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都統，您剛才說，要挖誰的眼睛？”
    金天泉有些不敢相信，一再向我確認。
    我衝著金天泉笑了笑“這裏一共就仨人，難道我要讓你挖我的眼睛不成？”
    金天泉連連擺手“末將不敢。”
    “那你還愣著幹什麽，難道你還把穆德昌當都統？”
    “末將這就去！”
    金天泉不想讓自己的忠心被質疑，同時他本就對穆德昌不滿，尤其在得知穆德昌利用影鐮軍出賣東方地獄一事以後，金天泉便不再把穆德昌當同族同類了。
    “穆德昌，你也有今天！”
    金天泉大步走到穆德昌的麵前，常年在軍中生活的他，身上的殺意收放自如，我不需要懷疑金天泉敢不敢下這個手——挖個眼睛罷了，如果連這都不敢，還怎麽做副都統，以後怎麽上陣殺敵？
    過去穆德昌根本不放在眼裏的武癡金天泉，如今卻要親手摳出他的眼珠子，這讓穆德昌如何能接受。
    他咬著牙威脅道“金天泉，你這個毫無天賦的廢物，府君中最底層的存在，你也配對我出手，我……啊！！！！”
    “嘰裏咕嚕說什麽呢，把眼珠子給我！”
    金天泉不愧是武將，壓根不聽穆德昌的那些話，也不說任何廢話，上來就摳眼珠子。
    穆德昌叫聲淒厲，金天泉可一點都不手下留情，硬生生將他的兩顆眼珠子摳出來。
    沒了眼珠子，穆德昌兩眼就隻剩下空洞的眼眶，他無力地倒在地上，心裏最後一絲尊嚴都被磨滅了。
    而金天泉捧著兩顆眼珠子，轉身交給我，同時“咦”了一聲。
    脫離了穆德昌的雙眼，居然褪去了血肉，變成了一對純金的眼球。
    金天泉不由得問
    “陳都統，這對眼珠子是怎麽回事？難道……它們本就不屬於穆德昌？”
    我伸手接過眼珠子，點了點頭“沒錯，這對眼珠子是屬於我一個朋友的，穆德昌也是個狠人，居然把別人的眼珠子裝到自己的身上。”
    如果不是我的眼天通升級了，隻怕也不會想到，穆德昌竟會用這種方式藏匿尤米格爾的眼睛。
    找到了尤米格爾的眼睛，我距離找到海姆達爾隻差最後一步了。
    海拉帶給我的那些仇恨，我會盡數還給她！
    我收起黃金眼球，沒有在死鏡獄中逗留，正所謂成王敗寇，穆德昌失去了他的所有價值，他將會徹底退出東方地獄這個舞台，成為曆史上的一個無名小卒。
    他的後事，薛閻羅自然會處理，不需要我再操心了。
    ……
    我花了大概七天的時間，將杜鬼帝交給我的任務完成到位。
    接著又巡視了一圈自己的陰山鬼城，包括赤煉山與封鬼府，都進行了一番整頓與安排。
    我還去了牛頭馬麵、黑白無常等人府上拜會，增進了一番感情。
    最後，我又去探望了鍾馗師父。
    鍾馗師父一眼就看出我是來道別的。
    鍾馗府的書房裏，體型巨大的鍾馗師父，手裏捧著一卷書，一邊閱讀一邊問我
    “打算回去了？”
    我點頭道“這一趟在陰間前後也快逗留一個月了，最初的目的已經達成，所以徒兒要回陽間，接著處理陽間的事了。”
    鍾馗師父微微頷首，隨手一揮，寬大的袖口中便飛出一個箱子。
    沉甸甸的箱子落在我的麵前。
    “師父，這是……？”
    “這是為師挑選出的一些經書與法寶，對你和你在陽間的師父有所幫助，既然你要回去了，就將這些東西帶回去，好好消化，”鍾馗師父說道，“至於張玄機是為師分身之事，你自己斟酌要不要告訴他真相，不告訴也無妨。”
    許多府君在陽間都有分身，就像穆德昌在陽間的分身是穆龍。
    關於是否要告訴師父他的真實身份這件事，我幾乎沒有糾結，我的決定是不告訴他。
    師父現在在陽間過得很好，告訴他太多，隻會增加他的煩惱。
    這一刻我算是明白了，當年為什麽師父沒有告訴我太多有關龍虎山和張遠流的事情了，那時的他和現在的我想法一樣，認為多說無益，徒增煩惱。
    不過鍾馗師父給的這些禮物，還是可以送出去的。
    告別鍾馗師父，離開鍾馗府，我直奔寒髓山。
    這一次，我正大光明地去見尤米格爾，帶著杜鬼帝的特赦令。
    當我再次見到尤米格爾，這位霜巨人居然還陰陽怪氣地問我
    “怎麽，這才過去多久，又來見我了？是不是殺不了穆德昌，想要再尋求我的幫助？我告訴你，上次你從我手裏騙走全視之眼，我還沒有與你算賬，這一次……”
