十足的壓迫力，與她的光之太刀風格統一！
    血色刀刃撕裂空氣，於艾倫緊縮的瞳孔中，瞬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艾倫趕忙甩出一記無音之太刀，企圖完成振刀格擋。
    但是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刹那，他竟然感覺自己手中的刀凝滯在腕上，如同穿過水流一般滯澀。
    瞳孔緊縮作針尖！
    不行！無音之太刀來不及了！
    感流！念流！
    平宗的鋒銳還未甩在他的脖頸，但鋒銳已然被他感知的清清楚楚！
    近在咫尺！刀風正撫摸自己的皮膚！
    手腕翻折！刀刃送往基列奴的刀風之前！
    然而，這恍神之下的改換刀勢，又怎能那麽快？那麽自然？
    所以。
    刀刃隻十分勉強地架在了他的身前。
    堪堪將刀尖湊在了平宗的掠行軌跡之上。
    甚至感流纏繞的位置都不對！
    砰！！！
    慘烈的鳴嘯！
    刀刃在空中被驀然斬作兩端，基列奴瞬間收刀！
    可她的刀刃威勢已然砸在了艾倫的身上。
    刀風的激蕩！震顫的空氣！
    形成了巨大的衝擊力。
    將艾倫的身影猛地砸向空中。
    此時此刻。
    在艾莉絲錯愕的驚駭眼瞳中，兩人身形極快，甚至輔一接觸，兩道刀芒閃過。
    艾倫身形便如同炮彈一般被砸飛！
    摜向一側的府邸大門之外。
    砸落。
    彈起。
    地板縫隙的泥土飛濺，地麵上的塵土飛揚。
    最終頹然跌在了門外的台階之上。
    “艾倫！！”
    除了基列奴之外所有人都不禁叫出了他的名字。
    包含了剛才不在場間的兩道嗓音。
    灰塵飄飄蕩蕩，並未完全落下。
    可有身影已經從府邸中鑽入其中。
    煙塵之內。
    艾倫跌坐在地上，已經支起了身體。
    他的衣服破了幾處，臉上也有些擦傷。
    即便如此，卻好似對身體的痛苦毫無察覺，隻是呆呆地垂眼看著身下。
    視線之中。
    手心之內。
    是斷作一半的刀刃。
    這時，耳側響起了熟悉的軟糯嗓音。
    十分遙遠。
    又近在身邊。
    “艾倫！艾倫！你還好嗎？！”
    無吟唱治療術光芒亮起，在鬥氣保護下，身體的傷痕在快速恢複，可艾倫隻覺恍惚。
    他愣愣抬頭，看向身側。
    灰塵於空中下沉，夕陽光芒從中庭偏遠投射而來，透過灰塵，灑落點點‘霞光’。
    如紗一般朦朧。
    染在了艾倫不曾見過的月白長裙之上。
    熟悉的紅褐色眼瞳眸光。
    白色發絲仍飛舞飄蕩。
    一如往常。
    這入眼一幕，讓艾倫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兩幅畫麵。
    裂穀晚霞，血色海洋上的驚鴻一眼；
    雨幕朝霞，濕潤空氣中的冰涼體溫。
    彼時彼刻。
    恰如此時此刻。
    艾倫眨了眨眼。
    他明白了過來。
    被基列奴一刀斬飛，來不及揮出刀刃的源頭之二。
    就在眼前。
    而為何他曾經已然登峰造極的無音之太刀，今日下午揮斬起來卻晦澀無比？
    很簡單。
    不是基列奴太強。
    而是他的刀慢了。
    春日的風將灰塵吹散，於他麵前遊蕩，躍向希露菲的麵龐，飄過過紅裙曳地的足邊。
    它打了個圈兒。
    從牆壁旁邊的窗戶鑽入了教室的窗內。
    嘩啦啦的聲響中。
    課桌上的兩張白紙吹拂得掀開邊角。
    扣在桌麵上的字跡。
    那是讀寫課上，魯迪所要求，潛意識、第一時間、寫下所能想到的十個詞。
    ——
    「堅韌」「保護」「艾倫」「拒絕」「模仿」「站在」「他們」「身旁」「憑借」「我」
    ——
    「轉移」「不久」「救」「選擇」「魔大陸」「紛爭地帶」「母親」「頭疼」.
    「洛琪希」
    ——
    春風陣陣。
    將第二張紙完全掀開。
    露出了其上最後一個詞。
    「希露菲」
    所以家教期，是感情、親情、實力螺旋纏繞一起推的劇情。
    前麵章節鋪的內容:
    1艾倫的劍心，第一卷，燒掉未來視那一章:從心所欲，知行合一。
    2魯迪的獨白:艾倫是否意識到了希露菲的好感？艾倫自己是什麽態度？——下意識十個詞給出答案。
    3糾結其一——希爾達的親情，救還是不救？
    今天第4點
    糾結其二——希露菲對艾倫的感情，就在眼前，還要裝看不見多久？
    知本心，卻不落在行動。
    劍心蒙塵。
    下一章再解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