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走遠，起碼沒有出山。

    大山裏麵有各種奇景，他們找到一個山洞，山洞很大，為了占下這個地方，殺死裏麵的兩頭熊，然後他們藏到裏麵，把兩頭死熊堆在外麵。

    再用草藥蓋去味道，即便是戰寵跑到近前，聞到的也隻是兩頭熊的味道。

    在薑國東北偏北的地方有一個山穀，周圍是群山圍繞，圈出一方不一樣的天地。穀中奇花異草無數，更有一個強大家族，滿家。

    山穀名字叫藥王穀，滿家就是藥王家族。

    他們跟潘五的仇恨起源於十裏坡，當時薑國派出來的十名修生，其中一個人叫滿晨，在進十裏坡之前就是四級修為，一個小小少年便是四級修為，是天才中的天才。進入十裏坡的時候已經是五級實力。

    滿晨是藥王穀最新一代最傑出的弟子，在他們那一支，希望滿晨能夠進入藥王堂，在未來起碼要坐上長老之位。

    滿晨特別優秀，即便不是他們那一支，即便是藥王也很喜歡他，覺得這個孩子有靈氣，為此特意允許使用家族秘藥，從小給孩子煉體。

    可惜，這個連藥王都看中的好孩子，在十裏坡一戰中被潘五帶人弄死。

    這是仇恨。

    當滿晨活著的時候，山穀中的別人還會把他當成對手看待。而他死了，不再是對手，就是最親最親的家人。

    藥王穀從來是有仇必報。

    前幾個月見到假薑問道的時候，假薑問道說有人去海陵找過潘五，說的就是滿家。

    在十裏坡之戰後，滿家很快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接下來就是派人潛入秦國。

    至於秦薑兩國在東北方向的大戰，他們根本不關心。想讓我們關心也行，等殺了潘五再說。

    滿家很早就有人混進秦境，不管是從海上還是從大山裏，隻要想走，肯定有道路。他們也是查清楚潘五是第三學院的學生，費事把力從北方跑到大南方，然後發現，這個潘五怎麽總是不在家？

    知道潘五有自己的院子，有自己的保護力量。可滿家人不在乎，無非是用毒而已，無非是麻煩一些。

    可是來來回回好一陣打探，才知道這家夥老早就得罪了城主，又老早跑去大海裏！

    滿家人很鬱悶，在他們眼裏，潘五是敵人，是必須要殺死的敵人。除他以外，即便是滅掉秦國也不能算是報仇。

    滿家人在海陵城待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無功而返。

    他們無功而返了，忽然就又有了潘五的消息，那家夥竟然從軍了……

    滿家人想要報仇，可潘五帶兵西征，滿家人更鬱悶，怎麽著？這個仇還能不能報了？

    趕巧薑國國內局勢緊張，跟秦國的戰爭一直處於膠著狀態，吃了很多虧。薑事民親自寫書信，希望藥王穀出力。

    於是就出力吧，藥王穀派除兩隊人去打仗。在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讓秦國軍隊吃了幾個大虧。

    就在這等時候，潘五反出秦國，率一群蠻兵攻打薑國邊關，後來甚至逼死軍神的分身，率軍進入天絕山脈。

    這等事情肯定瞞不住人，沒多久傳遍薑國朝廷。

    假軍神臨死前留下句話，說沒有二三十萬軍隊就別進來了，說明潘五很難搞。可是藥王穀不在意，他們也不管那些，好不容易有機會報仇，這是給滿家雪恥啊！於是在戰場的兩隊人，派一隊來天絕山脈報仇。

    一共十一個人，目標隻有潘五一個。不過既然沒能那麽容易殺死，那就直接全滅了他們也無所謂。

    現在，這十一個人就坐在山洞裏，也不點火，在黑暗中，每個人都是裹著毛毯在休息。

    他們在等待天明，在等潘五放鬆警惕，或者是注意力轉去別的方向，他們才好再次出手。

    藥王穀還是很可怕的，殺人不用刀，甚至不用見麵，在你看不見的時候，就能取走你的性命。

    潘五還不知道敵人是誰，當天色全黑，月亮高掛天空的時候，他帶著人站在營地當中。

    在他們前麵堆著許多柴火，分成三十幾堆。

    看看天色，潘五說：“送兄弟們上路。”

    沒有人應聲，但是有百多條漢子走上前，四個人抬起一具屍體，抬到柴堆上輕輕放下。

    潘五安靜看著，等那些人退開。他帶人最後看一遍死去弟兄的麵貌，三十四堆柴火，圍著走上一圈，退回來親手點燃麵前一堆火把：“送走吧，告訴他們，咱們一定替他們報仇！”

