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黎露神消息時候已經淩晨兩點多，他們通過金圈瞬間趕到黎露神租住的舊小區。
    而那時韓立隻來得及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在巷口一閃而逝，那身影融入陰影的方式，那種非人的流暢感，讓他瞬間想起了[修羅道]那個能化作粒子消散的議員——繁星！
    雖然隻是驚鴻一瞥，但那種獨特的能量波動他絕不會認錯。
    然而，當他們破門而入時，隻剩下滿屋狼藉和黎露神已經冰冷的身體，死亡時間就在信息發出後不久。
    不到清晨，刺耳的警笛聲就劃破了小區的寧靜。
    黎露神的房間被明黃色的警戒線徹底封鎖，穿著製服的警察和便衣刑警進進出出，氣氛壓抑。
    房東大媽臉色慘白，正被兩名警察圍著做筆錄，語無倫次地重複著:“挺好的一個小夥子……怎麽會惹上這種事……”
    作為第一發現者和最後的信息接收者，韓立和陽凡自然被請到了現場臨時設立的詢問點。
    詢問過程例行公事，但當警察看到陽凡手機上那條指向性極其明確的信息時，他的眉頭緊緊鎖了起來。
    “陸堯？”警察重複著這個名字，看向陽凡，“你朋友？最近和他有聯係嗎？”
    陽凡搖了搖頭，臉色蒼白“很久沒聯係了……他以前是很好的人，但露神這條信息……”
    “我們需要重點排查這個陸堯的社會關係、行蹤以及昨晚的不在場證明。”警察對身邊的記錄員低聲吩咐了一句，然後轉向韓立和陽凡，“感謝你們的配合，後續如果有需要，可能還會麻煩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有進展我會通知你們。”
    離開令人壓抑的現場，清晨的空氣依然冰冷，韓立先將驚魂未定、身心俱疲的陽凡送回了家，仔細檢查並加固了她家的防護措施。
    安置好陽凡後，韓立回到五一廣場，站在清晨略顯冷清的街道上，略作思索，拿出了舊手機，他翻找到一個幾乎要被遺忘的號碼——朱鑫的私人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才被接起，那邊傳來朱鑫略帶疲憊和警惕的聲音“喂？”
    “老朱，是我，韓立。”韓立的聲音平靜。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似乎是在確認什麽，隨即朱鑫的聲音提高了些許，帶著難以置信“韓立？！真的是你？你的聲音……你沒事了？你這段時間到底……”
    “我找你也是迫不得已。”韓立打斷了他的追問，語氣嚴肅，“關於‘不死鳥’的一係列事，需要和你談談。”
    半小時後，兩人在一家早早開門、幾乎沒人的早點鋪角落裏坐下。韓言簡意賅地（省略了過於超自然的部分）向朱鑫說明了他近期遭遇的一些“異常事件”，重點提到了一個化名周韻、真名可能叫李婉的已故巴蜀女子，她與神秘組織“不死鳥”的關聯，以及她似乎具備的某種危險能力。
    最後，才提到了黎露神的死和那條指向陸堯的信息。
    “黎露神的死，凶手很可能就是陸堯。而陸堯，極有可能也和不死鳥組織有關。”韓立說出自己的推斷，“喜歡陽凡的人或許不少，但既有動機，又可能掌握著某種……非常規能力的人，並且我隱約覺得熟悉的，範圍就很小了。陸堯的嫌疑最大。”
    朱鑫聽著這些近乎天方夜譚的內容，眉頭越皺越緊，若是幾個月前，他絕對會認為韓立重傷後精神出現了問題。
    但最近他經手的幾起離奇案件，現場痕跡完全違背常理，上麵也似也在處理這類“特殊事件”，讓他不得不開始相信，這個世界背後確實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暗流。
    他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陰間……不死鳥……超能力殺人……真是讓人不敢想。”
    他掐滅了煙頭，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我明白了，我會立刻向上匯報，申請將黎露神案與‘不死鳥’組織並案調查，同時布控調查陸堯……”
    “不。”韓立卻搖了搖頭，目光深沉，“陸堯的事，先放一放，或者隻做常規背景調查，不要打草驚蛇。”
    “為什麽？”朱鑫不解，“他的嫌疑不是最大嗎？”
