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誌，您好，幾位？”
    天津漕運碼頭，雖然漕運已經沒落，如今主要運輸工具是火車，其次是卡車，運河的船隻數量不足過去的十分之一。
    但這裏依舊是三教九流的匯集地，哪怕現在秋雨朦朧，附近的國營茶館依舊客戶不少。
    “三位，先來一壺白開水，要燒開的。”
    陳鋒看一眼櫃台，全都是花茶之類，連高碎都沒有，隻能要一壺開水，自己泡茶。
    “我這裏有小魚幹，還有大蝦，要不要來點？”店服務員很熱情推銷道：“隔壁的魚肉小籠包很不錯，隻要八分錢，如果加兩分錢，還可以多得一張芝麻大餅。”
    陳鋒是開著摩托車來的，服務員不好好推銷，簡直對不起這輛車。
    陳鋒看向隔壁，空氣中的確有種特殊的魚肉香氣，可見這應該是一家老字號，烹飪廚藝相當不錯。
    “你喜歡隔壁的女同誌?”
    “啊，阿，沒有！”男服務員臉色一紅，用力搖頭。
    “他們家做了很多年嗎？”
    閑來無事，陳鋒從背包“掏”出一袋子碧螺春，抓了一把丟進了茶壺。
    服務員眼睛都給瞪大了。
    這麽完整的茶葉現在可少見！
    “同誌？”
    “啊，在，在。”男服務員回過神，說道：“對，我們家和肖純家都是老字號，以前靠著漕幫吃飯，那時候每個月交兩成稅，交兩成幫費，剩餘的辛苦錢就是我們自己的。”
    “算起來，從我祖父開始，都快有一百年。”
    陳鋒點頭道：“那應該記一筆，等到一百年，就在牌匾上寫一個百年老字號，這樣應該可以吸引很多人來。”
    天津城這類百年老字號其實非常多，狗不理都排不上號。
    漕幫這個龐大組織，在元朝時期就已經有了不小的規模，曆史十分悠久，這碼頭附近的商家店鋪很多也是曆經風雨，轉了很多道手，延續到今天。
    “有道理啊！”
    男服務員目光一亮，連連點頭。
    雖說現在公私合營，可茶館的經營權依舊在他爹手裏，在牌匾上加個幾個字，不過是幾毛錢的事情。
    幾分鍾過後，張謙坐著一輛馬車過來，看到陳鋒在碼頭邊上的茶館喝茶，連忙讓馬車在茶館門口停下。
    “籲！”
    “有沒有吃的，服務員？”
    男服務員又推薦隔壁的魚肉包子。
    “給我來三籠，再加一點你說的小魚幹。”
    “好的，馬上就來！”
    總算可以借口去隔壁說話。
    陳鋒給張謙倒茶，問道：“早上沒吃飯？”
    張謙一口氣喝完，發現這茶葉香氣很不錯，還以為是茶館的。
    “大清早的汽車，不過別人去漁業公司買魚，我隻能半路下車，租了一輛馬車趕過來，索幸沒有遲到。”
    他看了看手表，發現還有十幾分鍾才是12點。
    “碼頭有人沒？”
    “沒人！”
    陳鋒很肯定回答道，他雖然沒有下去，但能確定那邊的確沒有郭得友。
    “那我們等等。”
    “同誌，您點的包子，還有小魚幹、芝麻餅。”
    “謝謝！”
    張謙立馬吃了幾個，陳鋒也嚐了幾口，的確很不錯。
    比將來的真·狗都不理好吃多了。
    “郭爺，您來了！”
    張謙吃完了兩籠包子，郭得友帶著丁卯準時出現，就差十幾秒就過十二點，這家夥還真是守時。
    這個時候，大部分客人都走了，要麽回家吃午飯，要麽去餐館吃。
    茶樓這邊就剩下他們兩個。
    “老張，這位大侄子是誰？”
    “額，我家公司的未來總經理！”張謙差點說出少把頭這種話來，好在之前就想好了。
    郭得友、丁卯交換一個眼神，各自有些舒坦了。
    上次他們指派張謙來，檔次足夠是足夠，可哪有常勝山少把頭親自來的麵子大！
    “兩位，今天的事張叔做主就可，我就是一個來付賬的。”
    陳鋒笑著打開背包，取出空間封存的烤鴨、二十年窖藏汾酒、一飯盒羊肉、一飯盒大蔥爆炒鹿肉以及三包中華煙。
    郭得友看著冒著熱氣的肉食愣了一下，看到這些肉和酒，差點當場就拿筷子搶了。
    “這一趟不虧啊！”
    張謙沒搞懂陳鋒怎麽買來的，但這不妨礙他小小裝一個！
    “哈哈，各位，禦廚烹飪的，快吃，涼了就不好吃。”
    他壓低聲音說道。
    “禦廚，那得好好嚐嚐！”郭得友眼睛似乎發光，像極了餓狼。
    看樣子稅務局的福利不算怎麽好！
    丁卯吃了一塊鴨肉，點頭道：“的確是禦廚的手藝，我小時候家父就曾經帶我吃過不少大酒樓，可惜，到了如今，天津已經沒落。”
    陳鋒給張謙他們三個老人倒酒。
    郭得友不屑道：“那會皇帝沒了，那些有錢的滿清王爺貝勒都跑到這邊來，還不忘記帶著禦廚犬馬們，才有了天津的空虛富饒。”
    “我覺得現在更好，起碼沒有了那些王爺貝勒，大家都不用隻吃螃蟹，可以吃上大米！”
    丁卯瞥了這個多年來一直不喜歡權貴階層的大師兄，笑了笑，沒有跟以前一樣，和他爭辯。
    “來來，喝杯酒。”
    張謙已經聞出這是汾酒，但多少年的就分辨不出。
    現在汾酒是第一名酒，還沒有被那群傻缺作死，敗壞了名聲和口碑。
    “小陳同誌，這是什麽肉，不像是豬肉啊，有點柴，卻又有豬肉的滑膩，奇怪了！”郭得友喝了一杯，吃一口鹿肉，有些好奇問道。
    丁卯淡淡道：“當年你讓我擺酒席，吃的鹿肉，你忘了？”
    郭得友無語道：“十幾年的事情，我怎麽可能記得？你能記住當年來拜師，擺出的宴席有哪些肉菜？”
    這下輪到丁卯啞口無言，時間這麽久，誰能記住多年前吃過的一頓飯菜是什麽。
    陳鋒和張謙交換一個眼神，笑咪咪給他們倒酒。
    常勝山少把頭親自倒酒，親自拿出來的肉菜，可不是那麽好吃的。
    吃人嘴軟，他感覺這一趟穩了。
    “真香，這羊肉火候真不錯，比我吃過的迎賓樓烤羊都好吃。”郭得友連連下筷子，吃相是又快又準，完全的江湖人作風，和張謙比賽一般。
    不像丁卯，依舊和大少爺一樣，優雅從容。
    這一點，和陳鋒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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