    “報仇！”營地中所有人齊聲大喊。

    有三十多個漢子走來潘五這邊，一個接一個拿起燃燒中的火把，再走向柴堆。

    一聲令下，三十多個人一起點火，片刻後，加有火油的柴火轟然燃燒，火光映亮整個營地，也是映亮半邊天空。

    大火熊熊燃燒，燒了好久好久，在焚燒過程中，所有人都站在周圍靜靜看著。

    生有何歡？這些人好像真的沒有什麽歡樂？

    也許家鄉中有那麽一點點歡樂，是家的歡樂，是寄托是想念，是溫馨？可是被編入軍隊中，再就沒有了歡樂！

    潘五還不知道他們是因為自己而死，如果真是知道了，心裏的愧疚將不可想象。

    當火焰終於熄滅，那些矯健的異族漢子沒了，隻剩下許多碎斷開的骨頭。

    潘五說：“你們回去休息。”

    這是命令，索達爾、洛青等人讓士兵們回屋，他們幾個則是站到潘五身邊：“老大，咱們一定會報仇的。”

    潘五嗯了一聲，轉頭看看：“大寶回去睡覺。”

    齊大寶搖了下頭沒說話。

    呼天說：“咱們在這裏，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少睡個一次兩次不算什麽。”

    潘五沉默好一會兒，問洛平：“都記好了，沒有錯吧？”

    洛平說沒有。

    潘五點點頭：“那我回去了。”

    洛平說：“老大早點休息，有仇咱們一起報。”

    潘五嗯了一聲，回去房間。

    進入房間也沒有睡意，坐在床上低頭想事情。他在想帶領大家進入天絕山脈是不是正確。

    像現在這種看不見的敵人，這些是用毒的，還有那些刺客，想要殺人總是很容易。假如一直有薑國刺客偷襲，那麽，蠻族士兵將會死去多少？

    潘五是頭兒，這些人都是被他帶進來的，他有責任保證大家的安全。

    想了好一會兒，聽到外麵洛青說話：“開始吧。”

    潘五走到窗前往外看，索達爾幾個人，每人抱個壇子，在燒光冷卻的灰堆中撿拾骨頭，大塊小塊，能看到的都要放進壇子……

    潘五看了好一會兒，最後是苦笑一下，躺去床上。

    這一夜都沒怎麽睡，很早很早已經起來。

    開門出去，院子中間的火堆已經清掃幹淨，在最前麵擺著三十四個小壇子，每個壇子上麵都刻著字，是每一次死去士兵的姓名和家鄉。

    上午，潘五帶隊給士兵下葬，就葬在關卡的那座山上。稍稍費點勁，爬去更高的一處地方，在一片樹林中埋下三十多個壇子。

    沒有儀式，沒有葬禮，隻是埋下他們，每個人深深鞠躬三次，便是回來。

    下山後，潘五讓銀羽去找敵人。

    那八隻中毒的戰鷹很是憤怒，有些被羞辱到的感覺，在這一天上午，從關卡往外的大片山野裏，八隻鷹散開些距離來回飛，沒完沒了都在飛。

    山洞裏的滿家人想要繼續下毒，剛剛走出來露個頭，剛走出兩步遠，忽然發覺不對。

    山洞外麵是一塊三米來長的空地，要走過這三米多遠才能進入樹林。可就是這麽短短的一處空地，那個滿家人不過是剛剛走出來兩步，便是被銀羽看到。

    那個人真是聰明，撒腿衝進樹林，全力往山外跑。

    銀羽一看到他，先是長長叫上一聲，才後才跟上。

    到底是畜生，沒有想到那裏的山洞有問題，也許它的眼中根本沒有山洞，隻有那一個活動的滿家人。

    它這一聲叫了出來，另七隻鷹急忙飛來，同時，潘五和呼天也來了。

    潘五的速度特別快，不騎馬，大步追來，嗖嗖嗖地，沒一會兒就追到這片地方。跟著再往外跑。

    前麵的滿家人依舊是瘋狂逃跑，可是跑再快也快不過銀羽，沒多久被追上。那個人也不跑了，回身仰頭看，估量著使用什麽手段才好。

    銀羽吃過虧，不會冒然衝下去，隻在高空中盤旋。

    滿家人知道在等幫手，略一思考，開始在這塊地方下毒。

    滿家一共來了十一個人，這一個人被發現後猛往外逃，另外十個人還是藏在山洞裏。

    知道被發現，盡管是自己人不小心才會這樣，可是接下來要怎麽做？是要衝出去幹上一幹？還是藏在這裏，任憑族人被人發現？

    為首者是個青年，叫滿原，是滿家派去幫助薑國軍隊打仗的兩個隊長之一。

    修為就不用說了，肯定是五級修為，而且是五級上，隨時可能突破到六級，一身毒功更是厲害。

    滿原站在洞口往外看，身前是兩頭死熊，看了好一會兒也是拿不定主意。

    身邊老頭說話：“不如衝出去？”

    滿原看他一眼：“你們誰認識潘五？”

    老頭回話：“咱不是有畫像麽？”

    “畫像裏是個少年，而且是半年以前的相貌，現在他是逃兵，也是在山野裏討生活……”這個其實是借口，沒來由地，滿原發覺到不對，有種危險即將降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