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權與力!王都,塵埃落定!光之太刀,帝級!【9k!我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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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雷亞斯的府邸大門處。
    “這騎士長,這.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這伯雷亞斯家的小子,怎麽出去了一圈兒,就莫名其妙染了一身血回來?而且剛才剛才府邸內.還傳來了慘叫,這這.這是什麽情況?”
    晨曦本就是精銳小隊,七位水王們都被稱為‘騎士長’,而西諾則是‘團長’。這時,被一旁的貴族問到話的‘晨曦’,想到了剛才看到那一副畫麵,臉色透露出一種荒謬的神態,眼角的肌肉都抽動不止。
    “死了人”
    周遭喧嘩了起來。
    “殺殺人了麽?”
    “府邸之中麽仆人?”
    “.怎麽可能?你沒聽見出門時詹姆士的所言所語麽?竟是揚言要殺了自己的兒子看這架勢”
    “弑父便是弑父!藏藏捏捏作什麽?這分明是家族內訌!”
    “在國王的眼皮子底下弑父?”
    “什麽弑父?明明是虎毒食子!”
    “詹姆士死了”
    “嗬嗬,好一出父子相殘的戲碼!”
    “.仆人說,從這到王宮一路上死了不少人.看模樣像是些冒險者安置區混進來的渣滓”
    “這幾日第二王子與第一王子都來信了,聽聞第二王子是去信給詹姆士,而第一王子卻是去信給艾倫。”
    “果然是權力之爭最為得勢的第一王子要拋棄詹姆士,將艾倫扶作伯雷亞斯的家主?”
    “家主之爭啊”
    “即便是家主之爭也該落在權謀之上,殺來殺去,跟野獸又有何區別?”
    “父輩不講絲毫情麵,艾倫·伯雷亞斯·格雷拉特如此年幼,怎會圖謀他家主之位?這少年.也是魯莽竟然直接意氣用事之下,就就殺了回來.”
    聲音嘈雜不堪,一句句順著街道爬行,被風一吹,蕩進了街角處的一輛馬車中。
    有人掀開窗簾,陰冷的目光遙遙注視著伯雷亞斯的府邸大門。
    若擇人而噬的魔物。
    ——諾托斯現任家主,保羅的弟弟,皮列蒙·諾托斯·格雷拉特。
    他聽著貴族們傳來的議論聲,直勾勾看著被晨曦包圍起來的伯雷亞斯府。
    膝蓋上,放著一封信箋。
    ——封皮印有王族族徽和第二王子的個人印章。
    收回視線,皮列蒙隨手將手中本應該今日再次寄給詹姆士的信拆開,掃了一眼。
    眼角都揚起了笑意。
    這身為第二王子殿下,倒是比想象中更為穩妥,在他身上下注,是對的。
    我對詹姆士公欽佩許久,眼下冒昧招攬,還請恕罪。
    此番舉動,若自詡為棄暗投明未免恬不知恥。
    但,您作為四大家族之一的家主,豈能鬱鬱居於大流士之輩之下?我自忖,兄長能給詹姆士公的。
    我亦能給!且能給的更多!更好!
    王都外圍的萬頃良田!送您!源源不斷的財富盡歸您手,豈不快哉?
    上級貴族區的花街每年一半營收,送您!無需耗費心神,隻需坐享其成,豈不快哉?
    冒險者區域最大的地下勢力,送您!聽聞您喜歡下棋?地下世界的‘王’,豈不快哉?
    這些,都是我的誠意。
    伯雷亞斯的勢力大都在紹羅斯領主手中?無妨!
    我的,便是您的!
    這就是我的誠意!
    來我麾下吧!
    您如果有什麽難言之隱!或當下憂心之事。
    我必當竭盡所能為您分憂。
    以示
    我招攬您的誠意!——
    信箋之上的貴族花體字寫的力透紙背。
    沒有一句話明麵能看出是挑撥,是攛掇。
    但字字句句,都在撩撥詹姆士的情緒。
    落在這十日的詹姆士眼中,隻一句話便可概括。
    ——“聽說您這位伯雷亞斯的‘家主’很憂愁。巧了,我有刀,要用否?”
