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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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賢婿!
    自古官商勾結就是最難對付也是最容易對付的一個組合。說難對付,那是因為官有權,商有錢,權錢結合,無往不利。而說最容易對付,則是因為二者因利走到一起,也會因利而分,當外力遠遠超過了官商勾結所帶來的利益時,無論官商首先所考慮的都是自身的利益。
    柳家與蘇州官麵上的人是否有勾結在眼下並不重要,當務之急是確保韓家自身的安全。從韓月娥的講述中可以判斷,這次柳家針對韓家的行動非常突然,以至於韓家事先一點準備都沒有,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這就說明對方想要對付韓家蓄謀已久。
    如果隻是想將韓家的買賣自蘇州擠走,那隻要聯合其他商家就可以做到。但偏偏蘇州那些商家對此事事先似乎也不知情,直到事發之後才回過神來。以至於當韓家母女登門求助的時候,大部分商家都選擇了兩不相幫,袖手旁觀。
    通過韓月娥的講述,李墨發現以韓夫人的人脈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那些與韓夫人相熟的人即便這次事情幫不上忙,但幫著說項幾聲應該也在情理之中。可那些人沒有,是什麽原因導致那些人如此懼怕沾上此事。單單隻是一個蘇州柳家,恐怕還做不到這個地步。
    也正是因為考慮到了這個問題,李墨建議大小姐韓月娥立刻帶人趕回蘇州將人還在蘇州的韓夫人給接回杭州。韓夫人是韓家的主心骨,別看如今韓夫人退居二線,可一旦韓夫人遇到什麽不測,那韓家必定敗落。
    抹消危險最好的辦法就是抹消危險存在的本身。說白了就是除掉韓夫人這個大活人。失去韓夫人的韓家即便還有韓家姐妹在,對柳家或者是隱藏在柳家背後的人都將不再構成威脅。李墨不是個君子,在想事情的時候習慣性的將人往壞處想,尤其是這次針對韓家的蘇州柳家,李墨更是不介意將其設想成一個無所不用其極的小人。既然是小人,那就沒有什麽事是他不敢幹的。
    想要除掉韓夫人並不難,命人假扮盜匪,或者用錢買通附近的盜匪,都能除掉韓夫人。事成之後隻要將罪名推到盜匪頭上,一個劫財害命的理由就足以打發想要用這事借機發難的人。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是那些很傻很天真之人的想法。事關自己母親的性命,韓月娥不敢大意,李墨一句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柳家既然敢針對韓家,又有什麽事情是他們幹不出來的?尤其是在清楚看到韓夫人在蘇州的人脈關係以後,為了永除後患,殺個把人又算什麽。
    韓月娥連夜帶著韓家精壯的家丁趕往蘇州,臨走之前韓月娥請出了在韓家養老的大管家方忠,既是一直負責照料花圃的那個大管家出麵主持大局。至於李墨跟二小姐合謀將韓家繼子韓琪趕出韓家這件事,韓月娥采取了默許的態度。畢竟對於韓琪這個人,韓月娥也沒有多少好感,以前隻是礙於韓夫人的堅持,這才一直隱忍不發。
    大小姐一走,李墨就又清閑了下來。韓家退出蘇州已成定局,即便要報複,那也是日後的事情,目前將韓家的人從蘇州安全帶回才是頭等大事,不過這事李墨也幫不上忙。至於韓琪那件事,那還要等二小姐回來以後才能去做。
    有了兩天空閑的李墨跟大管家打了聲招呼便離開韓家,準備去自己之前所住的那個家去看看,順便拿幾樣先前沒有帶的東西。可到了“故居”一看,大門敞開,像是招了賊。李墨順手拿起門口用來支門的短棍,輕手輕腳的向屋內走。
    迎麵走出一人叫李墨一愣,不過隨即就是大喜。竟然是熟人,而對方在看到李墨以後也是有些激動。
    “焦大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李墨扔掉手中短棍問焦魁道。
    焦魁聞言笑道“剛回來,不過你去哪了?我看這屋子像是有段時間沒人住了。”
    “唉~小弟這不是避禍去了嘛。”李墨歎了口氣,對焦魁說出了前因後果,焦魁聽後神色古怪,忽然問李墨道“李墨,你知道孟老大當初安排你去暫住的那戶人家是哪家嗎?”
