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日統禦之主！
    “下城區，第七街。”
    “毗鄰焚燒場。”
    尤蘭達比對著皺巴巴的下城區地圖，停在一條深邃巷口。
    奧西尼城的地圖上，壓根沒有標識出這處小巷。
    不遠處衝天而起的褐色煙柱，紛紛揚揚落下的灰燼，空氣中彌漫著“聞”所未“聞”的煙熏惡臭……
    種種蛛絲馬跡，和情報中描繪的分毫不差。
    這兒就是她的目的地。
    尤蘭達望了深巷一眼，驚訝於這種隻存在於怪誕幻想中的奇特建築，竟然能在現實裏存在。
    兩排向中間歪斜的破舊房屋，從巷道兩邊拔地而起。
    就像兩麵斷崖絕壁，幾乎在上方交匯。
    有的間距甚至不超過一米，隔絕了大部分光線，讓小巷增添了幾分昏暗與陰冷。
    偶爾有幾張空洞無神的麵孔，從那些行將坍塌的舊屋中望向窗外。
    盡管尤蘭達非常確信這就是目的地，但仍有一絲猶疑在心頭揮之不散。
    考慮到自己很不容易才甩掉跟了自己幾天的尾巴，尤蘭達咬牙，一頭鑽進深巷。
    “它一定在這！”
    蒼白灰燼鋪就的小路被兩旁逼仄的屋牆夾著，沒有半點人來過的痕跡。
    走上去，會留下一串明顯的腳印。
    尤蘭達的長眉毛不自覺的挑了挑，這不等於告訴追蹤者，她往這去了麽。
    尾巴們隻是暫時跟丟了，但憑借氣息追蹤，他們遲早會找到這裏。
    寥寥無幾的門店緊閉著，店牆上褪色的斑駁塗鴉昭示著這裏早已廢棄。
    “什麽樣的商人，會把店開在這種鬼地方？”尤蘭達想。
    她不關心商業，但人流會直接影響生意，這是基本常識。
    店主人似乎在極力回避，一家成功店鋪所具備的關鍵要素。
    要麽他對商業狗屁不通，要麽是他故弄玄虛，有意為之。
    到底它有沒有情報中的那般有求必應，或許馬上就可以得知。
    尤蘭達收起疊好的地圖，瞥了眼右手中的漆黑布袋，並拽緊了它。
    她側跨兩步，汙漬橫生的巷牆擋住了去路，她卻沒有停下，而是輕巧的躍上了牆麵，如履平地，而後一蹬。
    嬌軀翻滾，雙腳平穩的落在對麵的牆壁上，借著牆壁上的突起，再次借力躍回。
    幾經周折，淩空到達巷子深處。
    “砰”的一聲，尤蘭達優雅落地，濺起一圈灰塵。
    她望著門戶大開的店鋪，門框上掛著“交易”字樣的木牌。
    沒錯，這就是她要找的——有求必應屋。
    店鋪內的克瑞斯聽到聲響，望向門外，灰燼中一道身影站立，外麵光線太盛，看不清麵容，隻能看出是個女子。
    “又一個不速之客。”
    克瑞斯並非第一次見到這般場景，他通常把那些從天而降的家夥稱為——不速之客。
    當然，大部分客人還是正常進出的，除了偶爾有如幽靈鬼魅般浮現眼前的，或是橫著抬進來的。
    不過，在他的顧客群體中，女子並不多見，特別是身形妙曼的女子。
    身材魁梧的倒有幾個。
    “陽光明媚，妙齡女子，今天果然我的幸運日。”克瑞斯期待地想。
    尤蘭達步入昏暗的店鋪內，除了大門，裏麵沒有其它采光點。
    和昏暗的小巷比起來，店內更暗，甚至有些陰冷，渾濁的空氣鑽入鼻息，猶如進入一座陰森狹窄的地下墓穴。
    一排靠牆的雜貨木架，塞滿了大小不一的木盒、布袋，上麵標記著詭異的符文。
    中間一條過道，兩側毫不浪費的堆疊著大袋的貨物，通道的盡頭，是一架樓梯，上端隱匿在黑暗中。
    店主人坐在另一側的櫃台後，微卷的黑色頭發，瞳孔是少見的黑色，穿著蓬鬆的毛料上衣。
    尤蘭達小心地打量著他，這應該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此刻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他手裏把玩著什麽東西，從指縫中可以窺見一抹紅色。櫃台的視野中沒有武器，他身上也沒有任何異能波動。
    廢物異種，安全，尤蘭達心裏做出了判斷。
    黑色瞳色的人類，或許他身上有魔種血脈，算是異種人類。
    也許正因為這一點，他才隱藏在這個犄角旮旯的舊巷，開一家連窗戶都沒有的小店。
    尤蘭達突然對店主人的“無奈”選擇有點感同身受。
    克瑞斯看她的目光則顯得大方的多，女客戴著黑色兜帽，遮住了額頭和眉毛，露在外麵的臉異常蒼白，毫無血色，瘦削不堪。
    卻有一種難以掩飾的病態美感。
    紅黑相間的貼身皮甲，起伏有致，紅黑之色，業已斑駁，皮甲上每一道觸目驚心的創口，可能都是一次死裏逃生。
    一位久經殺場的女客，近況並不太好，克瑞斯也很快做出了判斷。
    “歡迎來到灰燼巷，尊貴的客人，來喝杯熱水吧。”
    克瑞斯禮貌地打了個招呼，並為她倒了一杯熱水。
    她臉色不好，不知道是受傷了，還是起得太早沒吃早飯低血糖，或是親戚來了，不過——
    多喝熱水準沒錯！
    尤蘭達不為所動，隻是皺了皺眉。
    “鮮血與雷鳴。”
    她將記到熟稔的口令脫口而出，然後看著店主人的眼睛，似乎在搜尋某種答案。
    克瑞斯聽聞，心中一喜，女客果然是來交易的，而且很直接。
    他正襟危坐，卷起腹肌，鼓動腹部和喉部，發出了雄渾的聲音。
    “力量與榮耀。”
    這條口令，隻有最核心，最忠實的合作者才知道。
    根據約定，隻有最值得信賴的人，才能分享口令，這省去了許多審查過程。
    克瑞斯也會依據自己製定的傳統，為新客準備一份禮物，以擴大他有求必應屋的名聲。
    難得的是，對方是平時難得一見的女客，加上今天是克瑞斯的幸運日，他打算在慷慨的基礎上再豪邁一點。
    不過這些，應該等到交易環節結束後。
    克瑞斯期待著，不知道女客會為他帶來什麽新鮮玩意呢？
    他隻看到了一隻小黑布袋，是小型異能獸？
    還是大型獸類的核心髒器？
    不會是某智慧生物的腦袋吧！
    克瑞斯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既然女客喜歡直接，那正好省去用閑聊建立信任的環節。
    克瑞斯十分禮貌的用手掌指了指桌上的托盤，笑著說
    “尊貴的客人，請出示您的交易物。”
    尤蘭達一直關注著店主的反應，似乎他臉上一直都是這種輕鬆寫意的表情。
    不知道等他看到自己的貨，還會不會如此淡定。
    一定不會，她敢保證，這可是掉腦袋的交易。
    尤蘭達將手中的布袋放入托盤，並解開了束帶。
    一顆綠色的頭顱露出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