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不知道來到哪裏，反正很遠，周圍全是水。海水是深沉的暗，天空倒是藍，藍的讓人能忘記記憶。

    前天下雨，船頭存了些水。兩個大桶也存滿水，不是喝的，是洗臉洗手洗衣服用的。

    不過船艙裏的淡水越來越少，這是個麻煩事。這次出海，船艙裏基本全是水和肉幹。開始幾天，六隻鷹還跟潘五同甘共苦吃肉，後麵幾天它們就拋棄掉潘少爺，每天都是在大海裏撈魚吃。吃飽了就回來要水喝。

    這次出海不能算沒有收獲，隻是達不到預期那麽好。

    潘五需要硬殼怪魚，沒有。倒是尋到十來個大海膽，跟上次一樣裝在船後麵的網袋裏。

    也有尋到幾塊礦石，覺得不錯要拿回家。

    之所以隻是幾塊，因為礦山在深水下麵，實在拿不走。

    潘五在幾個地方做標記，分別取出一兩塊石頭。

    從賣相上說，他認為是不錯，所以刺了自己的血抹到那片石山上，未來讓大鯊魚帶路。

    大鯊魚一直跟在左右，看著他做事，很有點心痛那些血。為什麽啊，你說吧，在海水裏怎麽把血抹到石頭上？

    潘五費好半天勁折騰好，大鯊魚追著漂遊起來的血絲、血滴猛吞。然後這些血還引來別的海獸。

    剛開始，潘五還想抓幾頭海獸走。可是沒想到，越是強大的海獸對他的血液越敏感，他和大鯊魚聯手都沒幹過衝過來的一隻巨大海狗一樣的海獸，隻得倉皇落敗。

    那一戰之後，大鯊魚老實許多，整日跟在遊船邊上，輕易不肯遠離。

    從那以後，每一次用血液做標記的時候都格外小心，弄好了就跑。

    其實，還有特別大的麻煩事情，即便這幾塊礦石都是四級、五級礦材，怎麽挖出來？

    這麽深的地方，一片漆黑，隻能是潘五自己來做苦力。

    又躺上好一會兒，打開艙蓋檢查淡水，這是每天要做的事情。然後脫衣服下水，也是每天要做的事情。

    跟以前一樣，大鯊魚陪著下水，白鷹守住小船位置。

    可是剛下水沒多久，大鯊魚就快速攔在他身前，還朝上方仰頭。潘五略一猶豫，朝海麵遊去。他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可是大鯊魚這樣提醒，應該有事情發生。

    快速竄出水麵，首先看到六隻飛鷹在低飛，一見到他，飛鷹馬上停到船上。

    大鯊魚也在身邊露頭，腦袋偏向東方。

    潘五往過去，趕忙回到船上，調到桅杆上遠眺。

    特別壯觀，一大隊黑白兩色的鯨魚散在無邊海洋中，大概有十三四頭，有懶懶遊著的，有跳出水麵紮出一片水花的，還有在水下潛遊的。

    很好看，純白的白，純黑的黑，在藍色大海中，水花飛濺是透明的清亮，皮膚光滑，淺映著水花的光亮，也映著日頭的明亮。

    特別肥大特別肥大，書上說海中有鯨，大若丘島，行不知其遠，潛不明其深，以魚蝦為食，背有孔，噴泉其出，轟鳴驚人。

    這一大堆就該是鯨魚了，潘五第一次看到這等奇物，定定的看著那一大堆大家夥從數百米外遊過。

    鯨魚不停，也沒有看潘五，好像是在閑情散步一樣，不知道從哪裏來，也不知道到哪裏去，隻是在這一刻從你眼前經過。

    看著那一個個的肥家夥，潘五忽然想養兩隻，用來尋找沉船最是方便。這家夥大啊，隨便兩條估計能拽出來海底所有沉船。

    不過馬上就否掉這個想法，太嚇人了！一頭大鯊魚都折騰自己個半死，這要是養兩頭鯨魚，就是貢獻出全身血液，都未必夠給兩個大家夥塞牙縫的。

    等大隊鯨魚遊遠，潘五想了想，朝它們遊過來的方向張望。這純粹是下意識行為，當然是什麽都沒看到。

    大海中最常見的就是平靜的海麵和藍天白雲，今天也是這樣。

    再看向那隊鯨魚，掀起白浪片片層層，還有鯨魚在噴水，好長一道白色水柱衝向高空。

    潘五忽然心有所動，和修為無關，動的是心境，他想家了。

    猶豫猶豫，從桅杆下落下來，揚帆回家。

    飛鷹在天上指引方向，大鯊魚跟著遊出一段距離，猛從海中躍起，又遊到船頭看潘五。

    潘五笑著丟過去幾顆丹藥，落帆，再把繩套套在大鯊魚身上，小船馬上變成快艇，飛快朝家的方向駛去。

    潘五不想總是麻煩大鯊魚，可大鯊魚願意幫他。

    這一幫就是整整一天，到黑夜才停下。潘五十分不好意思，跳到水中陪大鯊魚待了會兒，也是喂過大把丹藥。可惜的是，這些丹藥對飛鷹、對獅子老虎的用處很大，對大鯊魚卻隻能稍稍提升一些實力。