    “……難道是韓家?”李墨聞言一愣,隨即猜測道。
    “正是韓家,沒想到你到頭來還是去了韓家。”
    “……焦大哥,孟叔跟韓家是什麽關係?”李墨好奇的問道。
    可惜焦魁明顯不想說這件事,搖頭答道“這事你還是去問孟老大吧。我知道,但孟老大是個不喜歡人亂說話的主,我要是告訴了你,我會吃不了兜著走的,你別難為我。”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問了。那焦大哥能告訴我你們走後我在晚上遇到的那個女子究竟是誰嗎?聽她說話的意思她是認識孟叔的。”
    “這個……”
    “也不能說?”
    “嗯。”
    “……好吧,我不問這個。焦大哥,能幫我一個忙嗎?”
    “你說,隻要是能幫的,我一定幫。”
    “焦大哥一定能幫。眼下韓家有難,我不求焦大哥幫韓家渡過此劫,隻希望焦大哥能夠盡快趕去蘇州,保護韓夫人一行人安全返回。雖說韓家的大小姐似乎也練過武,不過終究是個女子,焦大哥去了可以多一層保障。”
    “……我去是沒問題,那你這裏怎麽辦?你方才不是說過兩要去跟那什麽方大虎贖人嗎?萬一那個方大虎反悔……”
    “那個方大虎隻是求財,應該不會出爾反爾。”
    “人心險惡,你不是總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嗎?這樣吧,在這杭州城裏我還認識幾個兄弟……”
    “不必了,我陪他走一趟就是了。”屋頂傳來的聲音打斷了焦魁的話。
    李墨與焦魁不約而同的抬頭望去,就見一人自屋上跳下,落在院中。焦魁臉色微變,李墨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番,納悶的問道“你是誰?看上去挺眼熟的。”
    “哼哼,無恥小賊,你以為你能夠躲過初一,就能躲過十五嗎?”女子冷笑著說道。
    李墨眨巴眨巴眼,“姑娘,我好像以前沒見過你,你究竟是哪位呀?”
    “裝,接著裝。”女子輕哼一聲,對焦魁說道“焦魁,你不去保護韓夫人,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啊?哦,我這就去,兄弟保重啊。”焦魁給了李墨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走了。
    沒義氣啊!
    院中就剩下李墨跟那個突然出現的女子,李墨很不習慣被一個女人用貓捉老鼠的眼神看著,求人不如求己,李墨自問沒對眼前這女人做過什麽喪盡天良的事情,便笑著說道“咱們真是有緣啊。”
    “嗯,有緣,真有緣。”
    “……那什麽,那晚我雖然戲弄了你,可也沒把你怎麽樣不是。你臨走的時候還把我的錢都給拿去了,咱們這算是扯平了好不好?”
    “扯平?沒門!從小到大,就沒誰敢對我這麽無禮過。”女子臉色一變,怒視李墨道。
    “那你還想怎麽樣?”李墨臉色不變的問道。
    “哼哼,我想怎麽樣?我要把你給吊起來,讓你也嚐嚐被人綁著是什麽滋味。”女子說著從身後取出一捆繩子,冷笑著對李墨說道。
    “你,你別過來,我可警告你啊……焦大哥,你怎麽又回來了?”
    聽到李墨的話,女子下意識的回頭去看,身後哪有人。心知上當的女子當即去看李墨,就見李墨已經跑出了大門,當即咬牙恨道“該死的小賊,竟敢騙我!”
    ……
    “救命啊,娘子我錯了,你就饒了我這回吧。”
    大街之上,李墨一邊大喊一邊往人多的地方跑,身後一女子一聲不吭,緊追不放。路邊行人紛紛側目,直到李墨被女子給追的無處可逃。
    這世上總算是還有一些仗義執言之人,見李墨被女子給追的無處可逃,當即攔住女子問道“你這女子為何追打自己的丈夫?”
    “什麽?你說什麽?”女子聞言大怒,手指李墨說道“你說他是我那什麽。”
    “娘子,為夫錯了,再也不敢偷吃肉了,你就饒我這回吧。”李墨對著女子連連作揖道。
    “你,你胡說!”
    “是,是,都怪為夫嘴饞,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看到這一幕不由對李墨心生同情,不就是偷吃了幾塊肉嘛,至於大街上追打自己的夫婿?
