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4章 剛到家,一身汗,先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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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刃行》
——放逐之刃的救贖之路
第一章 諾克薩斯的鐵砧
在特裏威爾農場的草垛間,銳雯像一隻受傷的小獸一樣蜷縮著身體,微微顫抖著。她的指尖緊緊摳進凍土的裂縫裏,仿佛要將自己深深地嵌入這片土地,與它融為一體。
征兵官的多棱鏡鎧甲在落日的餘暉下閃耀著冷冽的光芒,他的皮靴無情地踐踏著銳雯昨日親手埋葬的流浪貓土丘,那是她唯一的朋友。
“骨頭硬的小崽子,才配給諾克薩斯扛旗!”征兵官的聲音如同寒冰一般冰冷而嚴厲,仿佛一把利劍刺破了銳雯的耳膜。
年僅七歲的銳雯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枚陷進泥土的銅製軍徽。那軍徽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卻讓她想起了父親戰死後被削去半邊的顱骨,那是帝國所謂的“榮耀的勳章”。
她的喉嚨一陣酸澀,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但她緊咬著牙關,強忍著不讓它們流下來。她用力地咽下那股酸澀,然後像是被激怒的小獸一樣,猛地抓起身邊生鏽的鐮刀,用盡全身力氣劈向木樁。
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聲,虎口被震裂,鮮血瞬間湧出,混進了兵器的寒光中。
十年後的某一天,陽光灑在寬闊的訓練場上,將地麵照得一片金黃。符文巨劍的黑色刃鋒在這明亮的背景下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它在空氣中劃過,掀起一陣沙塵,仿佛在向世人宣告著它的存在和威力。
勃朗·達克威爾站在訓練場上,他高大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威猛。他手中緊握著符文巨劍,那劍身的黑色在陽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他的眼神如鷹般銳利,透露出一絲威嚴,直直地盯著眼前的銳雯。
銳雯站在勃朗·達克威爾麵前,她的身材嬌小,但身上的甲胄卻給她增添了幾分英氣。她的肩甲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屬的光澤,而勃朗·達克威爾則將那柄巨大的符文巨劍重重地壓在了她的肩甲上。
“讓艾歐尼亞人記住,什麽叫諾克薩斯的力量!”勃朗·達克威爾的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銳雯的耳邊回響。這聲音中充滿了力量和威嚴,讓人不禁為之震懾。
銳雯緊咬著牙關,她感受到了劍柄上傳來的巫術能量,那股能量如同烈火一般灼燙著她的掌心。她的眉頭緊緊皺起,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她並沒有發出一聲呻吟,隻是默默地忍受著這股痛苦。
在勃朗·達克威爾身後的陰影中,內閣女法師的身影若隱若現。她的臉色蒼白如紙,仿佛沒有一絲血色。她的聲音低沉而神秘,仿佛來自幽冥地府:“此劍飲的血越多,你離不朽越近……”
銳雯的心中像是被一股洶湧的波濤撞擊著,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當然明白女法師沒有說出口的後半句話意味著什麽——這柄符文巨劍,它所帶來的力量並非僅僅是對敵人的致命打擊,更隱藏著對持劍者靈魂的吞噬。
回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那些被這柄劍斬殺的敵人的麵容在她眼前不斷閃現。他們的鮮血染紅了劍身,而他們的靈魂呢?是否也如同被囚禁在這無盡的黑暗中,永遠無法得到解脫?