    皮列蒙嗤笑一聲,將手中信箋撕碎。
    信箋已經完成了任務,所以這封早已寫好的信,便不需要再重複送給一個死人了。
    沒想到,這才十天。
    就已經出了結果.
    他抬起眼,再次看向伯雷亞斯府邸,看向那一串由遠及近的腳印。
    此番謀劃,十分隱蔽,冒險者團隊全是隔了幾手的不記名懸賞,折損的人很多,但都無關緊要。
    結局,值得!
    王都,伯雷亞斯,已徹底完了。
    此番詹姆士身死,艾倫入獄,至此,事情蓋棺定論,有人死,有人對此負責。
    那麽,事情便不會繼續查下去。
    第一王子的勢力將受到巨大的影響。
    這一局。
    是我皮列蒙贏了!
    他靠在椅背上,長長舒了一口氣,又立刻轉眼看了一圈馬車前的七嘴八舌的貴族們。
    欣賞自己的‘戰果’。
    這十日以來伯雷亞斯家中的氛圍落在其他貴族眼中,或許還覺得是詹姆士與兒子長久不見,生疏了些,或是艾倫·伯雷亞斯·格雷拉特,一朝得勢難免誌得意滿。
    但皮列蒙很清楚。
    這並非事實。
    這伯雷亞斯家的爹跟兒子確實有矛盾,所以才是如此姿態。
    且這矛盾完全不可調和。
    他們根本不是麵上生疏,他們根本就不是父子!
    且艾倫·伯雷亞斯·格雷拉特這番回到王都,甚至直奔詹姆士家主之位而來。
    家主之爭!
    同住一個屋簷下,卻有兩個‘聲音’的伯雷亞斯。
    就跟篩子一樣四麵漏水。
    真是容易下手
    嗬嗬。
    於是,從五月三日起,他便往這伯雷亞斯府邸的暗中燃燒的柴薪上,用力地澆了一把油!
    ——暗中攛掇形勢,聚集了這麽多‘觀眾’,進一步幫艾倫養望,來獲取更大的聲望!
    艾倫的聲望越大!詹姆士就越不安!
    他們不可調和的矛盾便愈發尖銳!
    為此,皮列蒙還專門遣人,全天監視著伯雷亞斯府邸,來更好地控製局麵。
    ——發現每日艾倫都與詹姆士在窗前下棋,前者離開後,後者常有氣急敗壞之舉。
    持續七天,今日竟然失心瘋到如此地步?
    果然伯雷亞斯家全是瘋子!兩個蠢貨!
    當父親的當眾喊了要殺自己的孩子!
    而這一直嚷嚷著要弑父的兒子,也經不起一點撩撥。兩個廢物!
    皮列蒙的神情興奮得難以自抑,想到出門時艾倫好似有意無意掃了自己一眼,甩手!猛地捶打在身側的馬車車座!
    砰!
    伯雷亞斯家的小鬼!膽敢挑釁於我!要夥同保羅那個廢物覬覦諾托斯家族家主之位!
    隻會揮刀的莽夫,在阿斯拉的監獄內度過餘生罷!
    想到這他兩眼一眯。
    雖然心語叫囂的歡,但這十天還是有三件事出乎意料。
    第一件,關乎於詹姆士。
    他這幾日一直攛掇詹姆士對艾倫動手,本想讓詹姆士親自襲殺艾倫。
    但這人.
    竟是忍住了。
    那.事情就麻煩了,皮列蒙遣人暗自分批將刀子們帶來上級貴族區中,但終歸要等一個合適的栽贓時機。
    時機何時到來?
