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剖心(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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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山也算是個長眼色的, 蹭了幾串現成的肉串,就去了外麵的桌子。
那裏還有他們好幾個同事。
分別是海潮,老張、副隊長秦鳴和“小百利”。
秦鳴問:“咱隊長呢?”
“泡妞呢!”劉山用嘴巴努了努裏麵。
“這小子,什麽時候也學壞了!”別看是副隊,秦鳴比默許大了好幾歲。
“小百利”是個機靈鬼, 探頭往裏一看,隻覺那個穿著黃色裙子的漂亮姑娘有點兒麵熟。
他碰了碰一旁的老張,“哎, 哎,你看,那姑娘是不是皇城酒店那個什麽總啊?就是咱隊挨了一刀救下來的姑娘。”
老張有點近視, 看不清楚, 他是這裏年紀最長的, 頗有點倚老賣老地說:“我進去看看。”
甩著膀子就進去了,裝的可像, 跟櫃台裏頭的老板說:“烤熟點啊, 一半要辣椒,一半不要。”
可說話的時候,就沒瞅老板,光瞅肖可愛了。
肖可愛覺得很囧, 感覺自己跟個猴似的,要被人圍觀了, 她略微低了點頭。
老張出去了之後, 得出了結論:“嗯, 是有點像。”
“什麽叫有點像啊?”小百利不樂意了,他道:“我剛才又看了,絕對就是。”
“鼻子不太像。”
“老張,你到底有沒有看清楚啊?”
兩個人爭論不下。
“我去看看。”秦鳴說。
才走了老張,秦鳴又進去了。
默許被逗樂了,一扯肖可愛放在桌子上的胳膊說:“來來來,快看,我老婆。”
說話的時候太得意了,一時沒防著,肖可愛的腳滑著他的大腿內側使勁一往裏,差點踢著他……那兒了。
這時,那邊的秦鳴,真沒想到隊長這麽坦白,他不好意思了,嘿嘿笑著出去。
默許這才摸了摸鼻子說:“你往哪兒踢啊?腿怎麽這麽長!”
肖可愛起先不懂,還問:“我往哪兒踢了?”
可一看他的微表情,似乎明白了,猛一抽腳,低聲說:“流氓!”
話音才落,“小百利”又進來了。
已經被他們圍觀了一遍,肖可愛幹脆提議:“要不你們進來一塊兒吃吧!”
“小百利”的眼睛一亮,那個“好”字還沒出口,他就接收到了他們隊長的眼刀,那叫個鋒利啊!能隔空盯炸電燈泡。
他一想,電燈泡太可憐,還是別當了,脖子一縮道:“不了不了,嫂子客氣!”
“小百利”前腳一走,默許後腳道:“我怎麽你了,我又成流氓了?要流氓也是你流氓啊,你的腳剛剛差一點踢到哪兒了,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踢哪兒都是你活該!”沒見過這樣碰瓷兒的,肖可愛瞪了他一眼,不高興地說:“默許,你現在怎麽這麽壞呢?”
默許很奇怪地笑了一下:“以前那是覺得你小,不想禍害你!現在……”
他撇了下嘴,接著很是理所當然地說:“現在不禍害,還等到你八十啊!”
肖可愛啼笑皆非,真想拿手裏的肉簽子去戳他的臉。
默許是真的餓了,不動嘴皮子的時候,就一直在吃。風卷雲殘一樣,桌子上的食物沒了一大半。
肖可愛等他放慢了吃的速度,又問他:“默許,你這個工作到底是幹什麽的啊?有人跳樓你們管,酒駕也管,你給我列舉列舉都還管啥,讓我有個思想準備。”
“你為啥要有思想準備?”默許的反問很犀利,眼睛裏的光,亮如繁星。
年少的時候,一句“我喜歡你”,脫口而出沒有一點壓力,因為知道他壓根不會相信。
後來她就想,可能“我喜歡你”這樣的話,說出口的時候,應該吱吱唔唔,不那麽幹脆才會被人相信。
如今……肖可愛沉默了片刻後,說:“哦,你剛才被車蹭了一下,受傷了嗎?”
