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群狼狽散去，李昊在城頭一處找到了福伯。
    看到福伯陷入昏迷，身負重傷，李昊不禁暗歎一聲。
    都怪自己來晚，沒保護好福伯。
    李昊找到越書洪，讓他幫忙安排人給福伯療傷。
    越書洪一口答應，立刻就讓人將李福抬下去，派最好的軍醫前去治療。
    魏風帶著李元照、任芊芊二人找到李昊，也看到了這裏的情景。
    城外的妖物已經被擊潰，高牆下遍地屍骸，那模樣跟城西沒任何區別，真要說有的話，就是數量更多，血流的更濃！
    城頭上的傷員不多，看到被抬下去的李福，魏風又看了看連袖子都沒沾到血，像個沒事人一樣的李昊，他嘴角不禁抽搐了兩下。
    自古隻聽說家將暗中保護少爺，第一次看到少爺暗中保護家將。
    李家這是要倒反天罡啊…
    “你的劍。”
    李昊看到任芊芊，反應過來，立刻將手裏的劍遞了過去。
    他心中忽然冒出一句話：不，是你的劍。
    任芊芊顯然不知麵前的少年腦子裏在想什麽，她的眼神複雜，接過李昊遞來的配劍，目光卻仍停留在李昊的臉上。
    素來對自己愛劍洞若觀火的她，此刻甚至都沒注意到劍鋒微微卷刃了。
    “你真是十五裏境？”
    她微微咬著嘴唇，心情複雜地問道。
    這話也是杜秋月等人迫切想知道的答案，盡管看到李昊禦空而行，擊潰妖群，但……這一切都像是夢境，太不真切了。
    魏風臉色微變，擔憂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姐，遇到李昊這樣的怪物，對同齡人的打擊太大了，萬一小姐劍心崩潰，自此一蹶不振那就太糟糕了！
    李昊笑了笑，沒說什麽。
    但這也是一種回答。
    任芊芊想到那輪明月，不禁問道：“你那招劍術……”
    “想學？”
    “嗯！”
    任芊芊眼眸猛然發亮，重重點頭。
    “可惜，這是我家絕品劍術之一，不外傳，你要是願意成為李家的隨從，或是答應在元字營服役三十年，我倒是可以教你。”李昊說道。
    任芊芊怔住，但隨後，她卻忽然咬牙道：“我可以當伱的隨從。”
    “當我的？”
    李昊詫異，道：“你可知隨從是什麽意思？當了就是一輩子的事，你父親是宗師，以你的身份，未來可是有享不盡的富貴。”
    在他看來，這顯然是沒必要的事。
    又不是像自己，背負一筆賬，需要清算。
    “是啊，小姐，你別衝動！”魏風連忙道。
    小姐跟隨李昊若能學到東西，他自然求之不得，但當人家的隨從……這身份可就太低了！
    若非李昊就在身邊，他更要嚴厲說辭了。
    任芊芊搖頭，道：“隻要你肯教我那招劍術，我願意，而且，早就聽說你們李家的聽雨樓，包羅世間萬千功法，若是成為你的隨從，我是不是也能進去看看？”
    “你倒是小算盤打的叮咚響。”
    李昊笑著道：“不過要進聽雨樓，我得考慮你的表現了。”
    “沒問題。”任芊芊鄭重地說道。
    魏風急不可耐：“小姐，這種大事，你應該跟師傅商量，你……”
    “我是我，他是他，他有自己的宗師之路，我將來，也有我的路！”任芊芊認真地說道。
    糊塗啊……魏風嘴角抽搐，當隨從能有什麽路。
    他不敢想，此行回去，師傅多半會扒了自己的皮。
    李昊沒想到這小家夥如此執著，不過，這十幾年來，他對這個世界的人也算了解，卷的飛起。
    某種封建思想更是根深蒂固，譬如男兒不立功名，跟廢物有什麽區別？人人唾棄鄙夷！
    女子也是，在這尚武的世界，大家閨秀固然有，但也有不少女子自小就萌生出跟日月爭鋒的想法。
    何況這小丫頭還是武道世家出身。
    更要命的是，她還領悟了劍心，對劍道癡迷專注，為練劍甚至能做出超出常理的事。
