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世間無此這般人(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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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毫無任何特別之處的日子裏,卻從街頭巷尾,到朝堂宗親,都放下手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全心全意的隻議論一件事情,定遠侯要上岸了。

    定遠侯,弱冠之年隻身入敵營,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便鳩占鵲巢,成功掌握了大海賊李進的隊伍,在之後,更是開商路,剿倭寇,造玻璃香皂等奇物,為朝廷賺來大量財物。又開發南洋,揚我軍威,建武器島,開銀行,以一己之力,強國富民,幾年之內將國庫收入足足翻了一番以上。

    此時的大明,竟然出奇的國強民富起來,因為國庫寬裕,不但已經數年沒有加過稅,甚至於今年還給許多地方減了稅,經內閣一致討論,今年更是通過了,山陝邊境地區永不征稅的法令,軍籍居然還有補貼,開千年未有之先河啊!

    一時間,山陝大地一片歡騰,齊誇朝廷領導的好,家家戶戶都供著嘉靖大帝的長生牌位,乞求這位仁聖君主可以真的修道成仙,長命百歲,因為這樣這條法令就可以一直執行下去了。偉大的嘉靖大帝,也因此成為了文人百姓心中,功蓋太祖,成祖的君父。

    此時的大明,百姓家家有飯吃,逢年過節吃口肉食也已不是什麽難事,長江以南,更是人人有一件綾羅,府庫之內,貫朽粟陳,足以應付三年以上的大災。

    便是邊關形式也是大好一片,朝廷有了錢,自然首先投入到邊關來了,長城已經是年年修,年年建,仿佛永遠沒有修完的一天,大明的百姓都不愛幹這活兒了,施工的全是海上來的奴隸。仰頭一看,好像小山一樣高,隻把韃靼們看得都絕望,繞了三個月,居然愣是找不到突破口,想強攻吧,人家鯨油火炮好像不花錢似的,除了送死屁用沒有。

    你說繞路攻山海關?別逗了,那地方沿海,現在哪個韃靼人敢往海邊湊活?

    聽聞各地不要臉的地方官,已經開始成批成批的進獻祥瑞了,什麽雪白色的鹿,兩個腦袋的靈芝,金色的豬,仿佛一夜之間雨後春筍的冒了出來,有那自恃有點文采的,更是將獻媚的文章寫出一倉庫來,什麽堯舜禹湯,英明神武,聖明天縱,愛民恤物,包元履德,總之要多肉麻有多肉麻,這要是早幾年,不用大臣罵,嘉靖自己就得先被惡心個夠嗆。

    可如今,不但嘉靖欣然受之,便是滿朝禦史,也沒有一個說半句廢話。

    而除了嘉靖以外,百姓最感謝的人,不是內閣首輔嚴嵩,而是那遠在海外的定遠侯。

    就連下裏巴鄉的無賴漢,也知道能有如此盛世光景,全賴定遠侯點石成金的本事。

    這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掰開指頭算算,此時的定遠侯,居然壟斷了玻璃,武器,銀行,香皂,橡膠,船運,等等等等,無數種商品,可以說樂府打個噴嚏,整個大明的商業都要跳一跳,超過兩百萬的人靠他或是他的生意吃飯,民間四成的財富在江南,而江南的財富卻四成在他手裏,六成在他的銀行。

    不知不覺,弱冠之年的定遠侯,已經成長到了這般地步了。

    對於小天的上岸,於尋常百姓來說,不過是茶餘飯後的談資,但對朝堂來說,卻是嘉靖禦極已來的頭等大事。是好事,還是壞事,誰也說不準,但可以肯定,朝堂之上必然免不了要大大的震動一番了。

    說是好事,能量龐大的定遠侯終於不再孤懸海外,雖然依舊勢力龐大,但也總算可以控製,而且從上倒下,每個人都覺得,如果讓定遠侯在朝廷裏當官,一定可以作出更牛逼的政績出來。

    說是壞事,隻因自此以後,朝廷巨頭之中必然又要再多出一人來,這必然要打破朝堂好不容易安穩下來的局勢,也給愈演愈烈的奪嫡之事,平添了幾分事端。

    而此時,天下的主角,定遠侯樂天,卻跟陸蕊膩歪在床上,用漂亮的玻璃器皿,裝著一碗剝開了皮子,模樣煞是喜人的葡萄,兩口子沒羞沒臊的你喂我一顆,我喂你一粒,吃得不亦樂乎。

    哦,現在要交定遠公了,上岸的三日之前,他便成功的升級了,成為了自成祖以來,惟一一個被活著封公的人,若不是他年齡實在太小,直接封王也不是不可能。

    陸蕊道:“夫君,您看這公爵也封了,您進京都半個月了,怎麽朝廷還沒有旨意下來?倒是要封個什麽官兒給你呀。”

    小天道:“估計他們也頭疼,恐怕都巴不得老子捧著個國公的位子,天天在家養著吧。”

    陸蕊道:“那也挺好,這些年,您可是忙壞了,咱們成親以來,您還是頭一回在家待這麽久呢,妾身還真願意您就這麽一直呆在家裏,不要當差的好呢。隻要這大海還在咱們手上,我就不信誰還敢輕慢了咱們家”

    小天道:“理兒是這麽個理兒,可我這個歲數就退休養老,也沒意思呀,過兩天,我就去找皇帝,怎麽也得給個閑散小官兒當當。”

    陸蕊笑道:“嗬,我還真替皇帝叔叔發愁呢,你一個公爵,還能當什麽官,自古以來,都是先當官後封爵,你倒好,卻是先把爵位做到了頂上,才要當官,卻哪裏有合適的位子給你?自然是能拖就拖了。”

    小天道“嗬嗬,想拖,怕是沒那麽容易,你莫不是忘了,你夫君我除了國公,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啊。”

    陸蕊道:“另外一個身份?是什麽?”