銳雯緊咬著牙關,仿佛這樣可以抑製住內心的恐懼和不安。她的眼神卻異常堅定,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沒有絲毫退縮之意。她在心中暗暗告訴自己,無論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她都要成為一名無堅不摧的強大戰士,為了諾克薩斯的榮耀而戰。
她緊緊握住劍柄,感受著那股強大的力量如洪流般在她體內奔騰流淌。這股力量既讓她感到興奮,又讓她心生敬畏。她知道,這就是她的使命,也是她無法逃避的命運。
第二章 艾歐尼亞的毒雨
在納沃利省的山穀中,暴雨傾盆而下,銳雯的部隊被困在裝滿陶罐的運輸車旁。艾歐尼亞遊擊隊的箭矢無情地穿透新兵的咽喉,她急忙向山脊處的指揮官艾彌絲坦發出紅色信號彈。
“燃燒箭?!”副官發出一聲驚恐的嘶吼,如同一頭受傷的野獸。他毫不猶豫地飛身撲向銳雯,試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那致命的一箭。
然而,一切都已經太晚了。陶罐炸裂的瞬間,翡翠色的毒霧如惡魔般噴湧而出,無情地吞噬著那些慘叫的士兵。毒霧所過之處,士兵們的身體迅速被腐蝕,血肉在雨中交融成一灘灘粉色的漿糊。
銳雯的符文劍在這恐怖的景象中爆出紫黑的光暈,仿佛是在與惡魔抗爭。但那道魔法屏障卻如同堅不可摧的城牆,將她與外麵的慘狀隔絕開來。
在魔法屏障外,諾克薩斯人與艾歐尼亞人的屍體交織在一起,雨水混合著鮮血,形成了一片猩紅的海洋。銳雯瞪大了眼睛,看著這血腥的一幕,心中充滿了無法言喻的痛苦和絕望。
突然,一個被腐蝕了半張臉的艾歐尼亞孩童出現在她的麵前。孩童的臉上布滿了痛苦和恐懼,他緊緊地抓住銳雯的腳踝,用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媽媽…說下雨天…能回家……”
銳雯的心如被重錘擊中一般,劇痛難忍。她看著這個可憐的孩子,心中的痛苦和愧疚如潮水般湧上心頭。然而,她卻無法拯救這個孩子,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自己的麵前死去。
發狂般的銳雯猛地揮起符文劍,斬斷了孩童痙攣的手。她的動作如同閃電一般迅速,仿佛想要擺脫那無盡的痛苦和自責。然後,她轉身將劍狠狠地插進了岩壁,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鐺——!”
劍刃在岩壁上崩裂,碎塊如雨點般濺入泥濘之中。符文的光芒也在這一刻漸漸熄滅,如同垂死的螢火一般,最終消失在黑暗中。
銳雯的內心被絕望和痛苦所淹沒,她的信仰在這一刻徹底崩塌。所謂的榮耀,在這血腥的現實麵前,不過是一個將孤兒煉成屠夫的熔爐罷了。
第三章 流亡者的碑銘
在普雷西典的密林中,銳雯緊緊地用麻布裹著殘劍,仿佛那是她生命的最後一絲希望。她的步伐踉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而那把殘劍則是她唯一的支撐。
追捕她的諾克薩斯行刑隊如惡魔般肆虐,他們所過之處,村莊被夷為平地,房屋被燒成灰燼,村民們的屍體橫七豎八地散落在地上。焦屍懸掛在橡樹枝頭,宛如風幹的蝙蝠,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令人毛骨悚然。
銳雯的心中充滿了絕望和自責,她無法忘記那些被她親手殺害的無辜村民,他們的慘狀在她的腦海中不斷閃現。當她從火場中艱難地拖出奄奄一息的老婦時,老婦的眼睛已經失去了光彩,但她還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啐出一口帶著血絲的唾沫,怒罵道:“諾克薩斯的狗……滾回你的屠宰場!”