    卻完全看天意。
    這是個下策。
    但,轉折來了。
    第二,第三件出乎意料的事,竟是互相彌補,給出了這個時機,得以讓皮列蒙彌補了第一件的計劃虧空之處。
    二:艾倫與詹姆士激化矛盾的速度太快了。
    三:艾倫竟然真的贏得了第一王子的青睞。
    聽說艾倫在來到伯雷亞斯家的第一天,便給第一王子去了一封信,隨後便收到了第一王子回信,姿態端是求賢若渴。
    但,艾倫卻並未回信。
    他始終在待價而沽,甚至連愛麗兒登門拜訪都成為了其待價而沽的踏腳石,這位第二公主殿下完全淪為了今日亞爾斯上級貴族區的笑柄!
    第一王子允許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定然不會。
    於是,才有了第二封信箋。
    艾倫本就奔著家主之位而來,他定然不會愚蠢到如此地步,對第一王子拋來的橄欖枝一次次視而不見。
    有一有二沒有再三再四!
    皮列蒙嗅到了機會,提前在伯雷亞斯前往王宮的路上設伏。
    等艾倫應邀前往第一王子殿下府邸之時。
    便是最好的‘撩撥’機會!
    艾倫絕不會被殺死。
    但這個魯莽武人的怒火會熊熊燃燒!
    上午詹姆士那般失態的言行,更是為這個計劃添磚加瓦!
    天助我也!
    天助我也!
    艾倫·伯雷亞斯·格雷拉特。
    我還真得謝謝你這個廢物!
    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來我麵前挑釁,將你那愚蠢的念頭放在台麵子之上。
    哪有這麽好的計謀?
    艾倫。
    你如此狂妄!
    怎麽還敢圖謀我的家主之位!
    你如此狂妄!
    如何敢圖謀我諾托斯的家主之位!
    你憑什麽!!
    皮列蒙猛的轉頭看向伯雷亞斯府邸的大門,就在半個小時之前,艾倫渾身染血的身影來到了大門前。
    兩人曾有一瞬間的目光接觸。
    那時,皮列蒙竟然有一瞬間,產生了錯覺,感覺艾倫早已經猜到了自己的行為。
    但其後發生的弑父之舉,證明了皮列蒙的想法,終究隻是個錯覺。
    錯覺
    車廂窗外的風吹拂在皮列蒙的臉上,卻吹不去他越發熾熱的得意之態。
    可是。
    這被怒火驅使的行為中,潛意識不斷給皮列蒙這個主人發出了諸多‘不和諧’的預警。
    真的。
    是個錯覺?
    穿越時間的對視,將時空攪動。
    給出答案。
    哢噠——11:56。
    啪嘰,染血的靴子落在伯雷亞斯大門之前。
    艾倫站定,收回了遠遠看向皮列蒙馬車的目光。
    這持續了多天,在劍士的危機直覺中十分顯眼的‘窺探感’。
    今天卻是讓他隻覺如沐春風。
    嘴角也帶起了笑。
    卻因為臉上粘稠的血液,顯得猙獰無比。
    “啊!!!”
    府邸門口的貴族們看到出去轉了不到一個鍾頭,回來便滿身血赤糊拉的少年,紛紛發出了驚呼。
    後者卻隻是將肩膀上一截腸子扔在了地上。
    十分善意地對眾人點了點頭。
    “讓一讓,諸位。”
    貴族們嘩啦一聲讓開一條路,艾倫跨過地上的鐵門,擰身走向府邸。
    給正在修繕大門的婦人和遠處澆花的女仆都看得僵立於原地。
    艾倫不以為意。
    他在思考。
    人神下了線,艾倫自然不用屏蔽思緒,可以放開了好好捋清思緒。
    好在自己是水神流,處理信息能力夠強,根據不斷更新的局麵信息,在五月一日前,堪堪完成了這場布局。
    此番,艾倫進入王都的目的有且隻有一個。
    並非是眼前要去殺了詹姆士的舉動,複仇不急於一時。
    也不是為了什麽無趣的儲君之爭嗎,誰對王都中這些醃臢之事感興趣?
    那目的到底是什麽?
