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咬下一顆冰糖葫蘆，隨意地盤坐在自己的攤子前。
    我觀察老奶奶攤子上的物品，都是老麵孔了，看樣子不像是她需要請我鑒定的寶貝。
    那些寶貝都藏在哪兒呢？
    隻見老奶奶隨手拿出一個破破爛爛的布袋包，解開上頭綁著的彩色編織繩，伸手探入其中。
    這麽小的袋子，能裝多少寶貝？
    我打趣道“前輩，我專程來一趟，就鑒定這幾樣寶貝啊？”
    這麽一想，上次老奶奶消耗了一次破陣梭的使用次數，幫我解開須彌鏡的封印，完全是在做善事兒了。
    老奶奶眼神古怪地看了我一眼，隨後露出狡黠的笑容
    “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那今日除了幫老身鑒定這個袋子裏的寶貝以外，就再答應老身一個條件。”
    “沒問題啊！”
    我一口答應下來，心想有來有往，這生意才能長久，我總不能老是占便宜吧？
    但這話剛說完，我就後悔了。
    隻見老奶奶幹脆將破布袋倒過來，口子向下，破布袋裏的東西瞬間嘩啦啦地往下掉。
    什麽符籙、法劍、雕像、鈴鐺……
    各種各樣的法寶琳琅滿目，在攤子旁堆成了一座半人高的小山！
    叮呤咣啷的聲音就不絕於耳。
    我“那啥……”
    咣當！
    破布袋裏又掉出一口青銅鼎，直接打斷了我的發言。
    老奶奶拽著破布袋的兩個底角，用力地抖了抖，確定沒有什麽遺漏了，這才心滿意足地收起破布袋。
    “你鑒吧。”老奶奶笑道。
    “我真賤。”我苦著臉說道。
    不，我真傻！
    老奶奶當初看到我的須彌鏡，一點歹念都沒起，甚至連問都不問一嘴，這其實就已經說明問題了。
    這說明老奶奶也有一件類似的法寶，甚至她的法寶要比須彌鏡還好。
    今天我算長見識了，老奶奶那看著裝過豬飼料的破布袋，竟然裝了這麽多法寶。
    要知道須彌鏡可沒辦法裝入法寶。
    眼前這堆積如山的法寶，少說也有兩百件，我一個個鑒定過去，隻怕是看到天黑也看不完。
    更別提我還主動答應了老奶奶幫她一個忙，誰知道這個奸詐的老太婆會不會趁機提出過分的要求？
    對，就是奸詐的老太婆！
    我還是太天真了，忘了老奶奶是個奸詐商人的事實，前幾次的交易，看似我占了便宜，實則我總會被老奶奶坑一把。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我忽然間瞥見老奶奶的攤子上，被壓在最底下的位置，居然擺著好幾雙紅色繡花鞋。
    看著……雖然外形和我那雙已經被一號損壞的繡花鞋不同，但其身上的怨氣是那樣的相似。
    我忍不住拿起一雙繡花鞋，問老奶奶“老太……前輩，你攤子裏怎麽還有繡花鞋啊？”
    “為什麽不能有？老身就好這口，收藏了幾十雙，紅的綠的棕的都有，還有好幾種尺碼呢。”老奶奶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我眼角一抽。
    原來這玩意兒這麽不值錢嗎？！
    得虧我之前還用寶貝交換，看到繡花鞋被一號損毀以後，還心疼了好久！
    我突然間想到什麽，忍不住問道“這些鞋子該不會是您穿過的吧？”
    老奶奶瞪了我一眼“你咒誰呢？這些都是死人穿的鞋子！”
    “原來隻是死人穿過的，我還以為是您穿過的呢，嚇我一跳。”
    “你小子想死嗎？”
    我趕緊閉嘴，生怕觸怒了老奶奶，這位前輩深不可測，我不能真的把她惹怒了。
    隻是得知繡花鞋一點都不珍貴，甚至在老奶奶這裏還有幾十雙，我心裏還是鬱悶不已。
    老奶奶望著繡花鞋，突然憂愁傷感，淡淡地說道
    “這裏擺著的每一雙繡花鞋，背後都是一個悲慘女人的一生。老身收藏它們，不是因為什麽奇怪的癖好，隻是想要有人記住這些悲慘的故事罷了。”
    哇，前輩不愧是前輩。
    三言兩語就把騙我的事情說得那麽冠冕堂皇。
    但我也不得不承認，老奶奶說的話很觸動人。這些繡花鞋之所以變成詛咒物，就是因為它們的主人生前命運悲慘，死後陰魂不散，強烈的怨念最終寄托在了繡花鞋上。
    所以，每一雙繡花鞋，都代表著一個女人悲慘的一生，這句話不是開玩笑的。
    “所以啊，某些人不要總是三心二意，免得到最後傷了人心，這世上又多了幾雙繡花鞋。”老奶奶突然看著我說道。
    臥槽，她這是在拿話點我呢！
    “瞧您說的！”我樂嗬嗬地說道，“其實您也能看得出來，我是一個思想非常傳統保守，乃至於封建的男人。”
    老奶奶眉頭一皺“你？封建？”
    “對啊，比如舊社會一夫多妻那一套……”
    “你怎麽不去死？”
    “開個玩笑，咳咳！”我幹咳兩聲，“我死了誰來給您鑒寶啊？”
    老奶奶翻了個白眼，起身說道
    “這些法寶夠你鑒幾個小時了，老身先出去散散步，你好好鑒。”
    萬惡的奴隸主啊！
    我心裏萬分後悔，但誰讓我已經答應老奶奶了呢？
    以後與她做生意，必須要留八百個心眼子，否則稍不留神就會被她坑走褲衩子。
    看到我一副窘迫後悔的模樣，老奶奶顯得十分開心。
    她拿著一堆甜食，樂嗬嗬地走出巷子，消失不見。
    我隻能坐在法寶堆裏，老老實實地開始鑒寶。
    眼前的法寶琳琅滿目，在普通人的眼中，那隻是一堆破銅爛鐵，但我開啟眼天通之後，這些破銅爛鐵上就多了許多不一樣的東西。
    紅色的光代表著血光，說明這件法寶曾經殺過人；紅色的霧代表著煞氣，說明這件法寶殺過很多很多人，而且還是以屠殺為目的的殺人；黑色的霧氣講究就很多了，有可能是陰氣，也有可能是怨氣……
    我無法搞懂這些法寶有什麽效果作用，隻能按照我所看到的，對它們進行一一分類，並且按照強弱依次排列。
    其中不少看著賣相不錯的寶貝，實則隻是無意間沾染上怨氣的垃圾。
    而一切其貌不揚的玩意兒，卻是怨氣纏身，濃鬱不散。
    比如……此時此刻，我手上拿著的一麵黑黃黑黃的破布。
    從這破布散發的氣味我可以斷定，這玩意兒是一塊裹屍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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