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五九剛開始還覺得心中有些不忍。
    但是當他聽到周南天上前勸阻後。
    他再次想到。
    周家現在的一切，全都是他們馬家給予的。
    這種情況下。
    讓周南天的姐姐舍棄一條性命來讓自己痊愈，那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這個想法產生之後。
    馬五九心中的罪惡感也隨之消失的無影無蹤。
    相反。
    他和平時對周芳華一樣，冷冰冰的說了句：“喂，你能不能別說這麽多廢話了？如果你想要給我，那就快點兒聽龍爺的安排。”
    周芳華雖然心在滴血。
    可一想到此時坐在自己眼前的，是自己的親兒子，她心中所有的悲傷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緩緩轉過身來。
    周芳華第一次鼓足了勇氣，正視兒子的臉。
    是啊。
    這張臉，她還是在十幾年前，馬五九年僅三五歲時認真看過。
    自從馬五九長大成人。
    她從來都不敢正眼看自己的兒子。
    倒也不是她害怕挨打。
    關鍵是，她知道馬家的規矩。
    這些當母親的，和兒子的距離，絕對不能太過於親密。
    “五九，沒想到你現在也長胡子了……”周芳華說著，嘴角露出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的複雜表情。
    馬五九也很多年沒有正眼看過自己的母親。
    等他看到母親眼中慈愛的目光，以及眼神中對他的愛意，他再次心頭一顫。
    不過。
    很快他便讓自己冷靜下來。
    看似有些生氣的對周芳華說：“你少管我這些。”
    “我現在就問你一句話，你到底願不願意為我去死？”
    周芳華理所當然的說：“好孩子，我當然願意了，隻是……我能不能在臨死之前，求你一件事情。”
    馬五九冷冰冰的問：“什麽？”
    周芳華眼中滿是期待的表情，看著馬五九哽咽著說：“你能不能……在我臨死之前，喊我一聲媽。”
    聽到此話。
    連張龍都有點於心不忍了。
    再看馬士呈。
    此時已經攥緊了拳頭。
    回想這些年來自己與馬五九對周芳華所做的一切。
    此時此刻。
    他也心如刀絞。
    所以。
    不等馬五九開口，馬士呈便額頭上掛著幾條黑線，對馬五九擲地有聲的說：“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喊你母親？”
    馬五九明顯愣住了。
    他萬沒想到，母親在臨死之前，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來。
    他一臉詫異的看著周芳華。
    沉默幾秒後。
    終於開口：“有這個必要嗎？”
    簡短幾個字。
    讓周芳華瞬間麵如死灰。
    她嘴裏低聲呢喃，“是啊，有這個必要嗎？”
    “嗬嗬……嗬嗬嗬……”
    周芳華此時的表現，但凡是稍微有點人性的人看到，都會為之動容。
    此時就連馬士呈這位平時裏將周芳華當成狗一樣看待的男人，眼中也噙滿了淚水。
    想自己小時候。
    母親臨終時唯一的心願，竟然也是讓他喊自己一聲媽。
    那時自己年輕，並不知道這個字的意義是什麽。
    但是現在。
    伴隨著年紀越來越大，他心中早已經後悔萬分。
    早知道有今天，他那年，真應該在母親的病床前喊一句媽。
    然而現在。
    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馬家雖然家財萬貫，但卻沒有後悔藥給他們出售。
    此時此刻。
    再看馬五九，此時竟然還能說出這種話來，馬士呈心中的怒火終於被點燃了，他這輩子，從未對自己兒子發過這麽大的脾氣。
    現在。
    他卻毫不猶豫的衝上去，想都沒想，惡狠狠一巴掌直接抽在了兒子的臉上。
    “啪！”
    隻聽見一聲脆響。
    馬五九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馬士呈。
    而剛才還猶如瘋了一般，嘴裏不停喃喃自語的周芳華，這時也瞬間回過神來，她慌忙衝過去，擋在了馬士呈麵前，張開雙臂，眼球通紅，對馬士呈大聲咆哮：“你不準傷害我的兒子！不準！”
    此話落地。
    馬士呈也傻眼了。
    他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周芳華。
    等他回過神來。
    眼中的淚水，終於還是不爭氣的滾落下來。
    “老婆……我……我不是人，我對不起你，我……我現在給你跪下……”馬士呈崩潰了。
    他從未想過，平時他們父子二人如此對打周芳華。
    沒想到現在。
    周芳華還能拚了命保護馬五九。
    然而他哪裏知道。
    對於一個正常女人而言，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那可都是她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況且。
    此時在周芳華自己看來，她已經算是將死之人了。
    死之前，她又豈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被人打？
    再看馬五九。
    臉上也露出一抹悲憫之色。
    他攥著拳頭，連忙對馬士呈喊道：“爸，你快點起來，你怎麽能亂了咱們馬家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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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士呈咬牙切齒。
    起身大聲罵道：“你特麽放屁，什麽規矩？我問你什麽狗屁規矩？”
    “如果說是連自己親媽都不能相認的規矩，那特麽還算是規矩嗎？”
    “馬五九，老子今天最後警告你一次。”
    “要麽，你給老子發自肺腑的喊芳華一聲媽！”
    “要麽，你特麽幹脆後半輩子，一直在輪椅上坐著吧。”
    然而。
    馬士呈又怎麽能想到，馬五九現在雖然嘴上這樣說，其實在周芳華決定將心尖肉割下來給自己的時候，早已經承認了周芳華這個母親的身份。
    隻是。
    他現在不願意當眾喊周芳華一聲媽，是因為擔心這件事情一旦被傳出去後，可能會導致他們這一脈，徹底與家主之位失之交臂。
    倘若真出現這種情況。
    以他們馬家子孫的作風。
    他們想要活命幾乎是沒可能的事情了。
    現在死。
    死的隻是周芳華一個人。
    可是等以後。
    搞不好他們這一脈，包括周芳華，都要命喪黃泉。
    當然。
    現在當著眾人的麵，馬五九壓根不願意將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
    他隻能咬著牙，看似一臉憤怒的對馬士呈說：“爸，你我不是三歲的孩子，做事情，總是要考慮後果的。”
    “你想想看，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什麽？”
    “對我們這一脈而言，如果您無法順利擔任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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