    ——規避大轉移。
    落在兩個方向。
    一,菲托亞領:主要難點在於紹羅斯,自己不清楚大轉移具體時間,想要完全規避大轉移,那就要得讓這強種老頭攜家帶口徹底離開菲托亞領。
    ——解決方法:殺了詹姆士,使家主之位空懸,他不會讓菲利普繼承家主,而自己年紀尚小。
    他會親自頂上一段時間。
    可等到儲君之爭塵埃落定,但那時,大轉移早已落在實處。
    他更下不來‘台’。
    那時,伯雷亞斯家的產業重心已提前完成轉移,恰好能以應對災後重建。勢力紮穩了,大流士日後的的清算也能被最大程度上削弱。
    實力留存越完整,災後重建越順利。
    二:布耶納村:主要難點在於保羅,這哥也是個倔驢,由自己這‘孩子’來勸,那肯定是肯定勸不動。
    謊報安危,保羅來到王都,發現自己在騙他,還得回去繼續擺爛。
    他壓根從心底裏就缺了些擔當。
    ——解決方法:刺激他,裹挾他,侮辱他,激勵他,以女人和孩子這對於出軌夜之後的保羅最問心有愧的點上入手,讓他良心難安。
    同時搞垮皮列蒙,讓保羅在局勢被各種情緒裹挾,不得不重拾榮耀,登上家主之位。
    綜上。
    結合所有想要達成的結果,目前自己做成的事有四!
    艾倫邁著步子,身側擺動的手指一一扣下,這是他在做決定的習慣性動作。
    一:強行下線人神,去除人神在自己行動時,讓大流士攪局的可能。謀劃的全程,以欲望屏蔽思緒,讓祂看不到自己的具體未來。
    於布耶納村,將人神下線第一次,留下兩封信箋作伏,今日,第二次讓人神下線。
    謀劃落成。
    贏。
    二:鞭策皮列蒙,讓他提前動起來。
    兩次【說服】,使他察覺到‘艾倫’這個人鐵了心要殺詹姆士,且多次強調‘艾倫’一定會殺詹姆士。
    與此同時,不斷以武力挑釁對方,在其心中埋下‘艾倫是個胸無城府的莽夫’和‘武力或許有用’的種子。
    不斷輕蔑他,侮辱他懦弱,不敢拔刀,且還未在儲君之爭中下注,且故意提到了第二王子。
    反複強調‘艾倫’在殺了詹姆士之後,便會著手奪取他的家主之位。
    果然,皮列蒙基於‘艾倫’與詹姆士同為一個陣營,若是內訌,必然導致第一王子勢力受挫’這個事實做出了行動。
    而後,信箋來往,在窺探感下以行為誘導。
    最終,在今日,給對方遞出這把刀子,作為動手的信號。
    再蠢的驢也該被鞭打得挪步。
    果然,皮列蒙如‘約’動身。
    謀劃落成。
    贏。
    三:建立證據鏈,鞭策詹姆士。
    讓皮列蒙與詹姆士在客觀上產生聯係。皮列蒙要燒起伯雷亞斯的內訌,必然與詹姆士聯係,企圖攛掇對方。
    自己隨後以十次【說服】,給詹姆士上足壓迫,來喚起他殺死自己的動機。
    但,落在行為上,卻用力過猛,詹姆士念頭全放在‘下棋’上,且竟然已經有了隱隱要崩潰的跡象。
    失敗。
    但,沒輸。
    自己的第二層保險依舊生效,皮列蒙依舊如‘約’襲殺自己。
    至此,無論詹姆士是否襲殺自己,都無所謂。
    因為
    艾倫已到了府邸大門口,他一步邁入府邸之中。
    死人。
    不會開口辯駁。
    謀劃落成。
    贏。
    然後,便是最後一步。
    四:殺死詹姆士,搞垮皮列蒙,從波瀾的局勢中安穩脫身。
    艾倫抬起眼,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走到了二樓的書房門口。
    並未敲門,隻推門邁步而入。
    棋盤前,詹姆士散發地盯著桌麵上昨天剩下的殘局,見艾倫進來,竟是不理會對方渾身血腥,竟是滿臉欣喜對他打招呼。
    “艾倫!陪我下棋!你果然回心轉意了!來!!來!!”
