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五看看天：“我想問件事情。”

    那沙盜看向他。

    潘五問：“一，你是老大麽？”

    那沙盜搖頭，潘五甩手就是一個耳光：“做不了主和我廢什麽話？”大聲問：“誰是老大？”

    沙盜裏麵有個四十多歲的大胡子壯漢，大聲說：“我叫索達爾。”

    潘五笑了一下：“你也姓索？”

    “我不姓索。”

    “好吧，你姓什麽不重要，聽你這口音也夠別扭的。”潘五看看身邊沙盜：“你是幹什麽的？”

    索達爾回話：“他是我侄子。”

    “哦，你叫索什麽？”

    “我叫馬達。”

    潘五搖搖頭：“姓索的，剛才我說的話，你聽到了吧？”

    索達爾變得沉默。

    潘五說：“沒意思了啊。”思考片刻又說：“你們隻有兩條路，要麽臣服於我；要麽先殺了你們，再去殺你們的族人。”

    然後打個呼哨，身邊忽然出現一片巨大陰影，大黑鷹輕輕落在身邊，潘五說：“隻要我騎上它，隻要你的族人出來尋找食物、或者水……你覺得我能不能找到他們。”

    跟著繼續勸說：“忘記說了，我不是路過，我這次進來沙漠，目的就是剿滅沙盜，在糧食吃光以前，我不會離開沙漠。”

    聽到糧食兩個字，索達爾眼睛一亮，不過馬上又黯淡下去，想了會兒問話：“如果說我給你賣命，把我賣給你，值多少糧食？”

    潘五說：“你是不是傻了？現在你就是我的，一言不合可以殺你。”

    “不殺我，我的用處比較大。”

    潘五想了一下：“別廢話了，我是來剿滅你們的，趕緊帶我過去，隻要你們不亂搞事，我不會亂殺人。”

    “我不能相信你。”

    潘五笑了一下：“我不是和你討價還價，是你們必須馬上投降，不投降就殺。”

    “那你殺吧。”

    潘五有點無奈：“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殺人啊？”搖搖頭：“坦白和你說，我不想殺人是因為想用你們，有人命官司，你們一定會記恨我，就不好管了；你要想清楚，如果我開始殺人，你們的人一定會懷恨在心，到那個時候，為了省卻不必要的麻煩，我很有可能屠村，你想明白了麽？”

    索達爾不說話了。

    潘五苦笑一下：“好吧，算我倒黴，問你第二個問題，你們是不是傻？我們這麽多人，天上有戰鷹，地上有戰寵，你們還想來打劫，腦袋是長來看的麽？”

    索達爾又是沉默不說話。

    潘五說：“我是真累啊。”跟著說：“讓我猜一下啊，你們明知道我們這麽多人還要衝出來搶糧食，是不是沒東西吃了？不出來拚一次就會餓死？”

    “是。”

    潘五說：“我給你們糧食，你們跟我走。”

    索達爾有些心動，可是又不放心，偏偏侄子馬達大喊：“不要信他，南人都是騙子。”

    該說的都已經說過，潘五說：“十個數，十個數以後你們不投降，我開始殺人。”喊過來一名蠻兵俘虜：“你計數。”

    那名蠻兵俘虜嗯了一聲，看著索達爾開始計數。

    剛數到三，索達爾大喊：“我投降。”

    這個投降跟最開始的投降不是一回事，前次投降是權宜之計，是機會也是計策。這次不一樣，要帶潘五去他們的家園。

    聽到索達爾說投降，馬達大罵：“你這麽能這樣？死就死了，為什麽要連累整個村子？”

    索達爾沒有辯解，對潘五說話：“你要是欺騙我，我做鬼也纏著你。”

    潘五不說話了，喊過來牛四：“跟上他。”

    隊伍繼續出發，前行十幾裏地的時候，前麵出現一片沙丘。

    沙漠裏到處有沙丘，是會流動的，隨風而來，隨風而去。這片沙丘不一樣，走近能看到後麵的巨石。

    大石頭連成片，連成個山穀。穀口大石頭後麵藏著兩個人，看見大隊人馬過來，馬上吹響鐵笛，很快從山穀裏衝出來百十來人。

    索達爾騎馬跑在最前麵，一直進到穀口才下馬。

    對麵是個六十來歲的老頭，久經風沙，容顏蒼老，連一雙眼睛都有些渾濁。

    老頭看著索達爾走進來，一臉疑惑表情。

    從天上看，這個山穀確實很適合藏身，除這一邊有進出道路，另一邊的巨石被黃沙覆蓋，從天上看，稍不留意就會忽略過去。

    索達爾慢慢走到老頭身前，呼通跪下。

    老頭眼神一凝，卻也沒說話，眼睛看向山穀外麵烏壓壓的大軍。

    其實不是大軍，主要是戰俘和駱駝起了欺騙作用。

    潘五縱馬跑過來，在老頭身前下馬。

    跟他過來的還有十六名重甲騎士，都是做好準備，在潘五麵前擺出防禦陣型。

    看看對麵的老頭，看看對麵人群，再看索達爾，那些人都很瘦，索達爾也不胖，但是身體矯健。說明山穀裏確實沒有糧食，所有糧食都要優先分給戰士，分給這些能夠出去打劫的沙盜。