    “正因為他的嫌疑大，而且他可能具備我們難以理解的能力，貿然深入調查他，可能會讓更多的警察陷入危險，甚至可能逼他狗急跳牆，對陽凡不利。”韓立冷靜地分析，“先集中力量查周韻。她在‘另一邊’的活動非常頻繁和危險，牽扯可能極廣。查清她的底細和目的，或許能順藤摸瓜，揭開‘不死鳥’的真相，甚至找到製約陸堯的方法。這才是治本之策。”
    “現在確定嗎？陸堯和不死鳥組織有關係？”朱鑫微微皺眉。
    “諸多線索指向了他……目前可以朝這個方向展開。”韓立也捏了捏下巴細想著。
    朱鑫沉思片刻，點了點頭。
    韓立的考慮確實更周全，也更符合處理這種“特殊案件”的邏輯。
    “好，就按你說的辦。我會把重點放在周韻這條線上，至於陸堯……我會安排可靠的人進行最外圍的、絕對隱蔽的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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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又低聲交流了一些細節和聯絡方式後，先後離開了早點鋪。
    晨曦徹底驅散了夜色，城市開始喧囂起來。但韓立知道，陽光下的罪惡並未消失，隻是隱藏得更深了。
    他必須搶在敵人再次動手之前，揭開“不死鳥”的秘密，保護好身邊的人。
    而這條線索，或許最終又要將他引回那個光怪陸離、危機四伏的“另一邊”。
    對於現在就認定陸堯便是繁星，韓立的想法很大膽，也許世界不會這麽巧，但他寧願去這麽相信，他確信自己的直覺。
    除非他也會周韻的能力，否則他也和韓立一樣，需要夜晚入睡之後才能進入陰間。
    不知不覺韓立已經來到了陽凡在五一廣場的住所，這邊的房子還沒有退掉，他站在窗口往裏麵看了一眼，牆上的照片，貼紙，還有桌子上水杯，都是之前離開的時候留下的。
    “恩？”這時候忽然發現地麵上留下的鞋印。
    他揮動金圈進入房間，觀察著那不符合陽凡腳掌的鞋印……這是一對男人的腳掌。
    是陸堯來過這裏了嗎？
    其實對於陸堯這個人韓立是感覺很奇怪的，他當時為什麽會突然失蹤，之後又出現在了陰間，以繁星為名。
    這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麽呢？
    大多數人往往隻想懲戒壞人，抓捕罪犯，卻沒想過罪犯為何會變成罪犯。
    孫武曾告訴過他，有個心理學的醫生告訴他關於成為罪犯的三大可能要素。
    韓立想了想自己，童年經曆算美好嗎？可能有過一些不好的經曆，但都被父母和朋友給撫平了那段傷痕。
    自己腦袋曾有受過傷嗎？好像有過，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後腦勺摔傷過。
    最後是基因問題，這個不好說，有些隔代遺傳，有些代代遺傳，隱性的或者明牌的，基因其實一直都在，隻是有可能被什麽隱藏起來。
    韓立從小的想法就是守護他人，守護這個世界，所以他不大可能會變成邪惡的一方，不太會去傷害他人。
    “你之前說陸堯是哪裏人來著？”韓立給陽凡發了消息。
    “他是羊城人，不過祖籍在湘之地。”陽凡給韓立回複著。
    韓立想了想接著問:“那你知道他在這兩邊的地址嗎？”
    “……好像聊天記錄裏有，我找一找。”陽凡沒想到陸堯的地址，某天會被自己用到，於是在快微裏尋找，隨後發給了韓立。
    韓立立即一個金圈前往羊城，羊城的上午，陽光被老舊樓房的狹窄間距切割得支離破碎。
    按照導航，找到了一棟牆皮剝落、透著潮濕氣的舊居民樓，空氣中彌漫著飯菜和某種陳舊物質的混合氣味。
    他敲響了三樓一扇貼著褪色福字的鐵門，過了好一會兒，裏麵傳來拖鞋拖拉地麵的聲音，門鏈嘩啦作響，門被拉開一條縫。
    一個穿著洗得發白汗衫、頭發花白稀疏、眼神帶著警惕和疲憊的中年男人探出半張臉。
    “找誰啊？”房東的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本地口音。
    “您好，打擾了，我想向您打聽一下，以前租住在這裏的房客，陸堯的情況。”韓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
    房東的警惕性立刻提高了，上下打量著韓立“你係佢咩人啊？打聽佢做也？（你是他什麽人啊？打聽他幹嘛？）”