    不過他不在意，大鯊魚也不在意，一人一魚竟然從最初的敵對狀態，變成現在的好朋友一樣。

    晚上也不停下，回到船上扯起風帆，小船繼續向西而行。

    累了一天的大鯊魚跟在後麵慢慢遊。

    隨著天色漸黑，飛鷹也是落到船上，懶洋洋梳理的羽毛。潘五趕忙伺候大爺，一邊清水一邊丹藥，提供最完美的服務。

    等大鷹們開始休息，潘五開始躺著發呆，他發現自己是真心喜歡這種什麽都不做、也什麽都不想，隻是躺在甲板上發呆的狀態。

    可惜活著怎麽可能這麽悠閑？弱肉強食，你不變強就要被人吃。

    總的來說，這次出海還算平靜，隻遇到過幾隻凶猛海獸，沒遇到過人，更不會有對頭。船尾網袋裏的十幾隻大海膽讓他沒有白走一趟。

    這一夜平安過去，跟過去的每一個夜晚一樣。等天色大亮，海上升起薄霧，隱隱有了身處仙境的感覺。

    潘五又是攀上桅杆，然後深深覺得不方便，下艘船一定要有更高的桅杆，還要有個瞭望台。站到桅杆頂端也是什麽都看不見，到處白茫茫一片。

    就這時候，白霧中忽然出現一道黑影，片刻後再潘五眼前出現一艘大船，特別大，比潘五的小船起碼打上二十幾倍，而且還高，三層船樓上還有更高的瞭望台。

    潘五愣了一下，趕忙滑下桅杆，翻身入海，推船前進。

    剛離開大船的航道，一道道波浪推湧過來，潘五和小船在水中上下起伏。

    大船上有很多人，有人發現到潘五，不過也跟沒看見一樣。他們不曾更改航道，也沒有發聲提醒，按照方才的航線和速度，兩艘船一定會撞到一起。

    現在看著潘五在水中沉浮，船上那些人用冰冷眼神掃過，然後就跟什麽都沒看見一樣忽視掉。

    大船往北方行進，待跑出一段距離後，能夠看到大船最高處懸掛著一麵黑色龍旗。

    潘五想了一會兒，算了，海中行船就是這個德行。他也是懶得起糾紛，何況對方人多。

    回到小船上，潘五要走。可意外發生，大船竟然降慢速度，也是放下兩艘快船。

    在白霧中，潘五沒有關心他們的作為，隻想讓風帆帶自己回家。可沒多久時間，有兩艘黑色小舟分左右兩邊快速衝過來，有人大喊：“停下！”

    潘五回頭看，你讓我停我就停？低頭找大鯊魚。

    方才入水就沒看見大鯊魚，心說去哪了？

    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沒有大鯊魚幫忙，他還真跑不過對方兩艘快船。

    那兩艘船全是六名水手劃船，每個小船的船首都是站著兩個人。看衣服看氣度，這四個人應該是高手。

    沒找到鯊魚，潘五隻好回頭看。

    兩艘船快速追上來，其中一人隔著十幾米距離縱身躍起……

    潘五一看，你這是有多瞧不起我？等那人跳到近前，眼看要落到船上的時候，潘五一拳打出。

    對方明顯考慮到這一招，左手去攔擋、接著纏向潘五胳膊，身體順勢落下。

    潘五真是無奈了，竟然是高手。

    對方起碼是四級高手，單以武技來說，比自己修行的大王拳不知道高出多少個層次。不過打架這東西從來不能依靠武技。

    有句話是，沒有最強的功夫，隻有最強的人。

    大王拳雖然不夠絢爛精彩，但是夠實用。眼見那人即將落到甲板上，潘五橫掃出一腳，就聽砰地一聲，那個人被掃進大海！

    咦？另三個站立的人都有些意外，也就沒人跳過來了。一艘船朝前方快速遊出，偏過船頭去撞潘五。

    好吧，你們就瞧不起我吧。

    潘五仰頭看天。

    在天亮之後，不但大鯊魚沒了，連六隻鷹也沒了。現在的潘五沒有幫手。

    沒有幫手就得自己來，眼看兩艘船要撞到一起。潘五對自己這艘船實在沒有信心，隻好跳入大海，兩腳猛蹬在船舷上，讓船頭偏了方向，擦著對方的船頭駛過去。

    這是要瘋啊，潘五趕忙再回到船上，落帆後任由小船慢慢漂遊，他則是冷眼看著對方。

    他反應如此快，讓對方更是感到吃驚，於是亮兵刃了，其中一人拿出個弩箭說：“年輕人，我們不想殺人。”

    潘五沒說話，看著第一個跳過來、被踹下水的那家夥，看著他快速回到自己船上，低身拿起弓箭冷冷說道：“把甲板上的東西送過來。”

    甲板上有什麽？大黑鷹的巨大翼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