    小天道:“笨!你夫君我,可是十年寒窗苦讀,正兒八百的秀才呀。”

    陸蕊一怔,笑道”夫君莫不是想。。。。。。“

    小天道:”不錯,眼看就是三月春闈了,都說讀書隻為功與名,小爺總得奔個功名啊,倒時候大殿之上,進士分配職位,我倒要看看皇帝的表情,哈哈哈哈。“

    陸蕊忍不住笑道“您這是圖啥,好玩兒麽?”

    小天道:“哈哈,你相公我這一生,最喜兩件事,一是裝逼,二是打臉,如今我已名滿天下,想打臉估計是難了,但裝逼這麽有樂趣的事情,怎麽能錯過呢,還有比定遠侯上考場更裝逼的事情麽?”

    陸蕊無奈,卻也隻得隨他去了。

    他這兒裝逼裝得爽,卻不知,他這一舉動,讓多少人都幾乎瘋了。

    消息傳開,普通百姓倒還沒啥,都知道,定遠侯雖有過人之能,卻也總有過人之浪,說白了就是跟有病似的,時不時的抽上一抽,最典型的便是他跟陸蕊相訂終身,那場裝逼被打臉的遊園賽詩會,據說當初譏諷他的那個解元,已經連賣畫都沒人肯買了,混的比唐伯虎還慘,至於科舉,更是想都別想,開玩笑,誰敢錄取這個連定遠公都打過的人?尤其他打人的理由還是定遠公無才,那他不是棒槌是什麽?

    所以,老百姓都習慣了,隻是當樂子掛在嘴上說一說罷了。

    這第一批瘋了的,便是最早聽說消息的大臣,比如嚴嵩,黃錦,徐階等人。這小子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呀,想象一下,這小子穿著舉子服,站在大殿上,拱手行禮的樣子,你說你讓我們如何是好?

    他們也就罷了,更瘋的卻是這些同期趕考的舉子,有那自詡狀元之才的,紛紛啕啕大哭,因為在這一屆,甭管你多有才,狀元都特麽內定了,你還沒處說理去,往常是千軍萬馬爭狀元,如今卻隻能爭一下榜眼了。

    這也罷了,比他們更瘋的是禮部的大小官員,尤其是主考官和審卷官們。

    雖說明朝科舉,避嫌避的厲害,官宦子弟就是有才也往往中不了,但有那名滿天下的卻並不在此列,比如那楊廷和之子楊慎,大家都說楊大才子不中狀元才是舞弊。

    到了樂明這兒,那還用說麽,他要是不中狀元,這狀元不得當場自殺了?誰敢排他前麵去?他要不中狀元,閱卷官不得當場把官帽扔了?似這等有眼無珠之人還當什麽官兒?

    什麽?你說春闈是舉人玩兒的,他是秀才沒資格參與?

    塊拉到吧,誰要敢提出來,樂天這脾氣,真能回紹-興老家去再裝一趟,你這是要咱們受二茬罪呀。於是乎,朝廷上下從嘉靖到小吏,集體忽視了這麽大的一個漏洞,自明朝建國以來,頭一次有這般張狂,明目張膽舞弊的。

    這些時日,整個禮部沒幹別的,全都一心一意的去樂府上門求字去了,不為別的,他那狗爬字字一毛錢不值,隻為了要認出他的字跡。

    明朝科舉,都是糊名的,批卷的時候誰也不知道哪張卷子是他的,雖說可以提前把考題甚至標準答案告訴他,反正也沒人在乎他是否舞弊,可依這位爺的性情,誰知道他會不會把答案抄卷子上?萬一他沒抄,落了榜,倒時候反而是批卷子的尷尬。

    一時間,小天真跡的價格飛漲。

    不過,他們確實是多慮了,不用認字,批卷的時候,白癡都看得出來哪張是定遠公的。

    隻見一張卷子上通篇沒有答題,隻龍飛鳳舞的寫下了七個大字:

    嚴!嵩!是!個!老!王!八!

    媽的,狀元,必須狀元。

    當時第一批判卷子的還是個嚴黨,那表情,別提多酸爽了。

    等到了殿試的時候,洋洋得意的樂明穿著舉子服晃晃悠悠的站在一群舉子中,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拿著他的考卷湊到嚴嵩的眼前道:“看看,連禮部的官員都說我寫的好,嚴大人,你看看我寫的好不好。一會兒皇帝可是要點評的,要是他老人家也說我寫的好,你說你可咋整”

    氣的八十來歲的嚴嵩,好懸沒暈死過去。

    當然了,殿試也是走個過場,狀元自然是落到了樂明的頭上,按慣例,官至翰林院編纂,也不知翰林院上上下下誰使喚的動他。

    殿試結束之後,一甲三人要接受皇帝的點評,榜眼和探花自然簡單,可輪到小天,嘉靖卻久久不能言語,好半天,才歎息一聲道:“文武雙全安天下,世間無此這般人。”

    至於樂明當官以後的故事,嗬嗬,那就是另一本書的內容了,我之爛尾,便是把第一卷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