    艾倫應邀上前。
    一刀,便斬了他的頭。
    哧啦哧啦!!!!
    血液噴濺中,隨手拎起詹姆士未曾闔目的頭顱,扭身一路下了樓梯,一路上女仆紛紛發出慘叫,艾倫不作理會。
    到了一樓,徑直打開大堂旁的待客廳,邁步而入。
    繞行桌案,來到了站在大門門口一眼就能看到的主位。
    一屁股坐了下去。
    隨手將詹姆士的頭放在了桌麵上。
    姿態放鬆,神情愜意。
    很快,急促的腳步聲從大廳傳來,伯雷亞斯的主母,伯雷亞斯的長子,次子都慌亂地跑了進來。
    卻是齊齊一個急停。
    都呆滯地看著桌麵上的頭顱。
    主母渾身顫抖,哆哆嗦嗦,踉踉蹌蹌,一路跑到了詹姆士的頭顱麵前,她伸出手好似要確定丈夫是否身死,隨後卻是與詹姆士對上了眼。
    後者竟是滿臉興奮。
    主母如觸電一般縮回來手,終是‘看到了’眼前的現實,捂著臉惶恐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長子被母親的尖叫聲撥起了熊熊怒火,前兩日被艾倫抽暈的場麵都無法遏製他的理智,上級劍士鬥氣激發!!
    一步!便來到了艾倫麵前!!一把揪住了艾倫的領子,便要嘶吼。
    卻是被後者再一次甩手抽翻在地。
    主母仍在尖叫!
    艾倫撣了撣領子,聲音不大,可不止為何,卻是蓋住了主母的尖叫。
    “甩你們巴掌,是因為你們冒犯於我。”
    “不殺你們,卻不是因為我不想殺你們。而是因為我能拴住自己的野望與欲想。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詹姆士想殺我,失敗了,那自然要做好被我殺了的準備。”
    “所以.”
    他轉眼看向身側的地麵滿嘴是血,直勾勾看著他,已經在拔刀的伯雷亞斯長子。
    “你想殺我麽?”
    “啊!!!!”刀刃驟然出鞘!!!
    唰!
    刀斷了,人也斷了。
    一刀,便是腰斬。
    主母的尖叫聲驟停。
    艾倫看都沒看身側裂開的屍體,收起了抬起的掌刀。
    “坐。”
    “有點禮數,莫讓外人看了笑話。”
    主母臉色慘白,看了看地麵已經裂成兩截的長子,再看了一眼餐桌旁渾身發抖,趕忙落座的次子。
    如提線木偶一般坐在了桌麵上。
    她懵了片刻,恍惚看了一眼艾倫,轉身對門外都呆滯著不敢動的女仆們吩咐。
    “來來人”
    “給艾倫斟.斟茶”
    艾倫卻是突然轉頭看向門外。
    ——身為管家和貼身護衛的管家萊爾那卻是‘姍姍來遲’,他站在門前,以一個側身的姿勢,正準備離開。
    艾倫忽得笑了。
    “萊爾那。”
    “你坐啊。”
    ——
    銀之宮。
    愛麗兒府邸。
    皇女今日卻隻穿著睡衣,麵色怔然地坐在自己的臥室。
    梳妝台前,桌麵上,什麽也沒有。
    這種狀態已經持續了不少時間。
    自從被艾倫連續拜訪拒絕兩次之後,她就是這副什麽都提不起勁兒的模樣了。
    ‘是哪裏做的有問題麽’
    青藍色眼瞳閃爍,低頭,腿上,放著自己的日記本。
    還是那滿滿一頁的。
    ——得到他。
    突然,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咚咚咚!!!