這句話像一把利劍,直直地刺進了銳雯的心髒。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自責,她無法反駁老婦的話,因為她知道,自己就是那個給村莊帶來災難的惡魔。
月光如水灑在斷劍的缺口上,映出她左臉那被火舌舔過的猙獰疤痕。這道疤痕不僅刻在她的臉上,更深深地印在了她的靈魂深處。她默默地刨開凍土,將村民們的屍體一一埋葬。每一個墓穴都像是她內心深處的一道傷口,讓她的心痛得無法呼吸。
當最後一個村民被埋葬後,銳雯緩緩地站起身來,看著那片被死亡籠罩的土地,她的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悲傷。她拿起殘劍,在墳前刻下了三行字:“此處長眠者,死於諾克薩斯之罪,——亦是持罪刃者。”
每一筆都仿佛刻在她的心上,讓她的內心更加沉重。她知道,這些字不僅僅是對死者的悼念,更是對她自己的審判。
兩年後的一個冬日,弗雷爾卓德邊境的暴風雪肆虐著,天地間一片白茫茫。銳雯獨自站在這片冰天雪地之中,她的身影在狂風中顯得格外渺小。
她的手中緊握著那把斷劍,劍身已經殘破不堪,但她還是用繃帶將它緊緊地捆在掌心。冰原狼的綠瞳在暗處閃爍著貪婪的光芒,它們似乎嗅到了銳雯身上的血腥味,正慢慢地向她逼近。
突然,銳雯聽到了一聲稚嫩的呼救聲,那聲音在暴風雪中顯得如此微弱,但卻像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瞬間擊中了銳雯的心髒。她的心跳瞬間加速,毫不猶豫地朝著聲音的方向衝去。
在雪地上,銳雯看到了一個可怕的場景:一名諾克薩斯逃兵正將匕首無情地捅進一個艾歐尼亞難民女孩的胸口!女孩的身體在雪地上抽搐著,鮮血染紅了她身下的白雪。
銳雯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她手中的殘劍如同旋風般旋出,發出破空的尖嘯。劍風如利刃般削斷了士兵的腕骨,鮮血噴湧而出,濺落在潔白的雪地上,形成了一朵朵觸目驚心的血花。
士兵慘叫著倒在地上,銳雯迅速衝到女孩身邊,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女孩的身體已經冰冷,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艱難地將半塊黑麵包塞進銳雯裂開的手套裏。
“姐姐……你的劍在哭。”女孩的聲音微弱得如同風中的殘燭,但銳雯卻聽得清清楚楚。她怔然低頭,看著斷刃上滑落的淚水,心中一陣刺痛。
遠處,隱隱約約地傳來了追兵的號角聲,那聲音在呼嘯的風雪中顯得有些縹緲,但又仿佛帶著一種無法忽視的壓迫感。銳雯的臉色在聽到這聲音的瞬間變得凝重起來,她緊緊地裹住身上的鬥篷,似乎想要用這單薄的衣物抵禦那逐漸逼近的寒意和恐懼。
然而,她並沒有絲毫猶豫,毅然決然地踏入了那漫天的風雪之中。她的腳步堅定而決絕,仿佛每一步都在向那未知的命運宣戰。斷劍在暮色中劃出一道新的軌跡,與那蒼白的雪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仿佛是她在這冰天雪地中留下的唯一痕跡。
時光荏苒,十年後的比爾吉沃特酒館裏,醉漢們圍坐在篝火旁,一邊大口喝著烈酒,一邊傳唱著一個神秘女傭兵的傳說:
“她總是在暴雨夜出現,斷劍挑著追獵者的頭顱——”
“那些專抓逃兵的諾克薩斯鬣狗!”
酒館的角落裏,陰影中的銳雯默默地聽著這些歌謠,她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隻有那冰冷而堅定的眼神,仿佛在訴說著她心中無盡的仇恨。
突然,她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拋下一枚硬幣,然後緩緩起身。硬幣在櫃台上滾動,最終停在了半塊硬化黑麵包旁邊。銳雯看了一眼那半塊麵包,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朝著酒館的門口走去。
門外,鹹腥的海風猛烈地卷動著酒館的布簾,偶爾露出港外冰川那朦朧的輪廓。銳雯站在門口,停頓了一下,然後緩緩踏出酒館,走進了那片風雪之中。她手中的斷劍在寒風中閃爍著寒光,仿佛是她不屈靈魂的象征。
“銳雯,你真的要去嗎?”酒館老板滿臉憂慮地看著銳雯,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擔憂。
銳雯站在酒館門口,她的身影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孤單。她緊握著手中的斷刃,那是她曾經的武器,如今卻成了她複仇的象征。
“我必須去,”銳雯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仿佛來自地獄的宣判,“那些鬣狗奪走了我的一切,我不能讓他們逍遙法外。”
她的目光如炬,燃燒著對敵人的仇恨。酒館老板知道,銳雯一旦決定的事情,就沒有人能夠改變。
銳雯轉身離去,她的步伐堅定而有力,每一步都像是在向那些鬣狗宣戰。她的心中充滿了怒火和決心,這股力量讓她無所畏懼。
斷刃在她手中閃爍著寒光,那是她的信念,也是她的武器。她要用這把斷刃,斬斷那些鬣狗的咽喉,奪回屬於她的一切。
銳雯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中,隻留下了那片被海風卷動的布簾,仿佛在訴說著她的故事。那布簾在風中搖曳,似乎在為銳雯送行,也似乎在為她的命運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