    “我是他一個朋友的朋友。”韓立早有準備，遞過去一張事先準備好的，看似正規的名片，“他之前和我們有些經濟上的往來，最近聯係不上了，有點擔心，所以想來他以前住的地方了解一下情況。”
    房東眯著眼看了看名片，又瞥了瞥韓立還算體麵的穿著，稍微放鬆了一點戒備，但語氣依舊不怎麽熱情“唔使睇啦，佢早就唔住呢度啦。欠咗幾個月租，一聲唔吭就走咗，電話都打唔通。你係唔係來幫佢交租噶？（不用看了，他早就不住這裏了，一聲不吭就走了，電話都打不通，你是不是來幫他交租的？）”
    他說著，眼裏甚至帶上了一絲微弱的期待。
    韓立搖了搖頭，打破了對方的幻想，他也想幫忙，但可惜他也沒錢“很抱歉，我不是來付房租的，我隻是想了解一些關於陸堯這個人的情況，比如他家裏還有什麽人，以前是做什麽的，大概什麽時候離開的？”
    房東臉上的期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明顯的失望和不耐煩“嘖！又係白費口水！我都唔知佢去咗邊！呢滴衰仔（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這壞小子）……”他嘟囔著抱怨了幾句，似乎想關門。
    韓立適時地、動作並不明顯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百元鈔票，夾在手指間，語氣依舊誠懇“老板，幫幫忙，確實有點急事，我隻有這些……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就當買包煙抽。”
    房東的目光在那幾張紅色鈔票上停留了兩秒，臉上的不耐煩收斂了一些，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拉開了門鏈，把門完全打開，側身讓出空間“入來講啦，企係門口似咩樣。屋裏頭亂，冇介意（進來說吧，站在門口像什麽樣子，別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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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裏的確很亂，家具陳舊，堆滿了雜物，空氣中有一股老人和舊房子的味道。
    房東隨意指了指一張塑料凳讓韓立坐，自己則靠在門邊，接過韓立遞來的鈔票，熟練地塞進褲兜，態度明顯緩和了不少“唉，其實陸堯呢個仔，都幾陰功嘎。佢老母一個人捱大佢，好辛苦嘎。做幾份工，做到一身病（陸堯這個孩子也挺可憐的，他媽媽一個人帶大他，很辛苦的，做到一身病）。”
    韓立順勢問道“他母親現在……”
    “走咗咯（去世了）！”房東歎了口氣，“就係舊年嘅事。嗰陣時陸堯好似係外麵打工，趕翻來，佢老母就係佢翻來嗰日斷氣噶……真係孽障（就是去年的事，那時候陸堯好像在外麵打工，趕回來，他媽媽就在他回來那天斷氣的……真是孽障）。”
    “那他母親去世後，陸堯就再也沒回來過了？”
    “嘿啊（是啊）！”房東的音調提高了一些，帶著怨氣，“辦完喪事，收拾咗佢老母嘀野，就冇影咯！房租？水電？通通冇交！我仲以為佢會翻來，點知（收拾了他媽媽的東西，就沒影了！房租？水電？都沒交，我還以為他會回來，誰知道）……哼！”
    韓立聽著總覺得不太對勁，捕捉到關鍵信息“您剛才說，他回來辦喪事的時候，他狀態怎麽樣？”
    房東皺起眉，努力回憶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表情“講起呢個……好似換咗個人咁，以前幾乖噶，見人會叫，嗰次翻來，成個人陰沉沉，著住件黑色嘅大褸，好似個帽衫，都唔睇人。同佢講野，都係嗯嗯啊啊，眼神睇落去好得人驚。幫佢老母收屍嗰陣，一滴眼淚都冇，冷冰冰嘎。搞到我都有嘀心寒。”
    （“說起這個……好像換了個人似的，以前挺乖的，見人會打招呼，那次回來，整個人陰沉沉，穿著件黑色的大衣，像個帽衫，都不看人，和他說話，都是嗯嗯啊啊，眼神看上去好嚇人，幫他媽媽收屍的時候，一滴眼淚都沒有，冷冰冰的，搞得我都有點心裏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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