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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羊羊與灰太狼之極域傳奇!
    冰涼的心讓你不由得停下來喘口氣找點溫暖,卻驚覺你碩大的陰影下的整個世界都開始顫抖起來。族羊們,已經來了。
    樂羊羊和力羊羊分別從塵土和密林中衝出來,兩個影子遙相呼應,一前一後,一上一下,若彩蝶飛舞天地之間。群羊隨即蜂擁而出,若洪水,若沙暴,毫不留情,把你團團圍住。
    這……這是要幹什麽?!你疑惑不已。忽然,曾經夢太狼列陣軍前的圖像晃過了你的腦海,讓你猛地一顫。沒錯,這是拚命的陣勢!你甚至可以窺見,每一隻羊的眼睛裏都仿佛寫著那一句當年你和巨龍決鬥時立下過的殘酷的誓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巨龍,你的末日到了!”樂羊羊的聲音衝了上來,幾乎讓你心寒到凝成冰塊,冷冷地直墜下去。
    你搖了搖頭,無奈地把積壓在心裏的氣都擠了出來。既然死傷已經無法避免,我幹脆、幹脆和你們拚了!
    正當你凝起光球、準備大開殺戒時,驟然看到了夢太狼獰笑著的得意的放大了一倍的臉。這不正是他想要的麽?你猛然意識到自己決不能讓他得逞,口中的光球便也衝天而去,化為一片雲霧,鋪天蓋地。激動的眾羊霎時不解地愣在了那裏。
    算了吧,算了吧。我去死你們滿意了吧?!你一拍翅膀,衝上九霄,把大地上的眾生畫到無限小。你不屈地麵向太陽,怒吼一聲,俯首盯著一個陰森森的深穀,疾拍幾下翅膀以死亡的速度向下撞去。一層淺淺的白雲飛上去,一整個世界的呼吸蒸上去,撕裂山頂的死樹攀上去,高高的猙獰的崖壁聳上去……是時候歡呼了,勝利的朋友們!我死了世界會更好——完美的真理嗬!
    你閉上了眼睛,明知可以什麽都不看,卻什麽都看到了。這輩子所有值得懷念的都如光束一般忽明忽暗地掠過了你的心靈有點兒逞強的“武仙”,有點兒神秘的遊俠,永遠不會騙我的樂羊羊和力羊羊,耿耿於懷誓不殺我不罷休的夢太狼,都仿佛被零零碎碎的黃曆兒積湊到了一塊,繪成了千百萬種世間的表情組合而成的奇異容顏。你仿佛看到了神器的最後一束餘暉。
    冗長的沉悶的回聲響起,巨龍炸裂成了千萬塊碎石,鎖下了最後的紀念。世界仿佛騰起了一片悲壯的蘑菇雲,一片混沌。你失去了知覺,卻自顧欣慰地笑了。或許,這樣我們大家就都清靜了。和平的秩序,也如這個世界一樣,已然在覆滅中新生。刹那間,你的世界總算黑了過去。
    唉!何處招魂,淚岩猶記三春憶;孤身苦詣,荒草但識九霄心!
    (待續……)
    上章說到,羊族決意和巨龍拚個你死我活,圍追堵截巨龍。而睡羊羊卻驚覺自己即使是死也不該傷害同胞,壯烈墜崖自殺。巨龍毀滅了,而睡羊羊……請看
    第十章《變色的世界》
    漫卷過來的沙暴讓眾羊不由得往後退去,連書都被扯了個筆直。樂羊羊抬起手來擋在眼前,半眯著眼想看清不遠處發生的一切。可怖的蘑菇雲裏仿佛燃燒著無邊的怨念,讓天上的光芒都望洋興歎。
    “咳,咳咳,該死。”樂羊羊抱怨著,他根本看不清什麽東西,卻依舊勉強支撐著。巨龍應該死了吧。他回憶著當年擊敗巨龍的場景,與現在何其相似。可他卻又擔心餘患未絕,便又顫抖著祈禱著。
    時間驟然疾行,正如這沙暴過眼而去。天上的光從雲朵的縫隙裏打下來,籠罩了這片令羊窒息的慘烈廢墟。
    “我們去看看那邊怎麽樣了吧!”力羊羊向著樂羊羊喊了一聲,便向著那個深穀跑了過去。他下山時一腳深一腳淺,一副搖搖欲墜的滑稽模樣。但這樣的關頭又要顧及什麽形象,能看巨龍的隕屍,就算讓他一身埃土他也願意。
    “等等我!”樂羊羊不甘落後,緊隨其後跟了過去。兩隻羊的距離越拉越近,前行的速度讓眾羊望塵莫及。
    忽然,力羊羊猛地刹下了步伐。樂羊羊猝不及防地撞了上去,把力羊羊往前推了好幾步。
    “力羊羊你幹嘛……”樂羊羊撞疼了,鬱悶地抱怨起來。
    “有……有血啊!”力羊羊的聲音很響亮,卻又那麽可怖甚至冰凍血液,“可是巨龍並沒有血啊。”
    “這……難道——”樂羊羊倒吸一口涼氣,又無力溫暖它就吐了出來,“有殉葬者!”
    “嗯!”力羊羊一邊趕忙仔細觀察著,一邊說,“快找找看!”
    “那兒有一團白色的東西。”樂羊羊指著血跡邊的一個影子,搶先跑了過去。“是麵朝下的一隻羊,身體和上半個頭都被石頭壓住了!”他根據自己所見,又補充道。
    力羊羊不由分說衝上前去,把壓在那隻羊身上的石頭直接統統掀了開來。突然,他似乎感到了一絲不對勁,趕忙把這隻羊給翻過身來。光擊在神器上,猛然耀眼地撲天而去。力羊羊和樂羊羊都愣住了,驚惶的表情直接甩在了臉上。
    這一隻在他們眼裏早就死了的羊,居然如此真實地仰在了他們麵前!
    一刹那,樂羊羊慘叫了一聲,惹得力羊羊也不由得害怕起來。他看著這隻嘴角流血卻還傻笑著的羊,趕忙把手湊到了這隻羊的鼻子前。
    “他已經沒有呼吸了。”力羊羊的臉色很陰沉。
    你不知是否聽見了這句話,有意無意地“哼”了一聲。
    “睡羊羊還活著!”樂羊羊歡呼起來,“快來羊啊,把他抬回去治下傷!”
    就這樣,你回家了,不似你所想的走回家,而是被抬回家的。繼而在意料之中地,又是幾天沉默。
    終於有一天,你睡醒了。樂羊羊和力羊羊疲憊的神態映入了你蒼涼的眼。你還沒來得及慘叫,就一下子驚了起來。
    “睡羊羊,你活著,真好!”樂羊羊用最簡單的語言說出了這句話,卻不自覺地熱淚盈眶。
    “是啊,睡羊羊,我都差點懊悔死了呢!”力羊羊也同樣咬著牙說出了他的真心話。
    你卻條件反射地縮到了床尾,說出來的話是那樣的絕情。
    “殺了我吧!求求你們殺了我吧!我不是你們的睡羊羊,而是巨龍了!”
    “睡羊羊,你要冷靜。”樂羊羊趕忙安撫精神失控的你,“你是羊族的二把手,全世界最厲害的羊,是值得我們尊敬的英雄啊!”
