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想了一下，問潘五：“我需要回答麽？”

    潘五也是想了一下，隨手放下簾子：“唐師，有些事情暫時不能說，過些時候，我會給你解釋。”

    “為什麽？”“過多久？”司其和唐天川同時問話。

    潘五搖搖頭：“反正你們總能找到我。”

    唐天川思考片刻：“這段世間，你要做什麽？”

    潘五指了下馬車：“到處看看，大概看個一年兩年的。”

    “然後呢？”

    “我答應你，隻要有空，一定回去天機閣。”

    唐天川又是想了一會兒，問司其：“你是留下還是回去？”

    司其怔了一下，這是什麽意思？

    唐天川想讓她留下來，不過到底不好意思說的太過直白，跟潘五說話：“那我走了。”說完話便是消失不見。

    司其想了一會兒，問潘五：“到處看看？”

    潘五猶豫一下：“你要是不修煉了，一起？”

    司其回想一下唐天川的語氣，又看向馬車，輕輕點頭：“也好，我也想到處看看。”

    聽到這句話，藍色簾子再次掀開，初晨探頭說道：“有新被褥……”

    司其打斷初晨說話：“不用，我沒有那麽脆弱。”說著話走去一旁坐下。

    潘五撓撓頭，在故事書中，攜兩美同遊江湖，應該是最美麗的事情。可自己為什麽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這一夜如此度過，隔天繼續出發。

    跟前幾天那時一樣，司其騎一匹馬走在前頭，潘五趕馬車慢慢跟著。

    剛開始的時候，初晨不太願意說話。後來發現司其好像是故意不理潘五，於是挑開簾子，靠在杯子上輕聲說話：“她挺好看的。”

    潘五回話：“你和她，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女人。”

    “我們倆誰好看？”

    “都好看。”

    “都？為什麽是都好看。”

    “是事實。”

    “事實？”初晨笑問：“那你喜歡誰多一些？”

    潘五長歎一聲：“別鬧了好不好？”

    司其雖然跑在前麵，耳朵一直聽著後麵動靜，聽到潘五這樣回話，縱馬回來：“為什麽不說？”

    潘五無奈了：“我誰都不喜歡，好不好？”

    馬車裏響起輕輕笑聲，司其瞪著潘五看了好一會兒，再次縱馬跑出去。

    潘五小聲又說一遍：“咱不鬧了啊。”

    初晨沒回話，反是大黑兔子跳出來：“真不是個男人。”

    這句話之後，司其又回來了：“誰說話？”

    潘五指著黑兔子：“他。”

    “兔子說話？”司其不相信。

    黑兔子卻是轉身跳回車裏麵。

    司其跳到潘五身邊坐下：“你在騙我？”

    潘五搖頭：“你不要急，一會兒和你說。”

    “為什麽是一會兒？”

    “因為有件急事。”

    “急事？”

    潘五指著前麵說話：“我去買兩個帽子，你們倆都這麽好看，得遮住臉才好，不然怎麽吃飯怎麽買東西。”跟著又說：“麻煩照看一下。”

    潘五跳到司其那匹馬上，朝前麵狂奔。

    司其有些不高興，停住馬車，轉身掀開簾子：“你抓走他，為什麽又回來？”

    初晨歪頭看她：“因為我要死了。”

    司其愣住：“你說什麽？”

    “我快死了。”初晨說：“他不想我一個人孤單單死去，就帶我出來，來看看繁華人間。”

    司其沉默片刻，忽然看見黑兔子：“他真能說話？”

    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

    司其放下簾子，轉身靠著車廂往前看。

    前麵遠處是幾間房子，再往前能看到有人站在路邊。司其想了又想：“你們倆是什麽關係？”

    “你和他是什麽關係？”

    “沒有關係。”

    “一樣。”

    幾句話之後，兩個美女不再說話。車廂裏，三位老師互相看看，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

    又過去一會兒，潘五回來了，不但是買回好幾頂帽子，還有兩件大鬥篷。

    司其不高興了：“你這是什麽意思？”

    潘五搖搖頭，問起別的事情：“這輛馬車太小，又太舊，進城換個新的。”

    潘五想帶著初晨到處走，去真正接觸普通人，體味普通生活的甘苦。可惜不可能，首先步缺錢，其次很美麗，往來都是住店下館子，普通人可沒有這種生活。

    尤其又多了司其一個，潘五對這一趟人間遊曆的要求降到最低，盡量少發生事情。

    盡管總和潘五吵架，但是很給麵子，司其戴上黑色紗帽，坐在另一邊閉目養神。

    潘五甩動鞭子，馬車慢慢前行，很快進到城中。

    先住店，然後吃飯，再逛街。

    趁著天光大亮，帶著初晨到處轉。

    這是一支很古怪的隊伍，兩個戴著紗帽的年青女子，一個高大帥氣的青年，帶著幾隻小獸逛街？

    這是想步吸引人注意都難。

    不夠還好，看不見兩女的美貌，路過行人多是好奇掃量他們幾眼，沒有人再找麻煩。

    初晨很高興，看到店鋪裏許多小玩意，看什麽都喜歡。

    於是就買吧。

    潘五很聰明，不論初晨看中什麽，他一概買雙份。

    司其也不說話，直到潘五實在拿不了，才嗬嗬笑上一聲。

    初晨趕忙伸手：“給我。”