    愛麗兒並未搭理,可沒過半晌,迪利克卻是將門推開一條縫,確認愛麗兒還是坐在梳妝台前,咬了咬牙便走了進來。
    後者皺起眉頭。
    “迪利克!!”
    後者卻是不理會愛麗兒的斥責,趕忙開口說道。
    “艾倫閣下,他殺人了!!”
    愛麗兒一愣,轉頭。
    “他殺個人還不是尋常?這有什麽好說的,總歸他不願見我。”
    “他殺了詹姆士!!幾乎當著全部上級貴族的麵!!”
    愛麗兒一愣,驀然轉身對著迪利克,倒是不避諱了。
    “什麽!!他為何突然如此魯莽??”
    迪利克神色恍然。
    “不不知殿下要去看一看.”卻是話說了一半,就不再說了。
    愛麗兒轉頭,蹙眉,神色慌張,竟是下意識咬起了手指。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這艾倫會被晨曦拿下,不對,以他的身手或許能夠逃脫,但是.如果被兩位劍帝一起圍攻的話.入獄麽.”
    “入獄的話.後續對於儲君之.”
    愛麗兒嘴邊的話說到這,卻是突然一愣。
    桌麵上密密麻麻,被她親手寫出的“得到他”好似躍出來日記本,正在肆意嘲笑她如今的作態。
    愛麗兒猛地咬牙。
    一把拍在桌麵上。
    “現在就去!侍女!服侍我穿衣!!”
    “殿下,今天的發式.”
    “不必管了!!”
    ——
    西諾和利爾法看著眼前的慘狀,竟是懵了一會兒,這才好似醒了過來。
    後者滿臉震怒,一把將西諾腰側的黃金劍拔了出來!一步便來到了艾倫身前。
    身形之快,竟是把出鞘聲都甩在了身後。
    錚!
    下一瞬,劍便架在了艾倫的脖頸之側。
    後者恍然未覺,端著茶杯的手停在了唇邊,抬眼看著利爾法。
    神情淡然。
    利爾法見狀怒喝出聲!
    “艾倫·伯雷亞斯·格雷拉特!!!!”
    震得一旁被艾倫重新從園丁變為貼身侍女的莎夏都震得一個激靈,全身不由自主地開始發抖。
    後者被喚來給艾倫斟茶,這個行為已經持續了整整十天。作為貼身侍女,本就該幹這個活兒。
    利爾法怒視艾倫。
    “你尚且年幼,該受庇於伯雷亞斯家,卻親手弑父!目無王法!目無王法!!”
    “我知你天資卓群!但你不該恃才隨意行凶!今日之事,水神冕下來了也保不了你!!”
    艾倫嗤笑一聲,瞥了一眼脖頸之側的刀刃。“不斬,放在這幹什麽?”
    利爾法:“你!!”
    艾倫卻不搭理他,隻抬眼看了看遠處的西諾。
    西諾額頭冒汗。
    “艾倫.你為何.”
    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
    艾倫搖了搖頭,舉起茶杯就要繼續喝茶。
    “別喝了!!!”
    一雙手驟然從他身側抓了過來,一把握住艾倫的手。
    不是利爾法。
    是一聲急迫、帶著哭腔的女性嗓音。
    這時,騰的一聲,管家萊爾麵色發白地坐了起來。
    卻是被艾倫打眼一掃,便又悻悻坐在了椅子上,他轉眼看著對麵的主母,後者麵色恍惚,隻靜靜看著桌麵上詹姆士的頭顱。
    而莎夏,這位曾經艾倫的貼身女仆,雙手顫抖,身體在打擺子。
    捉著艾倫手上的茶杯。
    臉上的淚花啪嗒啪嗒墜落在艾倫的衣袖上。
    艾倫轉頭靜靜看著她。
    莎夏與艾倫對視了一眼,使勁從艾倫手中掰出了茶杯,甩手便潑在一旁的地麵。
    蹲在地上抱頭便開始哭了起來。“別喝了別喝了.”