    “睡羊羊,你是不是太累了說胡話了?不在族群裏的日子裏,你經曆了些什麽?”力羊羊關心地問著你。
    “我——”你剛想明說,卻又感覺一切並不是那麽可信,轉而含糊其詞,“我被巨龍控製了。它毀滅了,不過我也受了重傷。”
    “也怪不得你昏迷了這麽多天呢。”樂羊羊同情地看著你,“來吧,睡羊羊,你的族群,等你好久了。”
    聽到這話,你不知是該慶幸還是悲哀地,長歎了一口氣。你翻身下床,直接掀開了小小的屋門。那種被景仰成“光”的物質驟然從這兒爆炸開來,四散而去。
    恰巧經過這兒的羊驚呼一聲,向村寨深處跑去了,一邊跑還一邊宣布著你的回歸。可是你哪裏還願意等他去報信,自顧若疾風卷入了羊群裏。不少時便已站定。
    天藍色的光芒伴著神器送來的浩然天光,那是天劍的力量在你背上燃燒;新生的家園埋葬你的信仰,卻又雄奇奔放;霜山映目,枯樹又一日蒼涼,似訴生死本是無疆;天涯一粟,天邊一隅,還留有你最後的光芒。
    “被你們說死的這隻羊,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你向族群詔告,氣勢真是軒昂。
    “屠龍勇士,歡迎你回家!”族長從羊群深處走了出來,“沒有你,這次打巨龍可真夠嗆!”
    “嗯。”你迎上前去,“是夠嗆的。他就是會裝模作樣,都不給你們什麽致命傷。他連百分之一的力量都沒有拿出來。”
    這句話讓眾羊愣了一下。被這句話震到的樂羊羊從邊上衝了進來,驚訝地忙問道“睡羊羊你怎麽會知道?”
    你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開始了憤怒的鋪陳。“樂羊羊!你竭盡全力想殺他,他卻在你墜落時用最脆弱的頭部接住了你;你恩將仇報,瘋狂地砍他的腦袋,他卻就算糊了眼也要算準落點讓你安全著陸;他來族群訪問,你卻趁其不備將他縛住,萬箭齊發要他性命;他倉皇逃竄,你卻拚死也要把他逼死。我這身差點致命的傷——”你聲嘶力竭地說完了最後幾個字,“也要勞你所賜!”
    “睡羊羊你什麽意思?”樂羊羊被罵得有點兒蒙頭轉向了。
    “沒什麽意思。”你大踏步走出羊群。你們對我的態度居然這麽容易因為表麵現象而發生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這可真是有趣極了呢。那麽我倒還真想看看,真想是不是又會讓你們驚慌失措呢?不過,現在我還真不敢說明白。我怕我無法接受。
    而整個世界,又從輕鬆轉入麵如土色的天空中了。色彩斑斕,千變萬化。
    (待續……)
    上章說到,睡羊羊被羊族就醒,精神上卻受了不少打擊,鋪陳著事實,卻不敢說出真相。這時,淩亂了的睡羊羊想起了“智仙”說過的那句曾令他疑惑不解的話……請看
    第十一章《預言裏的秘密》
    羊群極不自願地被你從中心撕裂開來,敬仰卻又疑惑地乖乖讓開一條路來。慘白的天空泛著聊生者苟延殘喘的弱光,被你按在掌中的天劍上,抵著大地的咽喉,劃出了一道直直的、深深的痕跡,卻沒有一滴鮮血噴湧而出。這條線沒有半點兒打彎的跡象,像你無窮無盡而剛正不阿的心靈之書,越拉越長,越走越遠。隻是,沒有一隻羊——哪怕是一隻羊——將它讀懂。也隻好等著它遁入深山,兀自無影地合上了。
    “睡羊羊他怎麽了?”族長用疑惑的、警惕的眼神搜查著樂羊羊的內心,仿佛這隻羊給他的二把手下了毒手似的。一句淡淡的問句,竟分明隱著一絲責怪與殺氣。
    “我也覺得很奇怪。他剛醒時也是一副精神失常的模樣。或許是他擺脫巨龍的控製太累了吧——這事兒是他親口說的。”樂羊羊實事求是地回答道,“不過他以前確實不是這樣的。”
    “不會是被誰給惹瘋了吧?”族長憂心忡忡地追問一句,矛頭卻還是那樣明顯地指向了你的兩位朋友。
    “但願不是。”樂羊羊很沒有把握地給出了這個似乎在掩飾什麽的蹩腳答複——但這確乎是那樣坦誠。
    族長假笑半聲,低了頭,也不說話了。
    倒是心亂如麻的你蓬頭垢麵地望霜山走去。說不說真相與你還真是一個並無兩全之解的偽命題,得去個足夠真切的地方去做個決定。在那裏,那大可以憶盡過去的所有事情,也好決定所有的真理。
    時值夏季,從天上竄過死樹和活樹大大小小的交縫裏砸落下來的白花花的碎掉的烈焰打在臉上,不很溫柔,卻撕扯著一般的疼。你躲過那些陽光,偷偷摸出一條路來,機靈地閃到“武仙”的雕像下,這才勉強有了可以遮陰的立足之地。
    雖然迎麵而來的幹燥的空氣依舊叫羊那樣心煩意亂,不過好歹也可以去想想真相怎麽處理這個危險的問題了。可在這時,你才發現這個問題竟是如此的孤立無援,聽起來高大上,卻摸不到一個落腳點。站在這個問題上,就好像置身於窄窄的淩空的高山之巔,四望如一,全是空虛。無論是如何抉擇,不外乎大喊一聲“哇!我要死了!”然後跳下去,如願以償。
    你苦笑一聲——那我可真是了。我怎麽就不能造條路給自己下呢?我怎麽就不能先解決一個簡單點的問題呢?或許一步一步地,我就會懂了。
    你的思緒掠過自己幹幹淨淨的過去,從三劍客相識到巨龍再現,從發誓屠龍到屠龍成功,從戰火燃起到“武仙”的拯救,忽而停在了與“武仙”分離的那一天,“智仙”的一句話讓你至今不解他告訴你還有比夢太狼更強大的敵人。
    比夢太狼更強大?還有誰比他更強大?他如今是毀滅之神,扭斷了我與族群的關聯,殺害了無數的無辜生命。不論是在此間抑或神界,他都是至高無上的強者。為什麽一個完全可以被他所屠戮的智者,竟敢說出這樣的話?
    那就一定是真的存在!存在連夢太狼都無力征服的力量!
