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偵探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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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奧利爾裹緊了他的深灰色雨衣,腳踏厚重的橡膠雨靴,毅然踏入了那片泥濘不堪的沼地。細雨綿綿,逐漸轉為傾盆大雨,每一滴都像是天空落下的冰針,無情地拍打在他的麵頰上,帶來刺骨的寒意。風,如同狂野的野獸,在他耳邊呼嘯而過,卷起一陣陣刺骨的涼意,仿佛要將他吞噬於這無盡的黑暗與寒冷之中。
他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既有對未知的恐懼,也有對那未知監視者的深切憂慮。他默默祈禱,願上帝能伸出援手,庇護那些不幸流落在這片荒涼泥潭中的靈魂,因為此刻,即便是往日裏那些看似堅固的高地,也已被連綿的雨水侵蝕,化作了一片又一片的泥濘沼澤,讓人無處安身。
經過一番艱難跋涉,奧利爾終於來到了那座標誌性的黑色岩崗之下。這岩崗孤零零地矗立在那裏,宛如一位沉默的守護者,見證了無數風雨的洗禮。他抬頭仰望,隻見岩崗之巔,雲霧繚繞,顯得更加神秘莫測。從那裏,他可以清晰地望見周圍一片荒蕪,遠近皆是光禿禿的、陰鬱的高地,沒有絲毫生命的跡象,隻有風聲和雨聲交織成一首淒涼的樂章。
暴風愈發猛烈,它攜帶著無盡的雨水,狠狠地刷過赤褐色的地麵,留下一道道深淺不一的痕跡。天空被厚重的青石板般的雲層緊緊籠罩,低低地懸掛在大地之上,仿佛隨時都會崩塌下來。而那些綹綹的灰色殘雲,則像是被撕碎的布條,無助地拖掛在奇形怪狀的山邊,為這荒涼之地增添了幾分蕭瑟之感。
在左側遠處的山溝裏,隱約可見傑克莊園的輪廓。那兩座細長的塔樓,在雨霧的籠罩下,半隱半現地矗立在樹林的高處,宛如海市蜃樓一般,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這是奧利爾在這片荒涼之地所能見到的唯一一抹人類文明的痕跡,卻也顯得如此渺小而孤獨。
然而,令他感到不安的是,他仔細搜尋了每一個角落,卻始終未能找到那個兩晚之前曾在此地出現的孤獨身影。那個神秘的監視者究竟去了哪裏?他是否也在躲避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還是已經悄然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搜尋無果後,奧利爾開始返回。
當奧利爾緩緩轉身,踏上歸途之時,夜幕已悄然降臨,為這片沼地披上了一層神秘的紗幔。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車輪碾壓泥濘小路的沉重聲響,打破了四周的寂靜。
傑姆士醫生,那位總是帶著溫暖笑容與無盡關懷的友人,駕著他那輛略顯古樸卻異常堅固的雙輪馬車,從昏暗中緩緩駛來,仿佛是這荒涼之地的一抹溫暖亮色。
馬車在崎嶇不平的沼地小路上顛簸前行,每一次震動都似乎在訴說著這片土地的滄桑與不易。
傑姆士醫生對奧利爾和另一位同伴的關心,早已超越了簡單的鄰裏之情,他幾乎將每日探訪莊園,詢問二人安康作為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這份深情厚誼,讓奧利爾在風雨交加的夜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與安心。
麵對傑姆士醫生的堅持,奧利爾沒有拒絕,他感激地接受了這份幫助,踏上了馬車,任由它載著自己穿越這片充滿未知與危險的沼地。
車廂內,兩人相對而坐,昏黃的燈光灑在彼此的臉上,映照出各自心中的思緒萬千。
談及近況,奧利爾不由自主地提到了那隻失蹤的小長耳獚犬,它曾是傑姆士醫生的心頭好,如今卻杳無音訊,讓主人倍感焦慮與失落。
奧利爾試圖以自己的方式安慰他,但內心深處,他也清楚,在這片廣袤無垠的沼地中,一隻小狗的失蹤,往往意味著再也無法找回的悲傷。
想到這裏,他不禁想起了格林盆泥潭裏那匹同樣命運多舛的小馬,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
為了轉移話題,奧利爾巧妙地提出了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我說,傑姆士,您對這附近乘馬車能到達的住家應該了如指掌吧?我想請教一下,您是否知道有哪些女人的姓名字頭是a·a.?”
