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四、碼頭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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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偵探社之前半夜跑到橋上去“問神”那會兒就了解過,裏士滿如今算是福吉尼亞“內外航運”的一個分界點,
    貨物們無論是跨越了大洋從舊大陸奔波過來的,還是順著美利加東海岸溜達過來的,到了這裏都得“大船換小船”,或者“水運改陸運”。
    反之亦然,本地諸如煙草之類的貨物,就有相當一部分也都從這裏出發。
    “貨物集散”外加“人吃馬嚼”,“肉”在這裏被搬來搬去,經手的人們自然多少都能沾上點“油水”,
    裏士滿幾乎從上到下,在這件事情上都可以說是受益者,市政廳拿到了稅收,商人們有了發揮空間,而普通人從商貿等各類公司文員,到各種商業店鋪雇員,再到所謂“最底層”的臨時體力工人,至少看起來也算是“機會遍地”。
    在提利爾牧師給的名單上,那個記者案的“幕後真凶”,就住在被稱為“碼頭區”的貨物集散地帶裏,
    裏士滿的碼頭區是沿著聖詹姆斯河建設的,按不同的貨物種類和轉運渠道劃分,說是一個“區”,實際上卻是好大的一片,有碼頭有貨倉,不少人也都是就近居住的,
    如果攤開地圖來看,那麽碼頭區其實比狹義上的“裏士滿城區”,都還要大上那麽一些些,說它占據了裏士滿市區的“半壁江山”,其實還有點謙虛了——但本地人一般並不把這裏當做“城裏”,在這裏謀生,不一定能被算是“在裏士滿有工作”,高薪的除外。
    這麽大的一片地方,理論上要找人當然不容易,提利爾牧師給的地址又隻精確到“街道”,放在市區裏屬於“垃圾導航”的範疇,
    馬車到了差不多的位置以後,桑德斯先後拿著姓名向路人打聽了好幾次,都沒問到個結果,
    而碼頭區這邊又不像城區裏那麽規範,街道有時寬有時窄,甚至還可能會拐進巷子裏,連想要確認“一條街”到底哪裏是頭哪裏是尾都有點難度。
    韋恩本來都已經打算下車、要去敲別人家門了,注意到“軟化”似乎欲言又止,便扭頭問道,“你聽說過這個人?”
    “軟化”小心地斟酌著字句,仿佛是擔心韋恩會覺得丟麵子:
    “老板你們是外地人,可能不清楚本地的事情。這個‘詹姆斯·達莫迪’,大家一般叫他‘吉米’,他是個小黑幫的頭目,這樣問通常是問不出來的……知情或者不知情的路人應該都會說自己‘不知道’,避免惹上事情……”
    原來是個名人啊,難怪提利爾牧師都不擔心偵探社會找不到地方……
    韋恩有點好奇,“還是個大人物?”
    “額……”
    “軟化”好像不知道該怎麽具體形容,“太猖獗的黑幫,在裏士滿是會被剿滅的。不過碼頭區這邊人員太雜,警方實際上很難管理,所以隻要不過界,各方都會允許一些‘小黑幫’存在。
    “吉米這夥人相對年輕,據說他還有陸軍經曆,名氣全靠下手狠辣,但規模並不大,在您這裏應該算不上‘大人物’……”
    懂了,街道級黑幫。
    不過提利爾牧師也真是的,名單上好歹備注一下啊,一個案子就給一個人名,不知道的還以為對方是“獨狼”呢。
    都不知道跟“灰狼”弗雷迪比,到底是誰更厲害……
    而且按照提利爾牧師的這個風格,那有些案子的背後,說不定會是“一大串人”……
    韋恩言簡意賅,“知道他們的據點在哪嗎?大概有多少人?有非凡者嗎?”
    “應該都是些普通人……就幾個人吧,估計不到十人。”
    “軟化”畢竟是本地的特工組織出身,大概屬於在這方麵的“食物鏈”上遊位置,“要不您在馬車裏稍微等一會兒,我和佩坎……我和‘膨脹’去把人給帶回來?”
    韋恩打量了一眼兩人的氣勢,“盡量不要傷人,也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軟化”點頭,“我們聽道格先生說過規矩,正常情況下非反抗不還擊。”
    “那就去吧。馬車會在看得到你們的距離跟著。”
    ……
    事實證明,韋恩還是低估了本地特工組織的含金量,
    “軟化”和“膨脹”他們,之前是到偵探社臨時據點放火的時候,被伊妮莎給打包一塊逮到的,給韋恩的總體印象是“又菜又慫”,而且還屬於“外包團隊”,
    但是稍微一琢磨,再往前想想的話,那個法蘭克來的莫裏埃先生,家裏的保鏢在襲擊中全都死光了,現場明麵上連一滴血都看不到,那件事應該也是本地特工組織的手筆。
    人家是“豹子遇到獅虎知道老實”,而不是“真的吃素”……
    “軟化”和“膨脹”沿著街道走了一陣,到巷子不深處一棟外邊有人在坐著抽煙聊天看報的房屋外——感覺不夠專業的“放哨”,會是這樣的畫風倒也還算合理,
    接著他們跟人說了幾句話,被一個人給帶了進去,幾分鍾之後“砰砰”兩聲槍響,又安靜了下來,“膨脹”很快就從二樓的一扇窗戶裏探出了腦袋,表示行動順利,感覺是擔心韋恩誤判局勢。
    帶著人回來以後,還沒等韋恩詢問,“軟化”就第一時間進行了解釋:
    “老板,我們沒有使用武器,剛才是他們開的槍。按照我們了解的情況,黑幫據點出現槍聲,巡邏的警員們在正常情況下是不會細究的,應該不會給偵探社帶來麻煩。”
    韋恩點了點頭,視線放在了被帶回來的人身上,
    這個逮捕的畫風其實也不算很對勁,對方整個人的上半身被捆成了線圈,發型成了鳥窩,臉上帶著青紫,鼻血沒抹幹淨,本來看起來還蠻貼身的正裝,此時也被繩索固定成了淩亂的模樣。
    示意兩人上車以後,“軟化”和“膨脹”兩人熟練地左右一夾,把俘虜給夾在了中間,
    韋恩則坐在車廂裏對麵的座位上,把手給伸了過去,稍微幫對方稍微整理了一下衣領,表情和善:
    “你就是詹姆斯·達莫迪?”
    沒想到我居然也有像黑老大那樣“裝好人”的機會,感覺還有點爽的……
    對方聽完之後的第一反應,倒也和影視劇裏那些剛正不阿的正派們差不多,似乎是想飆垃圾話,也可能是想吐口水——韋恩已經做好預案該往哪邊躲了,
    但被“軟化”瞪著眼睛一瞅之後,對方很快就慫了,“對,我就是。請問閣下是哪一位?我的人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事情,對閣下造成了影響?我回去之後會教訓他們的。”
    韋恩從旁邊扯過了一張準備好的舊報紙,把其中的半版折在了最上邊:
    “你看看這個新聞,對裏邊的內容還有印象嗎?”
    對方的目光在紙麵上快速掃動,很快便僵在其中的某一行上。
    韋恩瞟了一眼,那裏寫著受害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