    是什麽呢?你的腦子裏冒出了一個大詞匯族群。可是,連團結一致的族群,都也已經不知不覺暗藏了不少殺機。夢太狼甚至已經把族羊們擊敗了。
    你害怕地把詞匯越縮越小,終於在小到不能再小時找到了答案——
    你自己。
    你知道自己沒有權利去要求別人,卻也明白這並不妨礙你獨善其身。當別人的內心搖擺不定時你一直愛著這個美麗的族群,不忍心摧毀它的一草一木。夢太狼沒能把你當作棋子擺弄,反倒鬧了一場空。你對同胞的真愛讓你無可戰勝,縱令對手是毀滅之神。
    莫非“智仙”是希望我能戰勝我自己?你簡直不敢想象,發現預言裏的秘密的自己竟會如此驚慌失措。你知道這又是一個複雜嵌套的怪圈,整個兒地看,就會被圈入其中簡直無解。我無法戰勝當下一直變化著的自己,但僅僅取這個怪圈的冰山一角看,我倒真可以戰勝以前的自己——那個憂心忡忡、粉飾太平的自己。
    “好吧,如你所願,智仙!”你站在“武仙”的雕像旁自言自語,又好像那位智者能聽到似的,“這個世界的真相不容掩藏。縱令隻有我知道,縱令公之於世會非常危險,我還是該說的。埋藏真相隻會帶來深入骨髓的譴責,讓我感到活著太累。”
    你捧起神器,映著天上的光芒。忽而幾朵烏雲掠過,跑到村寨上空,滂沱地來了一陣雨,又若無其事地走了。空氣更添幾分清涼,你倒也該回去了。回了頭,揮揮手,和“武仙”作別,和望著的霜山作別,步子輕靈地向族群歸去。
    而你並不知道,給了你這般啟發的智者正從遙遠的地方心急火燎地趕過來。他早已意識到了情況已然非常地不妙——他或許已經看到未來幾天發生的那些事情了。
    踏著繁冗雜亂的大地,沙塵和泥土濺了一身,讓他原先柔柔的毛發急得噴雲吐霧。破碎的天光雲影在他腳下若隱若現地蕩漾著,似乎驚訝地看著他和曾經那樣地不相像。
    “睡羊羊有危險!”他氣喘籲籲地一邊趕著路,一邊說。
    (待續……)
    上章說到,睡羊羊明白了“智仙”的預言裏藏著的叫他戰勝自己的深意,決意說出真相。而意識到這一點的“智仙”也向村寨趕了過來。真相,真的會引起一場大轟動嗎?
    請看
    第十二章《可疑的真相》
    樂羊羊蜷在三劍客的屋裏,仰著頭,張望著外邊天上跑過來鬧了一陣子雨的烏雲終於散了,同胞們也開始在大道上晃悠起來,影子趴在地上交疊雜亂。而他的心境也恰是如此,被你犀利的話語惹得不知所措。他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啊?樂羊羊捂著腦袋,絞盡腦汁還是不敢確定個答案。
    不過好在陽光挪了開去,這兒陰暗點倒也安靜了。仔細一看,卻發現是你從莽莽荒山間走了出來,抱著神器,渾身天光漸染。你的步伐居然還能如此輕快,不像是從森林走向荒原,倒像是從荒原奔赴森林。族羊們自覺地分列在道路兩旁,歡迎著你回到村寨。而在你的必經之路上,在村寨至關重要的正中心,早就建起了一座小小的演講台——族長希望你把一切都說個明白。
    力羊羊趕忙拽上樂羊羊趕了過來,步速自然更是飛快。可縱令如此,他們焦急地趕到時,村寨中心的空地早就被族羊圍了個水泄不通。樂羊羊和力羊羊擠在密密匝匝之中,近乎窒息。
    “能看到麽?”樂羊羊在冗雜的聲音裏問出一句。
    “什麽?”力羊羊滿耳雜音,根本無力聽清樂羊羊的話。
    “咳咳。”族長地清了清嗓子,騷動的族羊頓時平靜了下來,也容得了樂羊羊和力羊羊喘口氣了,“今天,我們請屠龍勇士為我們講講前幾天他與巨龍鬥爭的事跡。大家可要聽好了!”
    羊群爆發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震得樂羊羊眼前黑了一下。等到光線漸漸恢複正常時,隻看見你一口氣衝上了演講台。開口便是語不驚羊死不休——
    “我沒有屠龍,我就是巨龍。”
    眾羊懵了一下,幾隻膽小的羊趁機擠出一條路來,默默溜走了。不幾秒鍾,幾乎所有羊都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一步。
    “怎麽可能!”一隻膽大的羊大喊一聲,把聽呆了的族長給喊清醒了過來。
    “睡羊羊,不要那麽不正經!”族長嚴肅地責備道,“不要現在開玩笑!”
    “這是真相!”你同樣怒吼一聲,“有神器為證,那天我被巨龍吸到了肚子裏,結果碰上了夢太狼。”
    “夢太狼?!”族長又氣又怕地插話道,“你怎麽會見到一隻已經死了的狼?這可真是荒唐透頂!”
    “因為他現在已經是神了,玩弄我們的性命於股掌間的毀滅之神!”你竭盡全力地放大聲音,好讓自己的聲音更有說服力,“他把我封印在了巨龍體內,想借助我殺掉你們!”
    “這麽說,你真的變成了巨龍,如你以前那個不可能的假設?”樂羊羊擠出了羊群,急急地問上一句。
    “完全正確。”你俯著身子肯定了他的話,“後麵的事情你就全知道了,樂羊羊。我二度嚐試回歸族群,都被你阻止了。沒想到最後,你竟會逼我去死。”
    “我……我不知道你是巨龍啊。”樂羊羊臉紅了,“不然我肯定會保護你的,縱令犧牲我自己。”
    “你真的不知道嗎?”你的目光盯著他,“我堅決不殺生,無數次保護你,回歸族群時有多麽誠懇,這一切的一切你都是知道的啊。沒想到連你都認的是我睡羊羊這個名字和身體,而不是我那顆赤誠的心了。”
    “我不敢想。”樂羊羊痛苦的眼淚都不由得流了出來,“我不相信——我隻是不相信!”
    “——也可憐了這不相信啊!”你的聲音連著樂羊羊的聲音,淒厲地破空而出。不由得鼻子一酸,把臉撇到了一邊——你不能讓朋友看到一個吝嗇的傷心的苦淚。
    像是被這痛心的銳利的語調嚇壞了似的,四下裏一下子寂靜了下來,連同樣痛心的兩隻羊的熱淚灌入這片熱土——這片曾讓你們發誓用生命保護的熱土——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天空上靜靜地不知從何方踱來一朵烏雲,往這兒罩下一個猙獰的黑影,碩大如同巨龍一般。又不知怎地,白白走了過去,一滴雨都沒落下,好像在哪兒已經哭幹了淚似的。
    這是不是剛才在村寨落下一陣疾雨的那朵雲啊。
    不知是誰呼吸了一聲,像是剛從殘夢中驚醒,又還是驚愕著地,莫名什麽地,震顫的。原本死水一樣的空氣也便驟地凝起一道緊繃繃的波痕,甩出去了便是千層巨浪,裹挾了一整個部落。
    河流決堤似怒湧地,騷動起來了。一種莫名晦澀的眼神在族羊間緊張地傳遞著,繼而一致地誠摯地向你仰望。
    “睡羊羊,沒想到你真的成為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王了!你簡直就是救世主啊!”一隻羊語調誠懇到誇張地向你慶賀道,“你說出了真相,我們都該敬重你才是。”
    “睡羊羊,好樣的。”族長對著你微微點了點頭,“我該去騰出那間屋子來了。”
    “啊,族長,你這是——”你驚訝地張大了嘴,眼淚都住了。
    “族長之位,交由真正的強者繼承!”族長昂首說道,“今天你就可以去那個屋子了,十日後我會正式把名號轉交給你。”
    於是,大家就這樣散了。留下樂羊羊和力羊羊等著你。你踱步上前,淡淡一笑。
    “睡羊羊——”樂羊羊叫住了你,“你……記仇嗎?”
