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鈺銘簡短地介紹了昨天的遭遇，但在談及幻境的部分時，猶豫了，她看向呂小陽。
    呂小陽起初試圖以一個相對溫和且不那麽離奇的說法來安撫馮母，“我們盡力了，但是……環境太混亂了，具體細節很難描述清楚。”
    畢竟這麽離奇的事情，基本是不會有人相信的，解釋起來太過麻煩，就幹脆不說了。
    他也沒有對醫院的其他人說過。
    但趙鈺銘打斷了他，眼神堅定地看向呂小陽，低聲說“我覺得我們應該告訴她真相，無論聽起來多麽不可思議。”
    然後轉向馮母，以一種盡可能溫柔的方式開始講述“阿姨，昨天的事情，我們遇到了一些……非常不同尋常的事情。我們進入了……一個像是另一個世界的幻境。”
    馮母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但並沒有打斷，反而鼓勵他們繼續說下去。
    呂小陽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隱瞞，將他們進入幻境後的經曆原原本本地敘述了出來，包括水草的攻擊，四象空間的推測，還有他們如何脫險。
    馮母靜靜地聽著，沒有表現出不信，隻是一手輕輕撫摸著胸口，仿佛在努力消化這一連串的信息。
    最後，她深深地歎了口氣，眼神中既有悲傷也有無奈。
    “我早就猜到，王森遲早會報複。可憐我的兒子，終究還是沒能逃過這一劫。”
    她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滄桑，“在馮勝還沒住院之前，我在家裏照顧過他一段時間。那時，他也經常在夜裏大喊大叫，說些胡話，我甚至還聽到過水聲，卻從來看不見水源。村裏老人們都說，那是被冤魂纏上了。我知道，馮勝年輕時確實對王森不好，作為母親，我沒有盡到教育的責任，這是我最大的遺憾。”
    說到這裏，她的眼眶再次濕潤了，但很快就恢複了鎮定。
    “王森當年受了不少苦，但他一直沒對馮勝下手，也許是因為馮勝是當年欺負他最凶的一個，他想慢慢折磨他……但我不明白，他現在為什麽又要殺死他了。是怕我們知道些什麽嗎？”她轉頭望向呂小陽，眼神中滿是期待。
    呂小陽沉思片刻，緩緩回答“您的猜測不無道理。我們最近的確是在調查一些與王森相關的舊事，可能是我們的行動引起了王森的警惕，他害怕馮勝會暴露他的秘密，於是痛下殺手。但這隻是我們的初步判斷，具體情況還需要進一步查證。”
    老太太點了點頭，表情中流露出一絲釋然。
    “我能理解，也希望你們能查出真相，讓我兒子死個明白——說到王森，你們如果想找了解他，或許可以去找周青，馮勝曾經說過，班裏隻有周青願意跟王森玩，他們倆關係似乎還不一般，應該會知道一些事情。”
    呂小陽聞言，不禁感到一陣驚喜。
    “真是太巧了，我們正計劃去找周青。您的信息對我們來說太重要了，謝謝您，伯母。”
    馮母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帶著幾分苦澀。“希望你們能找到答案，也給其他可能受到牽連的家庭一個交代。我在這裏等你們的好消息。”
    那晚，呂小陽三人討論著王森的動機和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王森設下那麽複雜的幻境，顯然不隻是針對馮勝一人，我們能夠脫身，恐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呂小陽揉了揉太陽穴，眼神堅定。
    “沒錯，明天咱們得趕緊去找周青。”穆一辰補充道，手中握著一支筆，不時在紙上勾畫著可能的聯係。
    第二天一早，三人根據線索來到了周青工作的圖書館。
    圖書館內靜謐無聲，隻有偶爾翻書的聲音。
    周青坐在角落，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全神貫注於手中的書頁，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呂小陽輕咳一聲，打斷了他的閱讀。
    “周青女士，我們是來詢問關於王森的一些情況的，您還記得他嗎？”呂小陽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而不突兀。
    周青抬頭，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又恢複了平靜。
    “王森啊，多年沒人提這個名字了。我知道的不多，他喜歡畫畫，一個人時總是沉浸在畫布前。在學校時，他是美術社的活躍分子，留下了不少作品，筆名好像叫‘筆生花’。你們如果感興趣，或許可以去社團的舊檔案裏找找，可能會有些線索。”
    呂小陽感激地點頭“非常感謝，那您還知道他有什麽特別的興趣或者習慣嗎？”
    周青輕輕搖頭“其他的，我真不清楚了。我現在的生活很普通，不想過多涉及過去的事情。”
    說完，她便低頭繼續埋首於書本之間，顯然是不願再多談。
    呂小陽三人見狀，禮貌地道別後離開了圖書館。
    周青目送他們離開，直到身影消失在門外，她才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雖然四十多歲了，但她依舊過著一個人的獨居生活。
    下班後，她一到家便開始整理自己的房間，輕輕擦拭家具，擺放好書籍和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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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碗泡麵加兩個雞蛋就是她的晚餐了。
    吃完泡麵，她有些心神不寧地在一居室裏來回踱步，最後從抽屜裏拿出一張黑白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一張班級合影，她的目光落在上麵的王森身上。
    但隻是匆匆看了一眼，她就又立即將照片翻過去，反扣在抽屜裏，而後“嘭！”地一聲關上抽屜。
    洗漱完畢，她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麽，翻來覆去輾轉反側，最後吃了一粒褪黑素才沉沉睡下。
    夜深人靜時，一陣突如其來的水聲打破了寧靜，周青起初以為是廚房水龍頭未關緊，便趕緊起身查看。
    然而，當她步入客廳時，發現地上竟已是一片汪洋，水聲正是從四麵八方湧來，令她驚恐不已。
    “王森……是你嗎？”
    周青的聲音顫抖著，意識到這可能是王森對她透露信息的懲罰。
    下一秒，無數的水藻如同毒蛇一般纏繞過來，將她包裹、吞噬。
    她奮力掙紮，拚命拍打，然而毫無用處。
    漸漸地，窒息感傳遍她的每一條神經，令她渾身僵硬麻木，意識逐漸模糊……
    就在這窒息感和恐懼感達到的瞬間，水藻又奇跡般地退去，就連客廳裏的水也不見了。
    一切恢複如初，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呼哧！呼哧！呼哧！”
    劇烈的喘息聲響徹房屋。
    周青癱軟在地，心中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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