    潘五說不用。司其也是伸手過來：“給我。”

    給是不能給的，潘五趕忙走前麵兩步。

    萬向蹦蹦跳跳跟著，小聲嘟囔一句：“活該。”

    司其猛地轉過身，盯住黑兔子看。

    黑兔子假裝不知道，多跳兩步站到潘五身邊。

    “好可愛呀。”路邊跑過來個粉嘟嘟的小女孩，大約四五歲的樣子，跑到兔子麵前瞪大了眼睛看。

    後麵跟個女人，朝他們三人點頭示意，去拽小女孩：“囡囡，走了。”

    “我要兔兔。”

    女人想了一下，問潘五：“敢問，兔子賣麽？”

    潘五嗬嗬直笑，初晨走過來說話：“不好意思，他們是我的家人，沒有人會賣家人。”

    那女人趕忙說不好意思，又去拽小女孩：“走了。”

    小女孩有些不舍離開，回頭連連的。

    看著懷裏東西，潘五說回客棧。

    他想把事情跟司其說明白，當然，一定要初晨和三位老師在場。

    走了很長一段路，初晨有些累了，偏生不說。很快滴下汗來。

    司其愣了一下：“你真要死了？”

    潘五嚇壞了：“你說什麽？”

    司其白了他一眼：“這麽緊張？”一把扶住初晨，快速回去客棧。

    潘五趕忙跟上。

    經過櫃台時，跟掌櫃招呼一聲：“準備酒菜，送進房裏。”

    三個人，分了三間房。所有小獸都是跟初晨住到一起。

    司其想要帶白鱷魚去她的房間，白鱷魚硬是不願意。

    很快送上來酒菜，圓桌周圍一共擺了七個凳子。

    等夥計出門，潘五讓眾人落座，對著司其說話：“她是初晨，是元神修士，來自留神之地。”

    “我知道。”司其淡聲回道。

    潘五沉默片刻：“這三位是她的老師，也可以算是我的老師，曾經也是元神修士，如今是寄身於小獸體內……他們能夠說話。”

    司其很吃驚，猛地看向三個小獸，一個一個看過。每當她看向一隻小獸的時候，潘五就會說出名字：“這是萬向老師……”

    聽過三位老師的名字，司其馬上起身抱拳：“見過三位先生。”

    黑兔子萬向嗬嗬笑了一聲：“不用那麽客氣，坐吧。”

    司其再次坐下，看向潘五：“還有什麽？”

    “還有就是，初晨破關失敗，元神消散，修為成空，她現在是普通人，而且是壽限在即的普通人。”

    司其看向初晨。

    初晨笑道：“沒事的，我不需要誰可憐我。”跟著又說：“活了那麽多年，什麽沒見過？”

    潘五接話說：“你確實沒有見過多少事情。”再跟司其說話：“元神確實存在，有很多人修煉出來，可是修煉出來元神又能如何？如今的留神之地已經沒有人了，他們和我，是留神之地最後剩下的五個人。”

    話題有些沉重，司其琢磨琢磨，明明是許多問題想問，偏是忍住。她是好心，不願意當著初晨和三位老師的麵詢問有關於留神之地的事情，也不願意當著他們的麵討論他們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房間裏一時沉悶下來，半亦跳起來咬走一串葡萄：“你們吃吧。”他咬著葡萄跳到櫃子上麵。

    吳長風和萬向也是吃不了多少東西，都是拿著果子離開。反是白鱷魚生冷不忌，猛吃了一大盤肉才去休息。

    如此還剩下三個人，司其跟初晨說話：“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說的是真的。”

    初晨想了一下：“我好像還沒有說過假話。”

    潘五趕忙指著自己鼻子：“快說我很醜，快說。”

    初晨想了一下，跟著撲哧一笑：“你這個話好像是真的欸。”

    司其也是笑了一下：“你笑的真好看。”

    “你才好看。”

    潘五趕忙接話：“你們倆都好看。”

    這頓飯吃的還算快樂，一頓飯之後，潘五回去自己房間，兩個女人卻是坐去床上說悄悄話。

    從這時候開始，司其也幫著照顧初晨。隻是不願意藏起兩個人的美麗，便是辛苦潘五換了輛又大又舒服的馬車，兩人坐在車中，便是不需要藏起美麗。

    便宜處理掉舊馬車和多餘戰馬，留下兩匹拉車。

    隊伍再次出發。（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