    “沒事,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好了。”你淡然地說,“隻要你願意,依舊是朋友。”
    “既然如此,我不得不說你的話很可疑。”樂羊羊擔心地說。
    “可這是真相,他們也信了。”你沒把樂羊羊的話放在心上,自顧走開了。
    “十有八九又是場好戲。”力羊羊自言自語地嘀咕著。
    你沒有聽到。
    (待續……)
    上章說到,睡羊羊冒著風險說出了真相。眾羊相信了他,族長甚至表示要禪位於他。可是他沒有意識到,一場躲不過的大劫正在逼近。其實,表象並不真實……請看
    第十三章《星雨夜(前夕)》
    夜深了,萬籟都不作聲了。你躺在那張普通的羊根本難以企及的床上,望著正上方從未如此明亮過的天空。或許是因為離天更近了些,又或許是因為離凡塵更遠了些。走到這一步,你終於覺得一切在波折之後又多麽美滿。好像這漫天或許相識的星辰,把你給抱住了似的。即將成為族長的感覺讓你太過於激動了,根本睡不著覺。這兒地勢妙到了驚人的地步,一抬頭就可以看見下麵的整個村寨還有一盞燈亮著。還未正式卸職的組長也沒有睡,你不想管什麽,也管不著。
    你不知道,族長已經秘密召集了除三劍客之外的整個部落,計劃一個名正言順置你於死地的巨大陰謀。即使是在深夜,周密的思索仍沒有結束。
    你翻了翻身子,煩躁地抖了抖耳朵,沉沉地睡死過去。這夜確實有點兒熱了。而根本不敢相信你的族長,也正在滿頭大汗地擠在一大群羊中間,很流於形式地和族羊們寒暄,直到等到了他要的那句話。
    “族長,您真的要在十天之後禪位給睡羊羊嗎?”一隻羊極不相信地發問,“我想不合理吧。”
    族長冷笑一聲“這句話倒是真話。不過,如果他在十天之內死了,羊族就安全了。”
    “您的意思是……”那隻羊開口說了半句,又細思極恐地後退了一步。
    “他活不到十天。”族長的話很坦率,又是那樣地冷酷,“我會在十天內弄死他。”
    “族長你這樣做豈不是大不義!”幾乎所有的羊異口同聲,“睡羊羊對羊族真的很忠誠!”
    “忠誠。睡羊羊這個臭小子的忠誠不過是一種太年輕的激動罷了。還記得和狼族打的那場大戰是怎樣的一個開端嗎?我就問問你們,他所謂的忠誠是用多少同胞的生命換來的,是有多麽齷齪卑賤肮髒?!你們真的以為,這樣一隻衝動的年輕的羊能夠勝任羊族族長嗎?”族長把早就準備了幾百遍的話以排山倒海的語氣灌了出來。
    眾羊一聽這話,寒毛倒豎。誰都不會希望自己的族長是一個被所謂“忠誠”衝昏了頭腦的家夥,導致自己一不小心就死個不明不白。
    “為什麽不能?”
    正當這恐慌的時刻,門被推了開來。一隻羊一身沙土地垂首踱了進來,但每一步都那麽有力,聲音也擲地有聲。眾羊趕忙往兩邊讓了開來。
    “有羊去輔佐他,他完全可以勝任!”這隻羊自信地補充了一句。
    這聲音,怎麽既熟悉又陌生呢?族長感到了一種聽覺上的壓力,連忙發問“你是誰?!”
    “你說我是誰。”這隻羊抬起頭來,深邃、智慧而不可捉摸的雙眼與族長驚訝的雙目相對。
    ——來者正是“智仙”!
    “沒想到你又料到了一樁大事,大老遠的還是趕了過來,智仙。”族長冷冷地又無恥地說,“不過啊,可惜了,沒用的。我這次非殺了這個混賬不可!”
    “族長,你不能那麽主觀臆斷。”“智仙”依舊十分堅決,“剛剛的大戰裏,如果你殺了三劍客,恐怕會改寫曆史。而你,也會成了羊族史上一個永遠抹不去的汙點,遭千秋萬代子孫唾罵。”
    “智仙,你可真不愧是聰明的羊啊,可真會設身處地地思考問題啊。不過現在時代已經不同於過去了。睡羊羊已經可以勾結夢太狼,一舉摧毀這顆星球了!剛剛發生的巨龍複蘇事件,恰恰是一個明證!你恐怕還不知道這檔子事吧,神通廣大的智仙!”族長得意地譏諷著這位智者。
    “智仙”大笑一聲,直走上前去和族長靠得更近了些。“你說我不知道?你當我是什麽羊?睡羊羊原本沒變成巨龍的打算,隻是被夢太狼所迫罷了。他的確掀過你們的屋頂,把樂羊羊帶到了高空,但他沒有一點兒傷害族羊的意思。即使是後來他回歸族群,也是誠心誠意的。要我看,不義的倒是你們。”“智仙”的話很客觀、平淡,卻那麽精準地給予了最好的還擊,“而你現在完全是強詞奪理,一點兒都沒有族長的風度,更像是無恥的蛇蠍。你變成了現在這樣,為你盡了愚忠升天的武仙也會恨不得殺了你!”
    族長往後退了一步,憤怒得羊毛根根倒豎。“你居然敢威脅我!”族長眼中泛出了一絲殺氣。
    “我堅持我心中的正義,當然要不計一切代價保全睡羊羊!我絕不容許我的族長濫殺無辜!”“智仙”的勇氣似乎在他的亂毛下湧動,泛起一陣一陣的波瀾。
    “我不會再做受你指使的傀儡了,智仙。”族長不再留什麽情麵,“這次我不會聽你的,死心吧,聰明一世的羊嗬!”
    “智仙”知道勸說已經無望了。他用充滿鄙夷的目光掃了族長一通,似乎想到了什麽,轉身向門外走去。
    “攔住他!”族長吼出一句,眾羊趕忙把門口堵了個嚴嚴實實。
    “智仙”轉過身來,笑著搖了搖頭“我明白你是怎樣的一隻羊了。”
    “抓起來!誰不知道你要去報信!”族長根本不管,直讓眾羊把“智仙”控製起來,往監獄拖去。
    “無恥、卑鄙、羊族曆史上的罪人!”“智仙”一路狂罵不止。
    (待續……)
    上章說到,在睡羊羊獲得繼任族長的無上榮光的那個燥熱的夜裏,現任族長秘密召集了眾羊,宣布在十天之內殺掉睡羊羊。在狼狽趕到的“智仙”說破現實後,族長為了使自己的計劃成功,不惜下令控製了“智仙”。危機,就此將眾羊席卷……請看
    第十四章《星雨夜(降臨)》
    你伸了個懶腰,蹭地一下跳到了地上。太陽已經爬到了半天上,村寨卻像半夜一樣地寂靜。這可真是奇怪!你晃了晃腦袋,無意間嗅到了空氣裏濕漉漉的氣息。或許要下雨了呢,聽不到天呼吸。
    你悄悄溜進了村寨深處,驚訝地看著族羊們都睡得四仰八叉。他們昨晚都沒休息好嗎?你心想著,根本沒有開口,卻聽到了一個不屬於你的疑惑的聲音。循聲望去,原來是樂羊羊一臉疑惑地向一間間屋子裏麵望去,和你越靠越近。
    “樂羊羊!”你對著他喊了一聲,“你是我今天見到的第一隻醒著的羊。”
    “你也是我今天見到的第一隻清醒的羊。”樂羊羊回應你說,“我繞了村寨一圈了,竟都是這樣的——睡死了,喊都喊不醒!”
