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6章 玄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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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羽和雲遊子不敢硬接,急忙向兩側閃避。玄鐵杖砸在地上,頓時地麵裂開一道道巨大的縫隙。黑袍人得勢不饒人,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阿羽身前,一杖橫掃而出。阿羽反應極快,側身躲過,同時手中長劍如靈蛇般刺向黑袍人胸口。黑袍人冷哼一聲,竟不躲避,任由長劍刺來,就在劍尖即將觸及他身體時,一層黑色的護盾浮現,擋住了攻擊。
    雲遊子瞅準時機,從後方施展法術,一道巨大的雷柱朝著黑袍人轟去。黑袍人微微轉頭,抬手一揮,一股黑色氣流將雷柱抵消。就在這時,阿羽發現黑袍人防禦出現一絲破綻,他大喝一聲,運起全身靈力,手中長劍光芒大盛,朝著黑袍人要害刺去。就在劍尖即將命中時,黑袍人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現在阿羽身後,一杖狠狠砸下……
    那黑色氣流宛如活物,在空中一卷便化作一麵漆黑盾牌,精準地擋在雷柱前方。"轟!"震耳欲聾的巨響中,雷柱狠狠撞在黑盾上,狂暴的電光四下亂竄,卻始終無法穿透那層薄薄的黑氣。黑袍人臉上不見絲毫波瀾,手指微動,黑盾瞬間瓦解,化作無數黑氣觸手,如同毒蛇般朝著雲遊子纏去。雲遊子瞳孔驟縮,腳下靈光一閃,身形急退,同時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周身頓時浮現出數道雷弧,將襲來的黑氣觸手紛紛劈碎。然而那黑氣仿佛無窮無盡,碎了又聚,源源不斷地湧來。
    雲遊子心中一沉,他能感覺到,對方的實力遠超自己想象。黑袍人緩緩轉過身,兜帽下的目光如同實質,冷冷地盯著雲遊子,那眼神中沒有憤怒,隻有一種看待螻蟻般的漠然。
    那目光似有形的冰錐,刺得雲遊子呼吸一滯,後頸汗毛根根倒豎。他攥緊腰間佩劍,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卻發現自己連拔劍的勇氣都在那道視線中消融。黑袍人周身縈繞著若有若無的黑霧,那不是真氣外溢,更像某種古老而陰冷的存在,將周遭光線都吸噬殆盡。雲遊子忽然覺得腳下的青石在震顫,不是山風所致,而是對方體內沉凝的力量正透過大地蔓延,如同蟄伏的巨獸即將蘇醒。他看見黑袍人兜帽下的唇角似乎勾起一絲弧度,那笑意未達眼底,卻讓整座山穀都浸在刺骨的寒意裏。
    卻發現自己連拔劍的力氣都被那目光抽走,仿佛全身的骨頭都被凍住,唯有後頸的寒意順著脊椎往下爬,像有條冰冷的蛇纏上了腰。風不知何時停了,山道旁的枯樹像凝固的鬼影,枝椏張牙舞爪地指向灰沉沉的天。他緩緩抬頭,視線越過肩頭,看見崖邊立著個玄衣人。那人背對著落日,周身裹在昏暗中,唯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像極北冰原上萬年不化的寒冰,冷得能將人的魂魄都凍裂。
    雲遊子的喉頭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艱難地滾動著,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他的手掌心早已被汗水濕透,原本緊握著劍柄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腦門。
    他闖蕩江湖二十年,曆經無數風雨,什麽樣的妖魔鬼怪、江湖梟雄沒見過?但此刻,他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這種感覺就像是赤身裸體掉進了冰窟一般,渾身的血液都似乎在瞬間凝結,連心跳都變得緩慢而沉重。
    就在雲遊子胡思亂想之際,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的玄衣人突然開口了。他的聲音冰冷而幹澀,仿佛是冰碴子撞擊在石頭上所發出的聲響,讓人聽了不禁渾身一顫。
    “你的劍,”玄衣人緩緩說道,“握得太急了。”
    崖壁上的風突然停了,連嗚咽的風聲都像是被這聲音凍住。雲遊子猛地回神,指節因攥緊劍柄泛白。那玄衣人依舊背對著他,玄色衣袍如化不開的墨,唯有束腰的銀鏈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你在想,"聲音沒有起伏,每個字都像從冰窖裏撈出來的,"他們還要多久才到。"
    雲遊子喉結動了動,竟說不出話。這人何時看穿了他的心思?山風重新卷起,吹得玄衣人衣袂獵獵作響,卻吹不散那股死寂般的寒意。他終於緩緩轉過身,兜帽下的臉依舊隱在陰影裏,隻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像淬了冰的寒星。
    "不必等了。"玄衣人抬手,枯瘦的手指指向山道盡頭,那裏不知何時騰起了一團黑霧,"他們已經來了。"
    就在雲遊子的話音還未落定之際,突然間,一陣猶如骨笛一般清脆而又尖銳的嘯聲,仿佛穿越了重重迷霧,直直地傳入了他的耳中。這嘯聲異常刺耳,仿佛能夠刺破那無盡的夜空一般。
    雲遊子心中一驚,他定睛看去,卻發現這陣嘯聲竟然是從那彌漫的濃霧之中傳來的。然而,更讓他感到驚訝的是,當他將目光投向那玄衣人時,卻驚愕地發現,在玄衣人說話的時候,他的唇齒之間竟然沒有一絲白氣冒出!
