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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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束了依舊沒怎麽用心聽的連堂數學課之後,
    麥瑟爾教授把幾乎要被同學們圍住的韋恩單獨叫到了教授們的辦公室裏,再次確認了一些細節以及韋恩的“發現者”身份。
    ——和在課堂上稍有不同,這次麥瑟爾教授要求韋恩在其他幾位教授的見證下,正式以自己個人的名譽以及學術榮譽起誓。
    相當於一旦被揭發造假並實錘,以後就不用指望再在學術界混了。
    不過韋恩這時候已經重新支棱了起來,
    對此自然是表現出了理直氣壯並且當仁不讓的氣勢。
    哼,
    賽斯·格雷森就是個區區代寫作業的,他懂個錘子的數學發現。
    可惜韋恩自己也不是什麽數學天才,當年對這一塊的學習也不夠,
    要是繼續再往下的話,那韋恩自己也搞不清楚更深奧的數學原理了。
    午間休息的時候,韋恩躲在餐廳外邊的草地上嚼著麵包左思右想,
    倒是又找到了一個能抄的新內容。
    元素周期表,這時候應該還沒有公認的版本被搗鼓出來,
    隻要把框架搭起來,就算裏邊涉及到了目前還沒被發現的新元素,韋恩都可以假裝按照規律先提前“預測”出來。
    韋恩覺得他已經找到了自己在科學界的發展之路——
    能研究出元素周期表的人,會發現大蒜素和青黴素,應該不奇怪吧?
    既然是化學家,那以後就算雇傭一堆人研究一下火藥、炸藥什麽的,也很正常吧?
    有了火藥和炸藥,順便再研究一下武器和彈藥,那也很合理吧?
    就是這個年頭,有了成果還得有能力護住,
    不然在某些時候,很難保證自己不會遇到什麽“盤外招”。
    而且在這個有“聖靈”和“智慧賢者”的世界,科學和非凡的力量哪個更大,其實也不太好說……
    至少現在光是“智慧賢者”,韋恩就覺得自己估計是經不起祂的“定向狙擊”,
    沒準被祂給弄死了,別人都認不出屍體到底是誰的……
    學院留給學生們午間休息的時間並不算太長,
    韋恩這時候再往外一瞅,想要找自己“認識”的同學應該暫時是沒了,然後才往下一堂課的教室走去。
    其實對於這年頭高校裏的學生而言,發現並結識同校的優秀學子或者說“人才”,也是高校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這一點,對於有背景或者沒背景的學生們來說都一樣,
    不過韋恩目前倒是不打算在這方麵花費太多的日常精力,最好能想辦法先攢起來,隔一陣就找機會集中處理一撥,這樣平時就可以少耽誤不少工夫。
    韋恩順便還想念起了伊恩·菲斯克,
    這家夥要是留級幾年再畢業就好了,他私底下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外加菲斯克家族掌門人“次子”的身份,
    跟他一塊玩,既不算特別明確的站隊,分量又足夠,如果能把他拉出來當擋箭牌,估計能在無形中把不少無效社交給擋掉。
    伊恩·菲斯克在這方麵的作用,甚至比他妹妹奧維莉婭小姐還管用,
    要是換成跟奧維莉婭小姐關係好,沒準想要湊過來的路人男生反而會變得更多……
    下午的美利加通史課,同樣也屬於美利加高等教育繞不過去的通識課,
    戴維·李教授的課程還是一如既往地生動幽默,同樣也依舊“視角獨特”:
    “雖然最早發現新大陸的,是弗朗機王室所雇傭的航海家們,但很可惜,貪婪而短視的弗朗機人,隻為這片廣袤的大陸帶來了殺戮和掠奪。
    “作為對比,盡管在每個州的具體日期並不相同,但我相信每位美利加的公民,都很清楚‘感恩節’的由來。
    “當年美利加的早期移民到達新大陸時,曾經在寒冬中遭遇了難以想象的困難,是原住民們給移民們送來了生活必需品,還教導他們狩獵、捕魚和種植玉米。
    “到了第二年豐收的時候,移民們按照信仰聖靈的習俗,規定了感恩聖靈的日子,為了感謝原住民們的真誠幫助,還邀請他們一同慶祝——看看,這就是我們美利加人和那些‘野蠻征服者’的區別,我們先祖帶來的、和我們所繼承的,是文明和友誼。”
    唔……
    韋恩聽著這段故事,覺得教授不愧是教授。
    “四月草號後裔”這個身份,在此時的美利加,算是在政界商界等一些領域內部,彼此知情的人們用來互相尋求認同和達成共識的“小圈子標簽”,
    但是這個概念,在這個年代其實還遠沒有顯赫到人盡皆知或者需要人人敬仰的地步,含金量也沒有更直白的“財富”或者“權勢”高,人們此時用得比較多的稱謂,還是所謂的“早期移民”。
    “早期移民”這個概念的涵蓋麵就更廣一點,
    既包含了為建立理想國度而遠渡重洋——或者直白點說是被驅逐了——的清教徒們,
    同時也包括了當年溫莎王室授權指派的一些殖民貴族和商人們——也就是美利加南方豪門和大莊園主家族的先祖們。
    事實上,最初幾乎完全照搬溫莎王國製度的喬治伯格殖民地建立的時候,距離四月草號先祖們被驅逐的日子,還早了十多年。
    而戴維·李教授說的這段感恩節的曆史,其實就是四月草號移民登陸之後才發生的故事,
    按照韋恩在家裏翻到過的老回憶錄,第一次“感恩節”的時候,四月草號的移民們慶祝是慶祝了,
    但其實他們並沒有想過要邀請原住民參加,周圍的原住民們當時是被移民們鳴槍狂歡的動靜給驚動了,還以為是移民們要對他們發動戰爭。
    最後等附近的原住民部落全副武裝地趕到之後,原住民們人數更多、移民們的武器更好,雙方終究是沒打起來,之後熱情的原住民們帶來了更多的食物加入狂歡,這才讓一場鬧劇真正變成了慶祝活動。
    再往後的事情就不太好聽了,
    溫莎傳統是這樣的,站穩腳跟之後,圈地、驅逐,拉一派、打一派,有些原住民部落是吃過紅利、一度發展壯大的,當然也有一些部落是吃虧吃到直接消失的。
    總的來說,其實溫莎早期移民做的事情,和弗朗機的殖民者們也差不了太多。
    但是在美利加嘛,
    站在新大陸殖民時期的溫莎這邊、去否定當年的弗朗機,和站美利加獨立初期的法蘭克這邊、去否定當年的溫莎,都是特別“正確”以及民眾們喜聞樂見的話題。
    所以美利加的殖民者後裔們,會借用一些“四月草號”的故事,來體現自己的“文明”,
    而美利加的被驅逐者後裔們,也會借用殖民後裔們和舊大陸各國相對良好的關係,來體現自己和舊大陸的“友誼”。
    至於大家都做過的一些事情,那就彼此都不互揭老底。
    很顯然,
    相比讓人掃興的“曆史”,
    更受人們歡迎的,總會是那些鼓舞人心的“故事”。
    韋恩一邊聽課一邊點頭,表示自己學到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