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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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審訊室內外,一片沉默。
    人人都知道他誘奸了那些女孩。可是年代久遠,證據全毀。目前因為時間緊迫,他們還沒聯係上那些女孩。就算聯係上了,就算她們都願意作證性關係的存在,恐怕也沒用。
    因為高繼昌實在奸猾,基本上都是高一觀察一年,高二高三對女孩下手。已知的這四個女孩,跟他發生關係時,都是十六七歲,高繼昌不用承擔法律責任。
    當然,今天過後,高繼昌不僅會丟工作,按說也不能承擔教師工作。可這和他作過的孽相比,又算得了什麽呢?搞不好教育係統還要掩蓋這個醜聞,他的嶽父再一運作,把他調到鄉下什麽地方繼續當老師,也未可知。
    李輕鷂注意到,陳浦的神色平靜,像是早就料到了這個局麵。
    她明白,重頭戲還是在劉懷信之死。高繼昌既有動機,又有時間,到過犯罪現場,家中還發現了可疑的手套。隻要鑒定結果出來上頭有劉懷信的dna或者血跡,他就百口莫辯。
    以此論罪,高繼昌才逃不掉。
    而陳浦為什麽要讓整隊人花大力氣查那些女孩的事?
    李輕鷂心裏早已有答案。
    因為陳浦想要真相,想要為那些女孩伸冤,哪怕那麽多女孩的處子之身,都不能給這個禽獸定罪。
    但是陳浦就是要把事實捧到世人麵前。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哪怕迫於輿論壓力案件不會公開審理,該知道真相的人,自然會知道。
    這也是二隊所有人任勞任怨熬夜追查的動力所在。
    陳浦問:“你說這些照片和u盤,是劉懷信上周給你的?周幾?在哪裏給的?”
    高繼昌:“上周五,晚上6點多,我下班回來路上遇到他,去他家拿的。”
    “你在說謊,我再給你一次坦白的機會。”陳浦說。
    高繼昌的臉色疲憊到了幾點,眼睛卻很亮,呈現出一種異常的亢奮,他又沉默了幾秒鍾,笑了,說:“沒錯,就是上周五。警察同誌,樓道裏沒監控,我也沒法自證清白。但你們也不能因為幾張照片,冤枉我和劉懷信的死有關。我這個人,從來不犯法。”
    “我給過你機會了。”陳浦的眼神冷得像寒霜,把幾張從監控中截取的照片放到他麵前,照片裏的人正是劉懷信,胳膊下夾著個牛皮紙信封,“我們已經查實,劉懷信是這周三深夜去的打印店,也就是死前的一天,去打印照片,你上周五從哪兒拿到的!我告訴你高繼昌,這個牛皮紙信封出現在命案現場,又被你拿走,上頭同時有你們倆的指紋,你猜我們在上麵發現了誰的血跡?你猜這夠不夠作為關鍵證據起訴你殺人?”
    這當然是嚇高繼昌的,他們壓根兒沒發現任何血跡,要不陳浦能連續用兩個“你猜”模糊概念?
    可高繼昌終於慌了,吼道:“我沒有!我沒有殺他!你胡說八道,你冤枉我!我知道了,你們自己抓不到凶手,就想拿我頂罪!”
    陳浦不理他最後的困獸之鬥,雙手一拍桌子,“啪”地一下,震得高繼昌渾身一抖,而後他站起來,俯身逼近,劍眉星目裏全是鋒刃般的寒意,斷言道:“他死的那天,你到過他家裏,他親口邀請你去的。”
    高繼昌的嘴唇哆嗦著,也不知道想到什麽,忽然說不出話來。
    其他刑警精神一抖——他沒有否認到過現場!
    .
    陳浦:“高繼昌!都到了這一步,還不老實交代!你以為能拿自殺蒙混過關?說說看吧,你是怎麽製服住劉懷信的,用的什麽手段?
    是拿刀逼著他割腕,還是握著他的手腕割下去的?
    我猜不僅如此吧,在張希鈺這件事上,他為什麽如此愧疚執意追查?在你和張希鈺的不倫關係裏,他犯過什麽錯誤?你拿什麽把柄脅迫了他,才令他視死如歸?”
    所有人都望著高繼昌,這也是大家心中的猜測,是命案現場最大的疑點——高繼昌究竟是怎麽辦到的,沒有搏鬥痕跡,四刀割腕斃命,劉懷信還痛快留下親筆遺書。
    如果像陳浦推測的另有隱情,那就說得通了。
    高繼昌的眼睛瞪得很大,麵目猙獰,情緒也變得異常激動,吼道:“不是!你冤枉我!我那天是到過他家,可我到的時候,劉懷信已經死了!大門開著,他的血都流幹了!關我什麽事!我從餐桌上拿了牛皮紙信封就走了!我沒有殺人!我怎麽可能殺人!”
    可所有刑警都冷冷地看著他,這人從審訊一開始就滿嘴謊言,想方設法狡辯。現在又有誰會信他的話呢?
    方楷說:“我看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這麽說吧,你現在認不認都無所謂,因為你親口承認到過命案現場,有動機,有時間,還有關鍵證據牛皮紙信封,再加上殺人動機是那些女孩的事,你覺得法官會怎麽判?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可是你最後為自己爭取減刑的機會了。”
    高繼昌呆住,終於意識到大事不妙,自己竟成為了劉懷信死亡的頭號嫌疑人。
    他顫抖著幹裂的嘴唇,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所以我沒有因為那些女孩的事坐牢,卻要因為到過現場,就背上劉懷信的命案?”
    李輕鷂皺眉。
    陳浦也死死盯著高繼昌。
    “我要抗訴!抗訴!”高繼昌想要站起,手銬卻將他鎖在椅子裏,發出哐當巨響,他的情緒終於崩潰,雙眼赤紅,拚命掙紮。
    陳浦和方楷同時衝過去按住他,周揚新帶著另一個刑警打開門衝進去幫忙。
    李輕鷂貼近玻璃,不放過高繼昌一絲一毫的神態變化。
    高繼昌掙紮了一會兒,像是脫了力,軟在椅子裏,喃喃低語:“荒謬……荒謬……早知道我就不刪監控了……早知道就不刪了……不對,這一定是一個局,有人做局陷害我!有人要害我!”
    陳浦正了正帽簷,剛打算重新坐下,聞言扭頭看著他:“你說什麽?”
    就在這時。
    一個物證科的小夥子小跑到審訊室門口,喊道:“陳隊。”
    陳浦大步走出去,帶上審訊室的門。李輕鷂和周揚新幾個,也連忙跟出去。
    物證人員神色凝重地把他們帶到辦公桌前,桌上放著在高繼昌家發現的那副手套,下頭壓著一份檢測報告。
    “高繼昌家裏的監控存儲卡數據都恢複了,幾個監控都拍到,他是當天晚上7點40分出門,7點50回家,其他時間都呆在家裏沒有出去過。監控沒有偽造痕跡,是原始的。還有這副手套,上麵沒有發現任何屬於劉懷信的指紋、血跡或者dna,這就是一副普通手套。高繼昌沒有作案時間,他不是殺死劉懷信凶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