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韋恩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意外地見識到了這個世界此時的軍艦。
    這個年代艦船的尺寸，理論上應該還是不如現代社會那些鋼鐵巨艦的，但韋恩其實之前也隻在網上見過大船，知道樣子，但沒見過實物，
    所以當他到了海港碼頭以後，看到這艘甲板上邊都有好幾層並且上邊布著不少未開啟炮孔的軍艦，直觀的第一印象還是——這玩意可真大啊。
    湊近了之後，還得“仰起頭”來看才行。
    本來隻是想順便蹭車去市區、結果卻莫名其妙被帶到這個鬼地方的琳娜，對此就顯得比較冷漠：
    “你們怎麽還在用全木質的軍艦啊？而且沒有煙囪，速度應該也不快吧？”
    嘖，
    不跟這樣見過世麵的外國人一般見識。
    琳娜這麽一提，韋恩倒是也注意到了這艘風帆大艦似乎有點跟不上時代，
    哪怕是西部小鎮的人，都知道美利加早都有了蒸汽船，這艘大船看起來半新不舊，估計海軍還處於換代階段吧。
    單獨下了馬車以後，領路的修士看到韋恩頗為好奇地在一直打量著大船，就一邊帶著韋恩往船上走，一邊給他做著簡單的介紹：
    “這艘遠洋戰船是從海軍退役下來的，據說原本裝載著20門艦炮。歸屬教會管理之後，相應的軍事設施都拆除了，現在主要用於訓練水手，有時候也為主教們往返聖喬治大教堂提供便利。”
    原來是退役了的軍艦啊……
    這就不奇怪了，美利加雖然不算強國，但應該也不至於落後舊大陸的強國們太多才對。
    感覺這位修士似乎在這方麵算是相對懂行的，韋恩於是還隨口問了問美利加和舊大陸那邊現在最新軍艦的情況。
    結果沒想到這麽一問，差距聽起來反而顯得更大了。
    美利加如今雖然已經算是普及了“蒸汽加風帆”的快速船，不過木殼外邊加裝一體式鋼鐵防護、而非零散掛鐵板的鐵甲軍艦，到現在還處在工程研發階段，
    而溫莎王國那邊，人家目前都邁過了“木船裝鐵板”的階段，據說按照可靠消息，已經在正式建造“全鐵製艦體”的軍艦，應該這兩年就會下水。
    行吧，鋼鐵產量和工業水平不如別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子的。
    但是風帆大船這種東西，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尤其是被教會用來當做近海訓練船之後，內部似乎還經過了改造，感覺還挺寬敞，
    從甲板又往上爬了三層樓，韋恩這才在一個類似會客室的房間裏見到了柯裏昂主教。
    以船內的私密空間而言，這裏應該算是相當寬敞了的，布置得也不錯，甚至還有地毯，
    房間中還擺放著不少甜點，聞起來滿是烘焙的甜香味，就連推著蓋著布的小推車、正在往外走的修士，看起來也是在大教堂裏見過的熟麵孔。
    坐在大椅子上的柯裏昂主教看到韋恩以後，招了招手，示意他到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沙啞的嗓音一如既往地不疾不徐：
    “你們的報告我看過了，我覺得你們弄錯了重點。”
    唔……
    原來是批鬥局啊。
    柯裏昂主教的語氣聽起來不像是在批評人：
    “你和湯姆都是聰明人，不過聰明人往往也更容易走進誤區裏。讓你參與調查，可是據我了解到的情況，你們偵探社在這件事情裏似乎都沒有什麽收獲。”
    不是啊，我覺得我們調查到的收獲已經挺多的了啊……
    韋恩還在尋思著這話應該怎麽回答，好在柯裏昂主教已經繼續往下說了：
    “把溫莎人牽扯進去也不是一個好主意，如果沒辦法開槍，就不要把多餘的靶子掛出來。罪犯的罪名再多，也不可能被絞死兩次。
    “而且教會既不是聯邦政府，也不是軍方。一個人隻要大部分的言行都符合教會的規則，而且從不公開違背，那他能造成的危害就是有限的。有些話說出來或許並不合適，但就算是‘叛國者’，難道就真的不可能是教會眼中‘迷途的羔羊’了嗎？
    “所以我想告訴你的是，很多時候所謂的‘真相’，可能隻是不同視角看到的不同觀點，它們都是事實，但往往又不全是。”
    嘶……
    您說的這些，聽起來好像和查案越來越遠了……
    我頂多也就是能幫您捅捅刀子，要不您就直接跟我說，報告裏應該寫誰壞話吧。
    韋恩正在斟酌著，這種話要怎麽說出來才會顯得比較好聽，
    還沒開口，柯裏昂主教就抬手止住了他的話頭：
    “這件事情暫時就這樣了。我現在還能給你一個機會，希望你這次能夠把握住。別再毫無收獲了。”
    韋恩於是又恢複成了“老實聽著”的狀態，豎起耳朵來打算先認真記下，
    這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敲門聲，稍微等待了兩秒之後，一位修士才推開了房門：
    “主教大人，提利爾牧師到了。”
    然後韋恩和被引進房間裏的提利爾牧師互相對視了一眼，瞬間就感覺自己好像已經得到自己剛才想問的答案了，
    巴齊尼牧師，柯裏昂主教今天又找人開了小會，你猜猜這次是誰沒有收到邀請？
    柯裏昂主教這會兒的態度，似乎顯得更“公事公辦”了一些，
    他招呼提利爾牧師找位置坐下，自己卻從大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的時間不多了，待會就要啟程去新約克市一趟。也許很快就會回來，也許不會。
    “既然你們兩個人都到了，那麽我就直接說事情，這段時間我需要你們幫我查一查，到底是誰對湯姆動的手。”
    什麽？！
    我說這次怎麽沒見到湯姆·哈根呢，他居然遇害了？！
    韋恩這邊還在震驚著，順便還瞟了一眼自己旁邊的提利爾牧師，覺得要是盲猜的話，那現在就是這家夥看起來嫌疑最大，他在湯姆·哈根身邊似乎就有現成的“內鬼”可以用，
    不過柯裏昂主教似乎也沒打算聽兩人詳細討論，話音剛落，他就已經搖了搖手邊的鈴鐺，轉身看向了舷窗外，表示自己話說完了，兩人現在已經可以離開。
    一位修士很快就走進了房間裏，分別遞上了兩份卷宗，然後便引著兩人往外走，
    提利爾牧師這會兒怕是連屁股都沒坐熱，柯裏昂主教這樣對待一位“老人家”，其實多多少少還是顯得有些怠慢了，
    不過離開房間之後，提利爾牧師臉上的表情，卻反而是幾乎溢於言表的欣喜。
    走下大船回到碼頭上，隨著提利爾牧師說出了自己的提議，韋恩很快也就回過味來了，
    提利爾牧師的原話是這樣的：“我現在的人手還夠用，也不缺資金。找到凶手以後，那些收獲都可以歸你，我隻要結果。你覺得怎麽樣？”
    柯裏昂主教之前說的“收獲”，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再稍微一琢磨，那在柯裏昂主教的視角裏，他想看到的“真相”又到底是什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