    一隻手突然搭在了你的左肩上,回頭一看,原來是力羊羊。“我醒來的時候,樂羊羊已經離開了。我趕忙出來找你們。原先我還想找幾隻羊問問你們的去向的,可沒想到他們都睡死了。”他鬱悶地說,“害得我找了你們半天。”
    “真是的,不會是昨晚搞了什麽集體活動吧!”你抱怨道,“居然不叫上三劍客!昨晚,我清楚地看到族長那邊的燈沒滅。”
    “可能是開會吧。”樂羊羊猜測道,“就怕族長說了什麽不好的話。”
    “他還敢對我們的大英雄心懷叵測?”力羊羊不屑地反問道,“再者,就是全羊族背叛了睡羊羊,我還是會固執地保護他!”
    “謝謝你,力羊羊。”你不知道說什麽好,倒是走過來的族長讓你成功地隻用說這半句話。
    “你們多慮了吧。”族長靜靜地走到你們麵前,冷靜地解釋道,“昨晚我們確實開了一個會,討論關於禪位和羊族內部穩定的事情。之所以不請你們到場,是為了給你們一個驚喜。”
    “看樣子大家都很累呢。”你實事求是地關心道。
    “大家做足了準備,能不累嗎?”族長笑著說,“到時候一定會讓你驚喜的,睡羊羊。”
    “那真是太感謝了!”你激動地點了點頭。
    這下看來一切都正常極了。族羊們紛紛醒了過來,向你投來恭恭敬敬的目光——且不論真情抑或假意——讓你感到無上的榮耀。
    這非凡而平凡的一天就這麽簡單地在歡聲笑語中過去了,一滴雨都沒有下就溜到了晚上。這是一個溫和美麗的夜晚,群星的光芒輝映在你麵前的一張白紙上。你心潮狂湧,決意明天來一次演說,而現在,你要寫下演說稿。
    星光下,筆落在紙上,一口氣排下了一個大義凜然的題目——《我的信仰》。
    思緒竟是如潮,筆都不曾停下。你鋪陳了群英的聖光,卻在最後寫下一句,蕩氣回腸——
    可是,這一切,豈不都建立在我們勇敢的族群之上?羊族,是我最值得用生命去愛的信仰!一旦失去它,我恐怕隻能空求群星的光了。
    你“啪”地一下把筆拍在了桌上,低著頭欣賞這篇文稿。沒想到感情會真摯到這般地步,倒也沒什麽可修改的了。想象著明天族羊們和你共鳴、一起激動的神情,你一頭栽到了床上,像吃了美食一樣滿意地咂著嘴,不多時便沉入了夢鄉。
    你夢到自己站在聖明們的中央,整個羊族由衷地想你喝彩、景仰。你的身上籠著天光,係著眾望,烙著群英的向往。你曾經立下的宏圖壯誌,一一變成了現實。不論走到何處,身邊總有追隨的群羊……
    可沒等更大的盛況到來,夢境就被一陣瘋狂的拖拽車裂成了千塊萬塊。你朦朦朧朧地半睡半醒,卻猛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被一群羊緊緊抓住了。
    你睜開眼來,怒吼一聲“你們造反嗎?我睡羊羊是下任族長!”
    “怎麽樣,驚喜吧,我們九天後的族長!”族長熟悉的影子從門外映進來,“這就是我們昨晚會議商定給你的驚喜!”
    “你憑什麽抓我!”你暴怒地吼道。
    “就憑我是族長!”他無恥地說,“帶走!”
    一隻羊停在桌邊,瞥了那篇演說稿一眼,霎時呆住了。眾羊從他身邊走過,催促道“看什麽呢,快走啊!”
    他偷偷抓起演說稿,藏進了羊毛裏,忙說聲“沒什麽”,跟上隊伍走了。
    就這樣,你不明不白地被投進了監獄深處——那是特意為死囚設計的牢房,看守之嚴密,已然可謂密不透風。
    鎖鏈和鐐銬沒過了引以為傲的徽章,你和族長相互鄙視地對望。都回轉身,不想再看對方。“明天我就殺了你。”他一邊走遠去,一邊撇下一句。
    你不屑而高傲地哼了一聲,什麽都置之度外了。在這樣荒誕的境地裏,所有的感官都一下子敏感了起來。似乎近到身上鎖鏈冰冷的撞擊聲,遠到天上星河裏祖靈的耳語聲,都不約而同地匯到了一處——都聽得那麽真切而意外。
    風兒翕動風靈,憔悴樹兒葉子奔逃下舊枝隨風遠去的聲音,捧過來濕濕的水汽。聞起來那麽憂鬱,像是星星們緩緩的低語。猝不及防地,群星一陣怒吼,一道電光亙天而下,在不遠處分成了幾簇,蔓延奔湧;緊接著,一陣暴雨撲天而下,刹那間席卷了這個世界。族羊們開始驚慌,東躲西藏。因為他們看到,星空浩渺、群星瞋望,而雨,卻也來得狂暴——這根本不是什麽正常的天象!
    你靜靜地漠立死牢,得意地望著星光隨雨向這兒奔淌,也聽著它們臨落在地上。你欣賞地感受著萬物在群星下顫抖的神態,撫摸著冰涼石刻卑鄙的牆。降臨吧,我的信仰!隔著這桎梏的醜惡,我要和你一並存亡!
    “智仙”聽到雨聲,忙立起身來,仰著頭望向高高的天上。看來他們真的動手了,睡羊羊。他側著眼光,望了望這個監獄複雜的構造。我得逃出去,把事情告訴那兩隻還有能力拯救睡羊羊的羊。
    他低下了頭,沉思起來。再強大的對手,也會有弱點的,更何況是謀害英雄不擇手段的無恥之徒。可沒等妙計橫出,一隻羊碩大的黑影在他眼前掠了過去。他驀一抬首,忙驚惶地往後退了一步——昏暗的慘光下,那羊手裏分明握著一把匕首!
    ——匕首!誰不知道咋這樣的境況裏,匕首意味著什麽!而它分明就是衝著自己來的!鐵門被一寸一寸推開,死亡在一步一步逼近,在無恥的卑鄙麵前,羊族最大的智慧根本無法喚起殺手的良知,也不會賦予智者脆弱的身體一點適當的保護。“智仙”,你還怕死嗎?!他捫心自問,冷笑一聲,頑固地給出了壯烈的回答——為英雄而死,有何可怕!
    於是昂起頭來,聲如洪鍾“你是族長派來滅口的吧!”
    “沒錯。”那隻羊的聲音也同樣理直氣壯。
    “動手吧,別廢話!”“智仙”恨恨地盯著他。
    那隻羊點了點頭,縱身躍起,一刀向“智仙”的胸膛刺去。
    (待續……)
    上章說到,族長蒙蔽了三劍客,在半夜將忠心耿耿的睡羊羊投入死牢,同時派出殺手秘密殺害“智仙”,以絕意外發生。悲慘的現實,如血雨撲至……請看
    第十五章《星雨夜(血雨)》
    猙獰的夜可怖的夜鋪天蓋地席卷一切的夜——雨夜。
    貪婪的匕首想要嚐嚐鮮血,卻停在了“智仙”不堪一擊的胸前。星光滑落在尖尖的刀鋒上,刀俎和魚肉就這樣默然對視著。
    “你真的不怕死嗎,智仙?”那隻羊沒有下手,反而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我還有其他選擇嗎?”“智仙”反問一句,語氣如同驟雨撲麵而至。
    匕首緩緩地挪了下去,殺手的眼睛裏出現了一種出乎意料的神色——那,居然是憐憫?