這個問題背後,隱藏著奧利爾對一係列神秘事件的深入調查與探索,但他並未直接言明,隻是以一種看似隨意的口吻提出。
傑姆士醫生聞言,眉頭微蹙,顯然在努力回憶。
他搖了搖頭,說道“這裏的人我大多都認識,但要說姓名字頭是a·a.的女人,我一時還真想不起來。馬賽人和那些做苦工的可能我不太熟悉,但在農民和鄉紳之中,我確實沒有印象有這樣姓名的人。”
說到這裏,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補充道“哦,等一等,我倒是想起了一個,艾倫·愛沃克——她的姓名字頭正是a·a.不過,她並不住在這裏,而是住在阿卡麗村。”
“她是誰?”奧利爾追問道,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預感。
“她是那個老獄卒的女兒。”傑姆士醫生解釋道,“她曾經和一個名叫愛沃克的畫家相愛並結婚,但那個畫家卻是個不折不扣的下流胚子,最終遺棄了她。這其中的是非曲直,外人難以說清,但據我所知,過錯或許並不完全在她身上。由於她未經父親同意便私自結婚,還可能與那畫家有著不為人知的糾葛,導致了她與父親之間的關係徹底破裂。老獄卒一氣之下,與她斷絕了往來,任由她在阿卡麗村自生自滅。”
聽到這裏,奧利爾不禁感到一陣震驚“什麽!就是那個性格古怪、被人稱為老神經的獄卒嗎?”
傑姆士醫生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正是他。艾倫的遭遇確實令人同情,一個年輕女子,被愛情衝昏了頭腦,最終卻落得如此下場。不過,盡管她父親對她冷漠無情,但這裏還是有一些好心人願意伸出援手。斯科奇、查爾茲還有我都曾給予過她一定的幫助,讓她能夠重新開始生活。我聽說,她現在靠打字為生,雖然生活艱辛,但總算是有了個落腳之地。”
奧利爾聞言,心中五味雜陳。
他既為艾倫的遭遇感到惋惜,又為自己即將進行的調查感到一絲不安。
他知道,如果能夠見到這位名聲曖昧的艾倫太太,或許就能為自己解開一係列謎團提供關鍵的線索。
於是,他暗暗下定決心,明早一定要前往阿卡麗村,與艾倫太太麵對麵交談。
在回莊園的路上,傑姆士醫生幾次試圖詢問奧利爾為何會對艾倫太太如此感興趣,但都被奧利爾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他提到了顴骨學這個看似與當前話題毫無關聯的領域,成功地吸引了傑姆士醫生的注意力。
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兩人圍繞著顴骨學的種種話題展開了熱烈的討論,直到馬車緩緩停在了莊園的大門前。
這次與傑姆士醫生的偶遇與交談,讓奧利爾受益匪淺。
他不僅獲得了關於艾倫太太的重要信息,還學會了如何在關鍵時刻轉移話題、保護自己的秘密。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更加堅信自己正逐漸變得像狐狸一樣狡猾而聰明。
而這一切的改變與成長,都離不開他與呂墨菲多年相處的經曆與教誨。
在這狂風肆虐、暴雨如注的陰鬱傍晚,天空仿佛被厚重的鉛雲壓得低沉而壓抑,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一片混沌與不安之中。
然而,在這混沌之中,卻有一抹不同尋常的光芒穿透陰霾,那就是奧利爾與管家之間那場意味深長的對話,它不僅為這沉悶的天氣增添了幾分懸念,更為整個故事鋪設了一條通往未知與真相的隱秘小徑。
晚餐的餘溫還未完全散去,燭光搖曳中,傑姆士與奧利爾圍坐在一張古老的橡木桌旁,進行著一場看似悠閑實則暗流湧動的紙牌遊戲。
每一聲紙牌的輕響,都似乎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與策略。
而奧利爾的心思,卻早已飄向了更為深遠的地方,他巧妙地利用管家送咖啡的間隙,展開了自己的詢問。
“啊,管家先生,”奧利爾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暴風雨的喧囂,“關於那位‘好親戚’,他的行蹤可有新的線索?是已悄然離去,還是仍在那隱蔽之處蟄伏?”
管家聞言,眉頭微微一皺,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與憂慮。
“恐怕我無法給您確切的答案,奧利爾先生。我衷心希望他已經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畢竟他的存在,對於莊園來說,無異於一顆定時炸彈。自從三天前我最後一次為他送去食物後,就再沒有他的任何消息,但食物確實被取走了,這讓我既困惑又擔憂。”
奧利爾輕輕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那雙銳利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
“那麽,那次你並未親眼見到他,對嗎?這食物憑空消失,是否意味著他仍在暗處窺視?”
管家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確定。
“確實,先生,我並未親眼見到他。但除了他,誰又能悄無聲息地取走食物而不留痕跡呢?除非……”說到這裏,管家突然停頓,似乎在斟酌接下來的言辭。
“除非什麽?”奧利爾追問,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緊迫與好奇。
“除非,還有另一個人,”管家終於說出了那個令人不安的猜測,“是的,奧利爾先生,在這片廣闊的沼地之中,還隱藏著另一個不為人知的身影。這一切,都是我的小舅子在幾周前告訴我的,他也是個愛冒險的人,偶爾會在沼地邊緣探險。他堅信,除了那位‘親戚’,還有另一個人在這片土地上徘徊。”
奧利爾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意識到,這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失蹤案,背後可能隱藏著更加複雜的陰謀與秘密。
“那麽,你的小舅子可曾親眼見過這個人?”