    艾倫轉眼看著被這一幕搞得有些懵的利爾法,隨手將脖頸之側的刀刃拍開,拎起一旁的茶壺,咕嚕咕嚕倒了一杯茶。
    起身,兩步來到了主母身側。
    “你喝,還是我喂你?”
    主母猛然起身,扭頭就要跑!
    卻是艾倫抓著脖子一把薅回了桌子上,掰著她的嘴,將茶杯穩穩地放在對方的嘴邊灌了下去。
    咕嚕咕嚕。
    “主母大人,你還是很喜歡用毒,一如以前。”
    後者噗通一聲被艾倫甩在地上,卻是一把爬了起來,就要向門口跑去。
    可還沒幾步,便弓著腰跪下,癱倒在地。
    猶然往門外爬了一段距離,最後抽了抽,便沒了動靜。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看得利爾法和西諾更是呆若木雞。
    卻聽到熟悉的嗓音鑽入了他們的耳中。
    “看,是誰要殺誰?父食子?還是子弑父??”
    “下毒不成,便派遣殺手,在我前往王宮的路上一路尾隨,卻被我反手殺了個幹淨。”
    “愚蠢,庸碌,這便是亞爾斯的貴族作態。”
    “我年紀輕又如何?”
    “便該引頸就戮?”
    西諾和利爾法轉頭看著艾倫,臉色表情錯愕。
    “啊!!!”
    一旁的二少爺瘋了,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便沒了動靜。
    四下俱寂。
    地上蹲著的貓娘莎夏看著遠處主母的屍體,轉頭愣愣看著艾倫。
    後者將自己衣袖上的眼淚抹去,卻隻是被衣袖上的血染了滿手,他撇了撇嘴,以桌布擦了擦手。
    “兩年前,我受形勢所迫,走的時候沒有將你安置妥當,十天前,你重回貼身侍女。”
    “十天內,你被形勢所迫,每日給我斟毒茶,今日,茶被你親手潑了。”
    “兩清。”
    “給你兩條路,莎夏。”
    “一,留在伯雷亞斯府,繼續當我的貼身侍女,當然,我不敢保證我大多時候猛留在伯雷亞斯府邸之內,但我可以保證你不會被欺負,再被趕去後院做了風吹日曬的所謂園丁。”
    “二:200枚金幣,你自由了。”
    “選吧。”
    莎夏恍惚地看著艾倫,半晌後眼神躲閃著開口。
    “少少爺我.我選二。”
    艾倫點頭。
    “二樓,我的臥室,桌麵上有一袋金幣,200枚。”
    “去吧,你自由了。”
    莎夏一愣,隨後深深看了眼艾倫,起身做了個女仆禮,便扭頭跑出了府邸大門。
    艾倫抬頭看向西諾和利爾法,伸指,一個個點在地麵一具具屍體桌子上。
    “師叔們。”
    最後落在了桌麵上詹姆士的頭上。
    “這,是他們欠我的。”
    “他們得還。”
    利爾法怔然看著艾倫,隻覺他身上的銳氣竟刺得眼生疼。
    但一恍神。
    這又好似是個錯覺。
    艾倫卻是有些詫異看了看自己的手。
    握拳,鬆手。
    手邊的空氣,都好似被銳利的‘光’所切割。
    艾倫嘴角勾起了笑意。
    手掌平伸眼前。
    正手。
    從心所欲,知行合一。
    翻掌。
    我想,我做,我得到。
    帝級,光之太刀。
    真倒是。
    易如反掌。
    他抬眼在利爾法的脖子邊掃了過去,後者一個激靈直勾勾回視艾倫。
    後者看了利爾法片刻,卻隻是搖了搖頭。
    利爾法臉色變了幾次,咬牙開口。
    “即便如此,你也不該如此魯莽,誰又能證明你所言即為真?你自己麽?艾”
    話還沒說完,他卻是忽然愣了愣,忽然扭頭看向了身後的門。
    啪啪啪。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紛亂,嘈雜。
    艾倫也抬眼看向門口,眼中含著戲謔之色。
    下一瞬,有身影鑽入了他的視野內。
    來人走到了門口,一個急停,怔住了。
    而看清來人的西諾和利爾法也都怔住了。
    ——第一王子,格拉維爾·紮芬恩·阿斯拉。
    他竟是連身上的睡袍都沒換下。
    格拉維爾的視線先是看了一眼桌麵上詹姆士的斷頸,隨後又看了一眼桌案旁言笑晏晏的艾倫,再次看了眼西諾和利爾法。
    好似懵了一瞬。
    又好似隻是一個錯覺。
    隻一瞬間,他臉上便浮現怒氣,大步流星,一個轉頭,步伐急促地往艾倫身側走去。
    躬身,直勾勾看著艾倫。
    一把握住了艾倫的手!