    “你,不殺我?”“智仙”顯然已經做好了就義的準備,神色怪不自然的。
    那隻羊從羊毛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鄭重其事地塞到了“智仙”手裏。
    “這……這是……”“智仙”驚訝地接過了這張看起來曆經了不少危難的紙,緊緊地攥在了手心裏。
    “這是睡羊羊寫的演說稿。”那隻羊長歎一口氣,說,“今晚我們去抓睡羊羊的時候,我看到了它,這才知道睡羊羊真的是無辜的。族長派我來殺你除掉後患,恐怕也會很快殺害睡羊羊。我知道如果我殺了你,這個冤局就泥牛入海了。現在,我希望你可以帶著這封信出去尋找外援,攻破這座監獄!”
    “這怎麽行,你豈不是抗命了?”“智仙”推說道,“那是死罪啊,你想過嗎?”
    那隻羊不再說什麽,驀然一笑,匕首從手中高高揚起,高得可以觸摸到星光。沒等“智仙”反應過來,一刀捅在了胸口上。霎時倒地,沒了呼吸。
    鮮血濺在“智仙”身上,多麽驚訝而清醒。他沉下了心,仿佛所有的線路都在他眼前畫清。提起腳步,狂奔遠去。
    沒有哪隻羊能知道他是怎麽推理出看守哪一秒是位於何處的。他規劃的路徑竟是如此的精妙,衝出門口還沒被發現。
    雨正下得著急,在星光裏可以看見渺小不堪的自己,藏著顆絕境逢生的心。他管不上什麽形象,一頭紮進了茫茫的雨霧裏。跑出了許久,這才聽到背後一聲苟生者驚恐的慘叫——同胞的屍體把他們嚇壞了。
    “智仙”隻是跑著,不敢回頭地跑著。他手裏攥著的哪裏是什麽演說稿,那簡直就是判決生死的書信。即使快一秒,都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一腳一腳地,滑過光與暗交錯的邊隙。驚慌失措地,衝上了那片高地,撲進了那座小小的屋子。
    “樂羊羊、力羊羊!”他根本來不及喘口氣,兩隻羊的名字脫口而出。
    樂羊羊聽到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目光直被拽了過去。“智仙?!”他驚呼一聲,“怎麽,居然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昨天晚上就趕過來了。”“智仙”實話實說,“我原本想阻止族長抓捕睡羊羊,沒想到他變了這麽多,居然把我關了起來。多虧了這之間出了點差錯,我這才活趕到了這裏,把事情告訴你們。”
    “睡羊羊被抓了?!”力羊羊悲憤地吼了一嗓子,“我就知道族長他沒安好心!”
    “這是睡羊羊寫的演說稿。”“智仙”把手裏的東西遞上前去,“我想你們和我一樣,不會希望它成為睡羊羊的遺書。”
    樂羊羊接過這張紙,搖了搖頭,感歎睡羊羊還是疏於防範了。卻還是抬起頭來,向力羊羊使了個眼色。他們互相點了點頭。
    “走!去攻陷那座監獄,為了正義!”力羊羊毫不含糊,選擇了最有力的武器——戰斧。
    樂羊羊卻提起了幾天前傷害巨龍的那把寶刀,搶先衝進了雨幕裏。或許隻有用這把刀做一些正義的事情,才可以彌補他當時的過失。
    與此同時,一隻神色驚慌的羊衝到了族長麵前,戰戰兢兢地顫抖著把自己所見說了一遍。
    族長擺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你說什麽?智仙殺了我派去的殺手跑了?沒想到這麽文弱的一隻羊竟有如此武藝!”
    “那怎麽辦,族長?”那隻羊顯然嚇壞了,沒有了一點兒想法。
    “現在就去殺了睡羊羊!”族長幹脆破罐子破摔,“反正這是我的最終目的!”
    “是!”那隻羊忙不迭地點了點頭,趕忙向監獄深處趕去。
    而在監獄深處,你正抱成一團,看起來好似一堆鎖鏈。你望著窗外驚喜和悲憤的星雨,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絲毫不知道死亡已經如此之近。
    當然你也不知道,如此崩潰的星雨夜下,三個影子已經趕到了監獄門口。衛兵見狀,趕緊攔住了入口。
    力羊羊沉著臉,掂著那把沉沉的戰斧,直端端地走上前去。衛兵嚇得不停後退著,最後直貼在了牆上,一副毫無辦法卻寧死不屈的表情。
    “你們知道我們是來幹什麽的。”力羊羊的聲音沉沉的,殺氣四溢,“要麽交出羊,要麽交出命。”
    “可是、可是族長說……”一名衛兵好像想要狡辯什麽,隻見力羊羊掄起巨斧就要大開殺戒。
    “且慢!”“智仙”走上前來,直挺挺地站到了衛兵們麵前。他指了指身上還未被驟雨洗淨的血跡,說“知道這是誰的血嗎?”
    “難道……莫非……”衛兵們似乎聽懂了他的意思。
    “是族長派來殺我的殺手的!”“智仙”沒有說謊,卻爆發出了驚人的威懾力,“你們也想嗎?”
    樂羊羊和力羊羊驚訝地對視了一眼,更別說那些貪生怕死的衛兵了——他們整齊劃一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讓出一條路來,求饒聲亂成一片。
    救羊要緊。三隻羊直接向死牢奔去。在這樣的三隻羊麵前,根本沒有什麽獄卒能派上用場。要麽擋路被一回合劈死,要麽壓根就不敢惹事。
    “智仙,難不成你真是武藝高強?”樂羊羊一邊趕路一邊問道。
    “不,其實是因為那位殺手看到了那張演說稿,被大義所激勵,自殺救了我。”“智仙”根本沒有掩飾什麽。
    樂羊羊低下頭,好像是在默哀什麽的,竟不說話了。
    而在另一邊,殺先一步趕到了死牢,發現你已經迷迷糊糊,便拈弓搭箭,瞄準了睡羊羊的心髒。
    鬆手,離弦,飛出,索命。熟悉的太正常的曲調中間猛地傳來一聲鐵器碰撞的聲音,殺手愣了一下,眼前一黑,倒入了血泊。
    這響亮的聲音一下子讓糊塗的你驚醒了過來,抱著破碎的星光拖著一堆鐵鏈站起,艱難地轉過身來。
    隻見飛過來的利箭被樂羊羊橫刀精準地擋住,無奈地落在了地上;而陰險的殺手,早就在力羊羊凶猛的戰斧下一分為二;“智仙”麵色蒼白,看起來好像有什麽不好的預感。
    “樂羊羊,力羊羊,智仙,你們……”你不知是該激動還是擔心,一下子語無倫次。
    “你們都得死!”陰影裏走出來那個可恨的卑鄙的影子。四麵八方的士兵圍了上來,劍拔弩張。
    “族長……”力羊羊火冒三丈,恨不得劈了他,“謀害忠良,可恥!”