    我拿出了杜鬼帝的特赦令，淡淡地說道
    “穆德昌雖然沒死，但和死了沒什麽區別，我現在和杜鬼帝的關係還不錯，特意讓他答應還你自由，現在你回答我一個問題——走不走？”
    尤米格爾還沒從驚訝中緩過神來，腦子還在消化我說的那些話，但嘴巴已經迫不及待地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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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走走！快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微微一笑，扔出特赦令，來自鬼帝的力量，瞬間解開那覆蓋在尤米格爾身上的禁製封印！
    當尤米格爾身上的寒冰快速融化，這位大名鼎鼎的霜巨人真身才終於得以重見天日。
    那些束縛消失之時，尤米格爾失去了所有的支撐，被困數千年的身體軟得像一灘水，軟倒在地上。
    “自由……這就是自由的感覺……”
    尤米格爾的身體雖然還不能動彈，但內心卻無比激動。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他根本沒有做好重獲自由的心理準備。
    一時間尤米格爾心裏對我滿是感激，已經開始用他為數不多的詞匯量，開始編寫感謝的話語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尤米格爾包裹。
    當尤米格爾回過神來之時，發現自己早已不在寒髓山的洞窟內，而是存在於一處陌生的牢籠裏。
    “不好意思，你的自由我暫時沒收了。”
    站在四號牢房外的我，笑著與尤米格爾打招呼。
    我的身邊還站著其他的小地獄住戶，包括耶夢加得與巴德爾。
    尤米格爾茫然地問“這、這是哪裏？你把我帶到哪兒去了？”
    “這裏是我的小地獄，另外……我先把你的眼睛還給你吧。”
    我拿出黃金眼球，交給耶夢加得，耶夢加得非常自覺地走上前，將眼球塞進尤米格爾的眼眶。
    黃金眼球在尤米格爾的眼眶中一陣轉動，很快就恢複了靈性。
    尤米格爾開心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終於回來了！”
    他迫不及待地環顧四周，總算是用眼睛看清了我們的真容。
    “hat"s up an？”巴巴力對著尤米格爾打招呼。
    尤米格爾看清楚在場的眾人，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人族天師、西方惡魔、東方的妖怪、北歐的神、南方的三頭地獄犬……
    這些家夥們是怎麽湊到一塊兒的？
    這是尤米格爾見過最古怪的組合了。
    巴德爾上前解釋道“這裏是主人的小地獄，是獨屬於主人的世界，他是這個世界的唯一神。”
    尤米格爾露出質疑的目光。
    我打了個響指，尤米格爾忽然感覺自己的視線正在不斷降低，等他回過神來之時，發現自己從一個巨人，變成了不過貓狗一般的身高。
    “我這是怎麽了？！”尤米格爾震驚無比。
    “主人縮小了你的身體。”董狄笑眯眯地解釋。
    我隻是淺淺地露一手，便讓尤米格爾徹底相信了我是這片空間的主人。
    等我把尤米格爾的體型恢複成與正常人同等大小以後，尤米格爾忍不住說道
    “擁有自己的空間，這聽起來像是主神才能擁有的本領。”
    我說道“這段日子你先與大家住在這裏，等我回到陽間，辛苦你幫我們找到海姆達爾。等到我們找到海姆達爾，我自然會還你自由。”
    對尤米格爾而言，他根本不需要付出什麽，因此他很爽快地答應了。
    比起在寒髓山裏被冰封，這片能讓他自由活動的小地獄簡直就是天堂。
    更何況這裏還有其他人，甚至還有他的老熟人，光是能與他們說說話，尤米格爾就十分滿足了。
    安頓好尤米格爾，我離開了山洞，走出山洞以後，便見馬勤等人全都守在門口，卻是背對著我，看著外頭一動不動。