    就像自己為了下一盤棋，哪怕翻山越嶺，奔走數千裏外，他也是興高采烈的。
    “行吧，你路上再考慮下，等回去青州再說。”
    李昊說道，怕這小姑娘一時衝動。
    魏風聞言，不由得感激地看了李昊一眼，腦子則在飛速運轉，思考該怎麽讓小姐打消這念頭。
    任芊芊卻是微微搖頭，沒再多說，她自己知道，自己心意已決，誰都勸說不動。
    李昊看了眼旁邊似乎有一肚子話要對自己說的李元照，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回頭再說。
    李元照領會李昊意思，按耐著心中激動，用力點頭。
    這邊說完，李昊找到越書洪，詢問起蒼羽城有沒有什麽詩集、字畫、琴譜，或是某位烹飪大廚的食譜等等相關的事。
    難得出門一趟，他可不想空手而歸。
    聽到李昊的話，越書洪有些迷惑茫然。
    本以為李昊會詢問別的東西，結果全都是這些……不著邊際的玩意兒？
    他臉色古怪，想到這些少爺可能有某些特殊癖好，也沒多問，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隻是，身為武將，他平時也沒怎麽關注這些，當即招呼來府裏的文官，讓對方帶著李昊去城裏逛了。
    ……
    ……
    無量山。
    作為大禹朝的頂流勢力之一，無量山所處的梵天淨土地界，麵積極大，裏麵有延綿千裏的山脈，有一座座雄偉壯闊的羅漢佛堂，以及上千座大乘佛峰。
    浩渺雲霧飄蕩，整座淨土世界宛若靈境，飄逸出塵。
    此刻，在其中一座大乘佛峰的金剛心殿前。
    一男一女兩道身影從山腳下攀登而上，來到這處宏偉壯闊的心殿門口。
    “這裏就是乾風師弟的金剛心殿。”
    身穿袈裟的光頭僧人青年微笑著說道。
    “金剛心殿？”
    旁邊的女子卻是一頭青絲如瀑，麵若桃心，眼眸如清湖，此刻她的眼底泛起驚訝的明媚波瀾：
    “金剛心殿？他上次還是伽藍法神，如今，如今居然已經是金剛了？”
    伽藍法神和金剛，都是無量山的佛門稱號，也是位階。
    伽藍法神需要神遊境的修為，而金剛，則必須要踏足十五裏才行。
    “乾風師弟天資聰慧，六歲上山，拜無量古佛門下，八歲不到，已經是通力境圓滿，十歲周天圓滿，十歲半繼我佛真魂，十四歲時，就已經神遊了。”
    青年僧人含笑道：“自去年從山下斬妖歸來，乾風師弟閉關三個月，十八歲未到，便衝破了神遊，正式踏入十五裏境，受封金剛，佛號為乾坤金剛！”
    旁邊的女子麵露震撼。
    “乾坤”金剛，這佛號也太大了。
    可見無量山有多麽看重對方。
    她眼中的傾慕之色更深了幾分，當初那道在妖森中揮劍斬妖的身影，在她腦海中又清晰了許多。
    “快帶我去見他。”
    女子連忙道。
    青年僧人看了她一眼，低詠了一句佛號：
    “南施主，乾風師弟雖是我佛門俗家弟子，但心懷大誌，你此行隻怕……”
    “我不管，讓我見他，我親自跟他說。”女子卻是搖頭打斷，知道對方要說什麽，但她從小敢愛敢恨，任何事情都要說個明明白白。
    “好吧。”
    青年僧人聞言，微微搖頭，想到師傅說的，貪嗔癡，這女施主啊，犯了癡戒。
    “勞煩通報一聲，我來給乾風師弟登記了。”
    青年僧人來到心殿門口，對門口的兩名身披盔甲，手持鋼槍的將士說道。
    這將士的盔甲上還有特殊的印記，在肩鎧處還有烙金滾燙的“元”字，讓青年僧人不由得想到裏麵那位少年的顯赫身份，心中暗暗感到一絲羨慕嫉妒，但隨即便意識到，自己這是犯貪心了，連忙暗念一句佛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