    潘五回頭喊上一聲：“肉餅。”

    隊伍裏跑出來一輛馬車，來到潘五身邊停下。

    潘五打開車門，拿出張大餅咬上一口，邊吃邊說：“投降我，跟我走，肉餅就是你們的。”

    對麵百十來人都很瘦，大多是女人，看向肉餅的眼神都不對。老頭多看兩眼肉餅：“你是誰？為什麽要跟你走？”

    潘五不回答問題：“你們有兩個選擇，要麽吃肉餅跟我走，要麽被我殺死，選擇吧。”

    聽到這句話，老頭看向索達爾：“你怎麽想的？”

    索達爾低頭說話：“我們已經沒有糧食了，這麽些日子也沒有糧隊或是商隊經過，不同意他說的話，咱們就要餓死。”

    老頭思考片刻：“我們投降。”多一個字沒有，直接跪在潘五身前。

    潘五身前站著鐵氏兄弟，趕忙讓開位置。

    潘五看眼老頭：“讓你們的人排隊領肉餅。”又跟牛四說：“你帶幾個人，跟索達爾走一趟，必須每個地方都要走到，今天晚上在這裏宿營。”

    牛四應是，回頭招呼一聲，潘五又派過去許多戰寵，開始清剿山穀。

    在他們進去之前，老頭先進山穀喊上一聲，又讓人去通知，大略十幾分鍾以後，整個山穀的人全部出現在潘五麵前。

    結果有些意外，整個山穀裏一共走出來不到兩百人，除去部分有輕傷的男人以後，大部分是成年女子和小孩，隻有十來個老人，年紀最大的就是剛才見過的老頭。

    而那些老人和所有男子剛才就已經出現在穀口。

    潘五麵無表情，心裏卻是不得不說一聲真狠。

    他們不但是對待外人狠，把別人當成牲口一樣對待，對待自己人也是一樣殘忍。

    一個村莊怎麽可能沒有老人？怎麽可能沒有病人？怎麽可能沒有殘疾人？

    這裏沒有，山穀裏的每一個人都要有用處，都要能出力才能留下來活下來。

    大約一個多小時以後，牛四過來匯報：“老大，裏麵什麽都沒有。”

    “什麽都沒有？”

    牛四糾正道：“隻有一點生活用品，有用處的東西……有水，別的就沒了。”跟著又說：“裏麵有山洞，沒有房子，所有人都生活在山洞裏。”

    潘五有些好奇：“馬呢？”

    “一樣，有個特別大的山洞，裏麵特別黑，不知道能通到哪裏，在那個山洞裏麵有條地下河，外麵的空曠地方就用來養馬。”牛四猶豫一下說道：“山穀另一邊有很多垃圾，也有骨骸，有很多人骨頭。”

    “人骨？”

    “嗯，有骨頭架子，也有一段段的。”牛四回頭看眼山穀裏的人，小聲說：“他們不會吃人吧？”

    潘五想上一會兒：“不問，不說。”

    牛四應是。

    這是第一夥沙盜，全村人集體投降，共計人數四百七十三人。

    盡管都知道已經投降，可是每一個人眼中都在閃亮著某種無法言說的情緒，讓人有種不安和不確定的感覺。

    潘五不喜歡這種感覺，晚飯後讓沙盜們列隊蹲下：“從今天開始，你們隻聽從我一個人的命令，有沒有人反對？”

    沒有人應聲。

    潘五繼續說：“在我的隊伍裏，你們隻要記住一句話，做任何事情之前，一定要問過我，我不同意，你們就什麽都不能做。”

    這些人還是不肯說話。

    潘五搖搖頭，這真是一群堪比惡狼的存在。

    包括索達爾在內，近五百人沒有一個胖子，索達爾等一些人算是比較壯的，大部分都是偏瘦，女人尤其瘦。

    這是一群難搞的人！潘五說：“收拾東西，明天出發，這裏不再是你們的家，你們的家在我身上，我去哪裏，你們的家就在哪裏。”

    下麵人還是不肯說話。

    潘五也沒有了說話興趣，跟老頭說：“帶人收拾東西，沒有馬車，我這裏有，你需要多少馬車、或是駱駝，報個數給我，至於你們的馬匹和武器，全部上交。”

    老頭應聲是。潘五回去馬車休息。

    呼天又在拿他找樂趣：“有意思吧？”

    “什麽有意思？”

    “吃癟啊？”呼天說：“我敢跟你打賭，就這幾百人，你就是跪下來叫爹都感動不了他們，依著我說，全部殺死。”

    潘五說：“你那麽煩人我都沒殺，他們比你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