    “你們在幹什麽？”我疑惑地走出山洞。
    “大人，您看……這寒髓山，變了。”馬勤木訥地回答我。
    我向外看去，隻見過去被冰封數千年的寒髓山，此時已經開始解凍。
    冰雪融化成水，匯聚成純潔的小河，從山頂流淌而下。
    寒髓山中的植物，也隱隱有複蘇的跡象。
    這裏不再是冰天雪地，而是一片萬物複蘇的模樣。
    在這裏生活多年的馬勤等人，全都激動得跪倒在地。
    “寒髓山終於迎來了它的春天……”馬勤淚流滿麵。
    看著這一幅生機盎然的景象，我的嘴角也微微上揚。
    尤米格爾離開以後，寒髓山就要煥發生機了，隻可惜寒髓山不再產出寒髓，它作為陰山的價值會大打折扣。
    但那些我並不在意，我在意的是，寒髓山不再是苦寒之地，這裏也可以建造鬼城，收容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
    “馬勤，你還打算離開寒髓山嗎？”我問馬勤。
    馬勤笑著搖頭“不走了，不走了，寒髓山未來一定能重獲新生，下官願意留在這裏，建設家園。”
    “你留下吧，需要什麽盡管去封鬼府討要，從今以後，你就是寒髓山的判官！”
    “下官……謝過府君大人！”
    ……
    出了寒髓山，我先返回了封鬼府，又帶上一直等著我的諾特，從孽鏡山的土地廟返回陽間。
    從土地廟中走出來，我終於回到闊別已久的龍虎山。
    還是太監的諾特看著飽和度超高的陽間世界，也忍不住感慨
    “為什麽凡人能住在這麽美麗的世界，而比凡人高一等的鬼神，卻要住在那片灰蒙蒙的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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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特的感慨，倒是我從來沒有考慮過的新穎問題。
    我反過來問諾特“據說北方地獄赫爾海姆是一個冰雪世界，那裏極度寒冷，根本不適合生存，所以為什麽海拉要選擇住在赫爾海姆呢？”
    諾特答道“誰知道呢，海拉是個瘋子。”
    原來北歐諸神也不樂意住在寒冷的赫爾海姆啊……
    我突然又想到另一個問題“如果我幫助你們推翻海拉的統治，你們會不會直接到現世來統治普通人的世界？”
    “你想太多了，”諾特搖頭道，“難道你忘了，即便是北歐諸神，降臨你們的世界，實力也會大打折扣，如果我們能輕易統治人類世界，海拉早就出手了。”
    我哈哈一笑，不再討論這個話題，但我心裏卻種下了一枚疑惑的種子。
    為什麽四大地獄的各類神，來到陽間以後實力都會大打折扣呢？
    我腦補了一番解釋，陰間可以說是因為陽間的陰氣不足，那為什麽北歐神也無法降臨？他們可不靠陰氣存活。
    不同的地獄間，卻存在相同的規律，相同的規律反倒成了不尋常。
    這個問題，恐怕隻能去詢問鍾馗師父了，下次見麵，我一定要好好請教。
    “走吧，回龍虎山！”
    我召喚出鬼麵雕，帶著諾特一同騎乘，鬼麵雕發出一聲高亢的鳴叫聲，雙翼一振，刹那間飛上千米高空。
    不多時，我們已經降落在天師府廣場。
    鬼麵雕體型巨大，它剛剛飛進龍虎山山門範圍，便已經被弟子們發現，而後便引發了一級警戒，一口氣湧出了五名天紫法衣與三十幾位殺紅法衣，率領著眾弟子，在天師府廣場上嚴陣以待。
    等到我從鬼麵雕的背上跳下來，眾人發現是我以後，不由得錯愕
    “天師？……是天師回來了！”
    僅僅隻是一瞬間，錯愕就變成了驚喜。
    慕容巧顏也在帶隊的天紫法衣之中，我不在龍虎山的日子，她就是龍虎山的唯一掌門人。
    看到我平安歸來，慕容巧顏心裏歡喜，同時也鬆了口氣。
    她走上前，溫柔地為我拍掉衣角的灰塵，關心地問
    “這一趟，一切還順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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