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帶來的肉，變成了一疊紙幣，陳鋒不由苦笑。
    要是不給采購部送幾條，李懷德、牛耕深肯定要上門求肉。
    “還是小鋒厲害，這麽新鮮的海貨，都可以從天津釣回來，應該是昨天釣的吧？”
    “肯定是，都沒有一絲臭味，比菜市場的好上太多了。”
    “得了吧，菜市場的新鮮海貨，你能看見幾次，每次去晚了，發臭的都被人買走。”
    保衛科幾個人說了不到一刻鍾，牛耕深就來了，後麵還跟著一臉氣憤的李懷德。
    看到他們兩人，無法無天的保衛科保安嘻嘻哈哈笑個不停。
    分屬不同，他們真不怕李懷德這個副廠長。
    “誰告密的？”
    “肯定是采購部的錢老黑，他剛才路過這裏，看到了陳鋒提著的魚。”
    “陳科，你這可不對啊，小鋒明明是來給我們采購部送魚，你們半道截胡，我們怎麽跟廠長、大工們交代？”
    李懷德一來，就來一個惡人先告狀，試圖占據上風，好在接下來的爭奪中，從陳鋒手裏都買些海魚下來。
    四九城大工廠都不缺魚肉，缺的是新鮮魚。
    天津港口送來的海魚，最好的要挑走，稍微次一點的也要挑走，再次一點的送到大學，再再次一點的才輪到他們這些廳級工廠。
    就算廚師本事再高，也無法把那些瑕疵掩蓋掉。
    陳鋒這種可以保存十分良好，高速往返兩地的“特殊采購員”，就成為十分罕見的工種。
    李懷德不是沒想複製，後世這種體能怪物級的老車手多的是，在公路上一天騎行上百公裏遠沒有太大問題。
    但目前國人普遍缺少營養、訓練，路況又不好，正常人能堅持一天一趟上百公裏的來回騎行屈指可數。
    全國肯定有，但李懷德暫時沒有找到。
    “李廠長，我家裏還有幾條，我勻出一條給你吧。”陳鋒故作為難，十分不舍道。
    太容易得到的東西是不會珍惜的。
    必須讓他們知道自己這條魚的珍貴。
    陳建軍反對道：“家裏還有幾條？”
    “5條。”
    陳鋒說謊不眨眼，連草稿都不打。
    騙起親爹來，也是麻利得很。
    “那要不下次吧。”
    陳建軍這個老實人，被陳鋒給騙了，他以為這次又是一袋子，又給供銷社、街道辦送魚了。
    十分歉意對著李懷德說道：“對不起了老李，等下次小鋒從天津回來，我讓他優先給采購部。”
    李懷德目光一亮，驚喜抓著陳建軍的手。
    “陳科，這可是你說的，我們一言為定，優先給我們采購部。”
    “沒問題。”
    陳建軍笑嗬嗬道。
    他對李懷德沒有什麽歧視，主要是李懷德現在還沒有鬧出“女工緋聞”來，不然以他的性格，肯定甩都不甩李懷德。
    “小鋒，關於你們家的那一條，能不能給我，今晚有河北的發電廠大工要來考察物件。”李懷德對著陳鋒笑著解釋道：“最好是兩條。”
    “這個···要是別人就算了，但李叔叔親自要求，我爺爺說李廠長和楊廠長都是為人民服務的好廠長，我回去拿三條吧。”
    陳鋒倒是覺得李懷德可以利用，最好是買個相機，找個機會拍下來精彩畫麵。
    反正將來沒有了李懷德，還會有劉懷德、易懷德、賈懷德上來的。
    捏住一個有把柄、易掌握的文閣主任，比一個不限控製的好多了。
    為了布局未來，他也算是操碎了心。
    聽到陳鋒如此給麵子，還當眾說老爺子誇他，李懷德臉上笑容更加濃鬱了。
    “不用，不用，老牛，你親自去拿，記住，見到陳老要禮貌，我辦公室有一盒沒開封的龍井茶，是我嶽丈送給我的。你幫我拿過去，就當是我一個後輩給陳老的敬禮。”
    李懷德或許不懂商業互吹，但對於陳鋒給麵子，還了一個不錯的禮物。
    他嶽丈層次不低，那一盒龍井八成是特供級別的。
    “哪能呢！”
    陳鋒連忙婉拒道：“牛主任一個大忙人，要照顧軋鋼廠上萬人的飲食，這種小事哪裏需要他來，我直接回去帶來就好。”
    “我去看望陳老也是應該的。”
    牛耕深笑著應下來，瞅了一眼陳鋒，心裏暗歎。
    三條魚賣出去，額外拿到一盒好茶，順帶還在副廠長這裏獲得了不少的好感，同時還帶上了楊廠長。
    這個小年輕可真會做人！
    他不該當釣魚郎，應該出來當官的！
    “等我一會，我去拿茶葉。”
    陳鋒看向陳建軍，陳建軍也覺得有點不好，可又不好再次拒絕。
    幾分鍾不到，牛耕深就提著提著一盒鐵皮的茶葉盒子，騎著自行車出來。
    他其實可以放進包裏的，但不拿出來，怎麽凸顯李副廠長尊重陳老的態度。
    盡管他是楊廠長的人，但李副廠長才是直屬上司。
    “走吧，小鋒，我剛好有一瓶西鳳酒，正好借花獻佛。”
    “好的，牛主任先請。”
    牛耕深笑著先走，陳鋒跟在後麵。
    兩人邊騎行邊聊
    “你家裏肯定不止5條吧？以我對你的認識，你至少要藏一半在家裏，分給了保衛科三十六斤，就算賣給供銷社、街道辦和罐頭廠，你家裏肯定還有三十斤。”
    陳鋒沒有堅持說謊，承認道：“牛叔，我就知道瞞不過你，不過李副廠長會猜出來嗎？”
    “他？”
    牛耕深不屑道：“一個拍馬屁、吃軟飯上來的，連海魚與淡水魚都分不清，隻知道吃魚吃肉，他知道個屁！”
    陳鋒心裏暗笑。
    看樣子牛耕深是真的很厭惡李懷德。
    不過這很正常，因為李懷德擋了牛耕深上進的路。
    如果李懷德自己有能力也就罷了，偏偏能力不足，主要依靠牛耕深等人幹活。
    下麵的人自然不會服他。
    牛耕深當著他的麵這麽說，也說明他把陳鋒當做自己人，相信陳鋒不會亂說。
    算上以前的合作，加上周清在他手底下工作，他們也的確是長期合作者。
    “李副廠長背後有人，哪怕是女人，也很厲害的，牛叔，你還是忍忍吧，盡量不要得罪他。”
    牛耕深長歎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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