    “殺得好!!艾倫·伯雷亞斯·格雷拉特,你殺得好!!!”
    伸指,指向了桌麵上詹姆士死了猶不瞑目的雙眼。
    “他該死!他該死!!”
    “詹姆士·伯雷亞斯·格雷拉特!不忠不義之輩!你殺得好!”
    “勾結第二王子,夥同冒險者安置區的渣滓們,光天化日,公然刺殺阿斯拉的貴族!即便對方是自己的兒子!”
    “企圖挑起四大家族內亂,腦子裏全是蠅營狗苟!腐朽不堪!”
    “阿斯拉以其為恥!”
    他掃了一眼已經看傻了的利爾法和西諾,彎腰,定定看著艾倫的灰黑眼瞳。
    板正,甚至因為過於板正導致看起來有些憨厚的臉上散發出強烈的信任感。
    “艾倫·伯雷亞斯·格雷拉特!”
    “伯雷亞斯的家主,合該是你!阿斯拉的未來!不該如此暮氣沉沉!如此腐朽不堪!”
    “國王陛下頭上的王冕榮光照耀你我前行的路!阿斯拉的未來,有你和我,何愁不能長盛久衰!!”
    艾倫靠在椅背上,笑眯眯看著格拉維爾。
    最後一步。
    四:殺死詹姆士,搞垮皮列蒙,從波瀾的局勢中安穩脫身。
    讓第一王子出現在府邸的命案現場,用自己殺了伯雷亞斯家主的後果,用利益,裹挾對方做出選擇。
    為自己辯護。
    詹姆士得死,詹姆士該死。
    所以,他死的明明白白,死的敞敞亮亮。
    死在。
    我,艾倫·博雷亞斯·格雷拉特的刀下。
    以正義之名。
    噔噔噔!
    啪!
    腳步聲停下,有東西掉在了地上。
    艾倫抬起眼,看向門外。
    頭發披散在肩頭,素麵潔淨的愛麗兒茫然地看著他,剛才還握在手中,因為看見了血腥一幕,下意識拿來壯膽氣的匕首在她腳底彈起。
    又落下。
    最終,哐啷,躺在了地麵上。
    而還沒來得及被第一王子通知的大流士站在她的身側,麵色複雜,眼瞳卻十分明亮地看著艾倫。
    艾倫扭過頭。
    伸出另一隻手,握在了第一王子的手背上。
    緩緩說道。
    嗓音卻清晰地傳入了待客廳的每一個人的耳中。
    “伯雷亞斯的榮火,必將由我重新點燃。”
    艾倫儀態放鬆,靠在長桌主位盡頭的椅背上。
    格拉維爾彎腰,握著艾倫的手,眼光熾熱地看著他。
    映在了漆黑瞳孔之中。
    來自於迪利克的視線。
    他恍惚地看著這一幕,不知為何。
    腦海中卻閃出了某人在樹下對他說的一句話。
    ——
    “當我擁有了力量。”
    “權力,便會舔著我的刀刃.”
    “諂媚而來。”
    他,不僅手握力量。
    他還能憑依手中之力,吸引權力攀附於其手上。
    艾倫·伯雷亞斯·格雷拉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