默許怔了片刻,很認真地解釋:“沒有,你可能離的遠沒有看見,其實還沒有蹭到,我就向後滾了一下。我練過武術,練過的人一般都是先學挨打,再學打人,我從小的時候就是先從防禦學起。所以,我的反應速度很快。”
“你在誇你自己?”肖可愛挑了一下眼皮。
“不是啊,我怕你擔心。”
可能昨天肖可愛聽見這句話還會說“我為什麽要替你擔心”,可是今天她沒有說,看了默許一眼,低下了頭好像很無聊一樣動了動桌子上的肉簽子。
吃完了飯都淩晨四點了,劉山他們幾個,吃的都是現烤的,也已經吃完了。
肖可愛要開車回去。
她把車停在了離巡警隊不遠處的一個小空場,默許陪她去開車。
肖可愛係好了安全帶,和默許說:“你趕緊回去,還可以休息一會兒。”
默許點點頭,都轉身了,又折回來敲了下車窗。
肖可愛打開了車玻璃的那一瞬間,默許便探頭到了車裏,沒有絲毫猶豫,親了上去。
這是他們再遇後的第一個吻。
默許想,其實還是來的遲了一點。
因為他在努力地尋找她喜歡他的證據。
現在證據確鑿,他正式向她下達了“逮捕令”。
巡警隊門口,劉山趕緊捂住了眼睛,心想,哎喲,還真是隊長媳婦啊!
——
肖大富很快就知道了肖可愛再一次和那個籃球小子扯上了關係。
商秦說的。
他裝著什麽都不知道一樣,沒有公開表示自己的反對。
因為他知道,沈切肯定不會反對。
所以他的反對…無效。
肖大富思來想去,決定給默許打個電話。
手機號碼也是商秦告訴他的,那小子賊精,知道沈切那裏離不了人,他不可能殺回國,打電話來告訴他的時候,便順便給了他默許的號碼,說辭還很好聽:“伯伯,我就是怕可愛被人騙了!”
商秦叫他伯伯,他叫商秦的爺爺大哥,他們這輩份從一開始就是亂的。
可肖大富知道,商秦惦記的不止是他女兒,還有整個肖氏。
要真對比起來,他可能還不如默許。
肖大富就是個守財奴,隻有他惦記別人的,絕沒有別人能惦記到他的。
他趁著沈切做複健的功夫,來到了醫院的小花園裏,撥通了默許的手機。
默許正在常門大街巡邏,手機第一次響的時候他沒有接,很快就是午飯時間,他又回了過去。
“你好,請問哪位打我電話?”
“默警官,你好,我是肖大富,肖可愛的父親。”
“小百利”給默許遞來了盒飯,默許掀起盒飯蓋子的手,頓住了。
啊,再沒有比拿籃球砸過女友她爸,更讓人一輩子難以忘記的事情了。
這並不值得炫耀。
當然,到底是年歲長了,心理素質超強,也沒有七年前的慌亂。
默許怔了片刻,趕緊說:“你好,叔叔。”
肖大富哈哈笑笑,“默警官,咱們長話短說,我就不和你繞彎子了,因為可愛的媽媽馬上就做完複健了。十五年前的十二月十九,那天的雪下的很大,在富安街口,一個女人被一輛汽車撞倒了,司機當場逃逸。默警官,如果你能抓到那個肇事者,我就同意你和我女兒的事情。”
十五年前的肇事案可不好查。
十五年前,富安街口連攝像頭都沒有。
默許一下子就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的後背一凜,道:“叔叔,十五年前您應該立過案了,我想問一下,當時的結果是什麽?有沒有什麽線索?”
肖大富又“嗬”了一聲,道:“默警官,我已經表明了我的態度,這需要你自己去查。並不是我故意為難你,因為當時可愛媽媽的情況很凶險,我沒有太多的精力去關注這件事情,我得到的結果就隻有一個,那就是查不到,什麽都查不到。”
默許很嚴肅地說:“好的,我知道了,叔叔。”
“我不希望你把這件事情告訴可愛,她媽媽的事情對她刺激很大。”
“我懂。”默許說。
他們巡警隊和交警隊的聯合行動很多,一掛了電話,默許就給交警隊的中隊長朱有天去了個電話,把情況一說,那邊痛快地答應了幫他調閱案宗。
但是朱有天還說了:“十五年前的肇事逃逸案啊,嘖嘖,不好查。”
默許當然知道,立在巡警車前撓了撓頭,“我知道,你先幫我把案宗調出來發給我,如果再有其他的需要,我再麻煩你。”
“沒問題。”
下午下班前,朱有天就把案宗發到了默許的郵箱。
默許打開了郵件,先看見的是一個備注信息——受害人沈切腦部受創,陷入了深度昏迷。
不止這個,後頭還有一條一年後的回訪信息——受害人沈切至今沒有蘇醒。
默許的眼睛一跳,心裏隱隱有些疼。他忽然就想起來,年少時,肖可愛說起她媽媽時那個故作輕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