    “女娃啊,夫妻過日子講究的是一個包容,不過是偷吃了幾口肉而已,何必如此斤斤計較。”一名老者溫言對女子說教道。
    “我……他……”女子被氣得七竅生煙,尤其是看到罪魁禍首李墨此時還擺出一副受盡欺淩的模樣,更是叫女子感到怒不可遏。想要去將李墨抓過來狠狠教訓一頓,出心頭一口惡氣,可偏偏四周又有許多不明真相的群眾護著李墨。
    女子大風大浪見過不少,可偏偏沒有過這種經曆,一時間不由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收場。而李墨卻不在乎,雖然這樣做會讓自己很沒麵子,但至少可以避免被人用繩子捆上一夜。那被人捆著吊樹上一晚上的滋味,想想就叫人不舒服。
    “他不是我丈夫!”女子終於把這句話喊了出來。
    李墨隨即擺出一副很受傷的樣子,急忙推開眾人跑到女子麵前求道“娘子你不要這樣說,為夫認錯還不行嗎?這世上就你我兩個相依為命,你要是也舍我而去了,為夫還有什麽活頭?娘子,咱們回去吧,不管你是要打我還是要罵我,為夫都絕無怨言。”
    “你,你……你去死吧!”女子被氣得揚手就要打李墨。
    “住手!你這個婦人怎麽如此心狠?你丈夫既然都已經認錯了,為何還要如此逼迫?不就是幾塊肉嗎?我代你夫君賠你。”一聲大喝自人群中傳來,一個長得五大三粗的大漢手拿一隻羊腿走了過來。
    “別,別說我娘子,我娘子平時還是很好的。都怪我……”李墨護著女子說道。
    “你閉嘴!真是給我們爺們丟臉。拿去!”大漢不由分說的將羊腿塞給了李墨,隨後對李墨身後的女子說道“就沒見過你這麽斤斤計較的女人。”
    女子被氣得渾身發抖,李墨見狀心中暗笑,不過臉上還是一臉討好的對女子說道“娘子,我們回去吧。”
    “……好,我們回去。”女子惡狠狠的瞪著李墨道。
    李墨不由縮了縮脖子,將手裏的羊腿遞給女子道“娘子,為夫還要去幹活,要不你先回去吧。”
    “……”女子默默的接過羊腿走了,但她臨走時給李墨的眼神很明顯,這件事沒完。
    見沒了熱鬧可看,圍觀的群眾紛紛散去。李墨找到那個送自己一隻羊腿的大漢,不管怎麽說,羊腿錢總是要給的。
    “不必了,那隻羊腿就送你了。”大漢很是大度的擺手說道。李墨當然不想平白受人恩惠,堅持要給。大漢推辭了幾回,最後還是收下了,邀請李墨共飲幾杯,李墨此時無事,也就沒有拒絕。
    杯來盞去,酒這東西的確是拉近人與人之間關係的好東西,大漢略微露出醉態以後,忍不住數落李墨道“兄弟,不是當哥哥說你,你這丈夫當的,真是不給咱們爺們露臉啊。”
    “小弟也知道,可誰讓小弟打不過她呢。”李墨苦笑一聲道。
    “唔?難道你那婆娘還是個練家子?那你當初幹嘛要娶她啊?”
    “唉~”李墨像是被說到了傷心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苦著臉對大漢說道“當初娶她的時候就看她文文靜靜的坐在那裏,媒婆說人家姑娘害羞,我當時就信了。可等成親以後……好家夥,像這種桌子她隨手就能抓下一塊,捏幾下就能變成木屑。唉~”
    大漢聽後酒頓時就醒了,望著李墨的目光也變得充滿了同情。李墨見狀心中暗笑,不過表麵上還是一臉苦色。
    大漢姓高,是城中一屠戶,以賣肉為營生。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雖然李墨是個妻管嚴,但酒量卻叫高屠戶感到佩服,二人約定改日再聚後,分別向著各自的家走去。
    李墨當然是回韓家,為了安全起見,李墨問了韓家門房,在確定沒人來找自己以後,李墨的心裏才鬆了口氣。可等李墨回到自己的住處,推門就見桌上放著一隻羊腿,李墨當即就知道不妙,不等李墨轉身逃跑,身背後有人一腳踹在了李墨的屁股上,直接將李墨踹趴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