管家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困惑與不安。
“沒有,先生,他也隻是從一些蛛絲馬跡中推測出來的。他說,有時候在夜深人靜之時,能隱約聽到遠處傳來奇異的聲響,像是有人在低聲交談,卻又迅速消散在夜色與風雨之中。這些線索,雖然模糊,卻足以讓人心生寒意。”
奧利爾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他深知,自己此次來到莊園,不僅僅是為了治療身體上的疾病,更是為了揭開這層層迷霧,還莊園以安寧。
“管家先生,我明白你的擔憂與困擾。但請相信,我並非出於個人好奇,而是真心希望能夠幫助你的主人,以及整個莊園擺脫這無形的陰影。現在,我需要你坦誠地告訴我,究竟是什麽讓你如此傷腦筋?是擔心那位未知的訪客,還是擔心這一切背後隱藏的更深的秘密?”
管家聞言,臉上露出了複雜的表情,既有釋然也有掙紮。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
“奧利爾先生,我之所以如此困擾,是因為我感覺到,這一切似乎與莊園的過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那些被遺忘的往事,仿佛隨著這位‘親戚’的到來,以及那個未知身影的浮現,正逐漸浮出水麵,威脅著莊園的平靜與安寧。而我,作為莊園的一員,卻感到無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隨著管家的話語落下,房間內陷入了一片沉寂,隻有窗外的風雨聲依舊肆虐。
“正是這些連綿不絕、如影隨形的事件,先生,”他終是抑製不住內心的惶恐,對著窗外那片被滂沱大雨無情衝刷、仿佛通往未知沼澤深淵的景致,用力揮舞著手臂,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與絕望。
“我堅信,在這片被陰霾籠罩的沼澤深處,正醞釀著一場前所未有的暗殺風暴,一個足以讓人心生寒意的可怕陰謀!我的心中滿是對傑克爵士安危的憂慮,多麽希望他能暫時離開這危機四伏的城鎮,回到那相對安寧的城中避風港。”
奧利爾聞言,眉頭緊鎖,語氣中透露出幾分沉穩與探究。
“然而,究竟是什麽具體的事實,讓你如此心神不寧,以至於將一切歸咎於一個尚未明朗的陰謀之中?”
管家聞言,情緒愈發激動,仿佛每一個字都承載著無法言喻的恐懼。
“請您看看傑克叔叔那不明不白的死亡!驗屍官的結論雖簡短卻足以令人心寒,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利刃,切割著家族成員心中的安寧。再瞧瞧那些夜晚,沼澤中傳來的詭異聲響,如同亡魂的低語,讓人不寒而栗。日落之後,即便是重金相誘,也無人敢踏入那片被詛咒的土地半步。”
“更別提那個藏匿於暗處的神秘人,他如同幽靈般徘徊,那雙眼睛仿佛能穿透黑暗,窺視著一切。他在等待什麽?他的意圖又是什麽?這一切的一切,對傑克家族而言,無疑是懸在頭頂的利劍,隨時可能落下。”
奧利爾沉思片刻,繼續追問道。
“關於這位沼澤中的不速之客,你能否為我提供更多的線索?塞爾丹,你的小舅子,他是否曾有過什麽發現?他是否追蹤到了那人的藏身之處,或是窺探到了他的某些行動?”
管家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心緒,緩緩說道。
“塞爾丹確實曾遠遠瞥見過那人一兩次,但那家夥狡猾異常,行事極為謹慎,從未透露過半點風聲。起初,我們以為他或許是警方派來的偵探,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意識到他有著自己的目的。據塞爾丹觀察,那人雖衣著考究,舉止間透露著上流社會的氣息,但他的行為卻充滿了謎團,讓人捉摸不透。他究竟在謀劃什麽,我們一無所知。”
奧利爾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追問道。
“那麽,他究竟棲身於何處?塞爾丹是否給出了確切的地點?”
管家回答道。
“他提到了一處位於山坡之上的古老宅邸——那是一棟由粗糙石塊堆砌而成的小屋,據說曾是古代貴族的避暑之地,如今卻已荒廢多時,成為了野生動物的棲息地。那人似乎就藏身於此,利用它的隱蔽性來掩蓋自己的行蹤。”
奧利爾進一步追問。
“那麽,他的生活需求又是如何解決的?總不能一直與世隔絕吧?”
管家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塞爾丹發現,有一個小孩負責為那人送去必需品。那孩子看起來機敏而忠誠,總是在夜深人靜之時,悄悄穿梭於阿卡麗鎮與那座古宅之間,為那人提供所需的一切。我們猜測,那孩子可能是從鎮上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被招募而來,成為了這場陰謀中的一枚棋子。”
奧利爾聞言,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好奇與不安。
他凝視著窗外,隻見烏雲密布,雷聲隱隱,仿佛連大自然也在為這即將揭露的秘密而顫抖。
“很好,管家。”奧利爾的聲音堅定而有力。
“這個問題,我們明日必將深入探討。我會親自前往那片沼澤。”
隨著管家的離去,奧利爾獨自留在房間內,他的目光穿透了模糊的窗玻璃,望著遙遠模糊的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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