    “說吧說吧,把遺言都說完吧!反正毫無懸念的,睡羊羊今天就死這兒了。有你們這樣的生死之交陪葬,他該多麽高興啊。”族長冷笑一聲,“是吧,睡羊羊。”
    你喉嚨裏發出一種歇斯底裏的呼吸聲,雙眼裏滿是悲憤。“你說什麽?”你怒吼著反問道。
    “喲喲,睡羊羊,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族長冷漠地挖苦道,“給我上,殺了這三個攔路的!”
    諸士兵聽令,趕忙撲上前來。卻不料一聲怒吼隨著驚雷滑下長空,嚇得他們愣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忍無可忍,何以為羊!”
    你的身體居然開始燃燒,結實的鎖鏈居然如同紙帶一樣被輕輕扯斷,鐵水滴落在驚恐不安的地麵上;天劍出鞘,飛入你的右手,似乎燃燒著天上群星的光芒。你隻是沉著臉向前走過去,鐵柵欄竟被你可怕的力量化為了霧氣,淩空散掉。你什麽都不管,隻是走著,走著,擋在了三隻羊前麵。
    “睡羊羊。”族長恨恨地啐道,“果然是天係力量!”
    “你沒想到還能在這樣的境況下叫我的名字吧。”你不耐煩地回應道,“要麽讓我們走,要麽後果自負!”
    “我說過要你們死,就絕不含糊!”族長眼中充滿了殺意,語氣分外堅決,“我要用你們的鮮血來祭奠那些死在夢太狼和巨龍手中的同胞!”
    群羊撲上前來,三劍客趕忙把“智仙”護在中間,繁瑣地應付著瘋狂的敵人。
    “真是的,幹脆擒賊先擒王,把族長幹掉!”力羊羊對著你喊了一嗓子,“睡羊羊,以你的實力,殺族長根本不需要一秒!”
    “好!”你爽快地答應了。
    “不!”“智仙”雖然處於極度危險的狀態,卻沒有糊了頭腦,打斷了剛要施法的你,“你千萬別忘了夢太狼,他希望看到這個結果!”
    “那,那睡羊羊你先走!”樂羊羊對著你喊了一聲。
    “什麽?你叫我臨陣脫逃?”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們是來救你的,你逃走了,我們也就成功了。”樂羊羊把這個邏輯簡單而悲壯地梳理了一遍,“這時候,死生早就太次要了。”
    “可是……”你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卻依舊像保護朋友們。
    “走。我們,無怨無悔。”樂羊羊對你說了這麽一句話,開始帶動四隻羊移動起來。
    “他們想逃走!”族長喊了一嗓子,“給我堵住!”
    正當群羊調整陣腳混亂不堪的時刻,你趁機脫離了陣容,向外邊衝去。元素的力量讓你越來越快,掃過群羊麵前,如同一朵驚慌的白雲,根本攔不住。霎時間,沐入雨幕。
    樂羊羊和力羊羊已經完成了任務,便也隻管護著“智仙”往外衝。
    一寸一寸地,離門口隻有幾尺遠的距離了,樂羊羊卻突然停下了腳步。神色平靜地說“你們快走。我斷後。”
    “樂羊羊你怎麽了?要走一起走啊!哪有斷後一說!”力羊羊奇怪地問。
    “我……真的跑不動了……”樂羊羊的左手垂了下來,力羊羊這才看見他的左手上已經全是血跡,他左手原先捂著的地方竟也是鮮血直流。
    “樂羊羊你受傷了為什麽不告訴我們?”力羊羊驚呼道。
    “如果我說了,我們還會跑到這裏嗎?”樂羊羊卻是那樣平靜,“你們快走,前麵就是通往自由的路!”
    “不!”力羊羊的眼裏泛出了淚花,“我們留下來,和你一塊走!”
    “智仙”在一邊輕輕地點頭,好像是讚許著什麽了不起的事情。
    眼看著眾羊圍過來,力羊羊放下了戰斧“我們投降。不要傷害樂羊羊,他受傷了。”
    感激的一瞥。眾羊擁上來,把樂羊羊扶住,任由力羊羊和“智仙”在前邊走。或許聽到這樣的對話的族羊才終於意識到,把英雄送進監獄,這根本不為過。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死牢,熟悉的構造,熟悉的一道道劃痕。來一次就不會忘掉。
    一群羊擁著族長,把好話說了個底朝天。族長原想就地處決這三隻搗亂的羊,卻不得不更換了計劃——把睡羊羊抓住再說。
    監獄裏和監獄外的羊,都看著這星雨之夜。殘忍的血腥味彌漫在天地之間,恐怖的不相信把天與地畫成圈。你狂奔在無邊的雨裏,聽著星光走在危險的地麵。你知道三位英雄已經為了你走進了死牢,你也知道自己該做點兒足夠有說服力的事件。卻不經意間,在茫茫的雨裏,聽見一滴鮮血默默然地滴落地上,畫成彩虹,碎成夢的祭奠。
    (待續……)
    上章說到,“智仙”意外逃出監獄,告知樂羊羊和力羊羊所發生的事情。三隻羊一起衝進監獄,卻被族長料定,率兵包圍。睡羊羊不堪奇恥大辱,終於覺醒天係力量。卻有夢太狼得逞的顧慮,搶先逃脫。三隻前來救援的羊則由於樂羊羊受傷而走進了死牢。星雨夜下,睡羊羊終於崩潰了……請看
    第十六章《夜微涼》
    假假的光,假假地看到拂曉。
    一滴冰澄的雨水,從你的臉頰上緩緩滑落。
    一柄潮濕的神劍,從你的手掌中狠狠跌下。
    雨,停了。夢,碎了。
    還有哪裏是可以去的。眼前,是蒼涼的世界;背後,是無疑的死亡。不論去往何方,結局都是一樣地悲涼。寂寞甚至卑賤地死去,居然是一位英雄最後的結局。
    你失落,癱倒在地上,居然莫名地想哭。黏黏的泥土翻起在你髒兮兮的身上,手心裏滿滿地都是濕漉漉的雨水的氣息。腦袋旁邊就是橫躺著的天劍,氣息也是又虛弱又輕淺。你從來沒有這麽想自刎過,提起天劍來突然發現身上竟然已經吸飽了鮮血。
    昨夜天上落下的,真的是血雨嗎?
    正思索著,天劍湊到了脖頸上,卻不明所以地猶豫了一下。我這樣似乎太不負責任了。死,是一種對現實的自我回避。可是我逃走了,朋友們又該怎麽想。他們是不是也會說我沒有責任感,即使到了天上也還會恨我?
    於是天劍空洞地挪了開去,精疲力竭地站了起來。卻依舊希望追兵快快趕到,好讓你死得多麽理由充分。可是左等右等,等著太陽從地平線上爬上一層層疲憊的天空,又等著它挪到了高高的穹頂之上,追兵還是遲遲沒有趕到。
    都在幹些什麽呢?你不知自己是在問那些再不相信你的族羊,還是在問迷糊的自己。好像是在嫌棄死亡來得太慢,又有點兒不想去死。也總算在這樣迷糊的時候,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地名,什麽都驟然清晰起來。
    霜山。
    仿佛丁丁當當的雕琢聲又一次從山頭浮起,卻不再是那麽揪心,而是甚是親切。因為在這時候,活著和死了究其本質根本就沒有什麽差別,倒是有一個真正的朋友守在那裏。她呼喚著你的名字,從遠處如野馬狂奔而至,越來越強烈,越來越焦急,塵土飛揚,讓你不敢呼吸。
    沒有呼吸的世界,很靜,讓你看到那條通向霜山的路,便是唯一的心跡。抬起腿來,一步、一步,直僵僵地挪了過去。路,在一寸一寸地縮短,光芒也一絲一絲地耀目起來。
    霜山的過去和現在並沒有什麽變化。路還是原來曲折難行的怪途,羊還是原來沉痛真誠的好羊,隻是世界,已經天翻地覆。一個星雨之夜,變了所有真理的深深思念。
    怪樹橫斜而行,英雄順勢而趨。陽光碎落遍地,不曾被誰拾起,捧在掌中痛心哭泣。正如失落的你,沒有什麽可以保護你傷傷的心。你離天一步步地越來越近,像是飛升上去。
    終於登臨霜山之頂,是在黃昏時的事情。慘慘的暮光襯著下邊黯黯的村寨,炊煙陰沉沉地抱在一起,往上麵飛升上來,又終於四散逃開,活像一朵蘑菇雲。蘑菇雲下,偷偷隱藏起一堆嶙峋的巨石——那是巨龍的殘骸,沉默在無奈的陰影裏。你望著“武仙”的雕像,多麽想喊著她的名字,和她說說以前太早太早的事情——或許很快就可以了,但是現在卻真的不行。
    像是害怕什麽的,太陽怎麽逃得這麽快,一下子栽了下去。百無聊賴的族羊都直接傻傻地睡了下去,沒有誰看到你遙望著他們,深邃、痛楚、可憐的眼睛。直等到冰涼的月光映進了蒼白的眼眸裏。
    真的,居然這麽快,就夜深了麽……
    突然,你戰栗了一陣,又趕忙站直了身子,裝作沒有什麽事情發生。你多麽想扇自己一個耳光——膽小鬼,現實都放在那裏了,怕又有什麽用?還不如好好地平靜地接受,就像接受曾經“武仙”的死一樣。
    可是戰栗卻一陣接著一陣、一陣猛過一陣地趕了過來。這時你才意識到,原來剛才的戰栗根本就不是因為什麽害怕,而是因為這個夏天的夜,居然冷若冰霜。你望了望地麵,驚奇地發現神奇的事情居然在這時發生了——冰涼的寒霜,從大地裏緩緩地攀到了地上!
    我的悲憤真的被外化了嗎?你吃驚地望著這個世界——星雨夜,夜微涼。
    夜微涼,輕拂地上霜。可憐走了好韶光,無情無家無望。
    星垂夜。山野闊如險,深若絕,陰成幕,死稱寂滅。星之泣落,且如八荒靈火通明徹夜。抬望眼,卻是星河怒濤,淩空噴截。
    你虛空傷透之眼,已不知是夜——是哪一夜。是昨夜冰涼的鐵索寒窗死之訊號,抑或前天恣睢的天光眾望群英所向。夜,若星河之推移,每一秒都會變個模樣——而是夜,恰恰是夜,微微地涼。涼進沉死的石雕,凍傷驚醒的悵惘。
    是夜,夜微涼。涼至夏夜霜山,依舊三尺霜。豈奈神器苦若寒鐵,風靈鬱似孤仙。沉在那片黑暗裏的,是巨龍之隕軀,悉若汝之言——如此意決,慘如烈焰映霜天——而焰,不如夜——
    是夜,夜微涼。
    過去的寒風吹徹空空的村莊,每一瞬,都在呼吸裏偏走航向。驟地,撞碎在冷望的霜山上,鮮血一樣悲慘的東西也濺在了你蒼白的臉上。
    它叫信仰——所謂族羊的“信仰”,每一秒都可以變的信仰。它教會了他們在前天把你奉為救世主,也教會了他們在昨天把你押進死囚牢。在如此這般五次三番麵前,你隻能做一葉扁舟在信仰的洪流裏飄蕩,徽章鎖著鐐銬,身軀舔上血光,甚至每時每刻無不可能傾覆、沉入怒濤。不相信的聲音要你死,你根本無處可逃。你可以虛幻地望見,自己的處境,恰是此夜啊,夜微涼。
    涼涼的夏夜嗬,族羊都已經睡著,聽不出半點兒思想。隻剩下你醒在這兒,聖明的石像前,痛徹的霜山上。是的,你醒著,不用思量,不用張望,便是沒有謬誤的以往。是的,你醒著,醒著清醒地知道自己就該這樣。縱然陰翳吞天,寒霜遍地,你就是瘋了似的說出了真相。無可救藥的你不忍說謊——縱令謊言能帶來相信、實話會招致懷疑,你真的不忍心說謊。你終於等到了今夜,來得飛快的——是夜,夜微涼。
    地上有霜,天上有星光,早就準備好就義了的義士站在環抱的天地中央,景仰著先賢的聖像。鬥轉星移,天河行去,打磨不掉的是他們的話語和力量。這些聲音落在你心裏,早就生了根,發了芽,萬頃繁花噴薄而上。在霜山上,在霜地裏,在死樹槎椏的顏色裏,你激動的淚在奔淌——我會記得,是夜,微、涼!
    有什麽理由可以讓你相信這樣的結局,有什麽思緒可以讓你接受如此的規律。“武仙”血染沙場,“智仙”退隱家鄉,樂羊羊和力羊羊為了你甚至把自己的聲名砸了一地,而你,已經被鎖在了可怕的懷疑裏。所有的聖明,似乎注定委屈。我們是不是,都走在這涼涼的夜裏,抱著疏遠的骨縫,捂著快要凍死的心靈。
    在夜之上,確乎有一位神明笑看著這般慘劇。笑得那樣得意,笑得那樣放肆無拘。他的陰謀居然真的得逞了,原因僅僅是三個滴血的字——不相信!
    你掙脫了這可怕的聲音。萬籟俱寂是一種享受,可以透視沉悶的萬物之心。天劍在你的掌中,凝著萬物的心境指向蒼天,星河漁火,登時明了。
    夢太狼,別得意。你所謂的勝利,隻不過是剝奪我們殘損的生命而已。我們永遠不會輸,永遠會壯烈下去。記住啊,我的同胞們——那些本該幸福著的,那些本該生活著的,早就活在高高的大河天上!
    夜再涼,涼不住我的信仰;天再黑,黑不擋義的星光。群英終將永恒,在他們的名單上會再加上一個瘋子的名字——睡羊羊。
    你閉了眼,聽陰風吹過千山,死樹和活樹一起不知死活地搖、搖。青青的葉輕輕地在雲霄扶搖直上,摩挲交響。那是他們的永恒,在大河裏細細地悠長地喧響。
    群星幕下,隻剩下一隻羊在笑。沒有誰為他敲響晨昏的禱鍾,請他再回故鄉;也沒有誰為他刻下高大的聖像,把他作為英豪。他是孤舟罷了,瀚海裏漂搖。睡一覺,講一個永遠沒有盡頭的故事——結束吧,睡羊羊,在是夜,在沉沉的深夜。
    沉默在懸崖上,就這樣。你聽見外麵的夜沙啦啦地涼。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