    需要注意的是,在如此嚴寒的夜晚,哪怕是一個普通的人,當他們呼吸的時候,都會有白色的水汽從口中緩緩飄出。然而,令人驚訝的是,這位身著玄衣的人卻似乎完全不受這寒冷天氣的影響。不僅如此,他呼出的氣息竟然仿佛蘊含著一種能夠凍結世間萬物的寒意,讓人不禁為之膽寒。
    夜寒如鐵,空氣裏像摻了冰碴子,吸進肺裏都帶著疼。路燈的光暈在凍僵的空氣裏暈開,昏黃得像塊陳年的蠟。路邊的樹早落盡了葉子,光禿禿的枝椏在風裏抖著,活像誰把一把把鐵爪伸向天空。
    他縮著脖子往前走,棉衣領子拉得老高,幾乎遮住半張臉。每走一步,腳下的積雪就發出“咯吱”一聲輕響,很快又被更冷的風捂嚴實了。手插在羽絨服口袋裏,指關節還是凍得發僵,連帶著腳趾都像踩在冰麵上,一陣陣發麻。
    忍不住低頭嗬了口氣,一團白汽立刻從圍巾縫隙裏鑽出來,在路燈下散開,像一小團揉碎的雲。還沒等看清形狀,就被風卷著,眨眼間散成幾縷煙,消失在更濃的夜色裏。他又試了一次,這次故意把嘴張圓些,白汽便緩緩地、帶著點遲疑似的飄出來,在鼻尖前停頓了半秒,才被更冷的空氣撕碎。
    路邊的排水溝裏結著厚厚的冰,冰麵反射著路燈的光,亮得刺眼。他把圍巾又緊了緊,加快了腳步。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快點到家,快點靠近暖氣片。哪怕隻是想象一下暖氣的溫度,似乎都能讓喉嚨裏那點殘留的白汽,多停留片刻。
    雲遊子這念頭剛冒出來,又一口白汽不爭氣地從嘴角溜出來,輕飄飄地,像一片被風吹起的雪花,還沒落地,就已經融化在無邊的黑夜裏了。他搖搖頭,繼續往前走,身後留下一串深淺不一的腳印,很快又被新的落雪悄悄蓋住。隻有那不斷從口中呼出的白汽,一次又一次地證明著,這寒夜裏,還有一個活著的、努力呼吸的人。
    消散了。風卷著碎雪,嗚咽著掠過枯樹梢。他縮了縮脖子,把半舊的棉襖裹得更緊些,方才那點關於熱湯麵的念想,就像那口白汽般散了。身上的碎銀子隻夠買兩個硬邦邦的麥餅,前麵官道旁的破廟裏,今夜大約又要擠滿同路的趕路人,火堆邊大概連插腳的地方都沒有。
    雲遊子腳下的石子路結著薄冰,踩上去咯吱作響,像是誰在暗處嚼著碎玻璃。天邊的殘月躲進雲層,他望著黑黢黢的林子裏偶爾閃過的磷火,緊了緊背上的舊行囊,朝著更濃的夜色裏走去。
    的山影,像頭沉默的巨獸蹲在遠處。寒氣從冰麵滲上來,鑽進靴底,順著腳踝往上爬。他攏了攏衣領,將半張臉埋進圍巾裏,隻露出雙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像兩點寒星。風卷著碎雪沫子,打在臉上生疼,他卻似渾然不覺,隻是一步一步,穩穩地向前挪動。
    路邊的矮樹叢結著白霜,枝椏伸展,如同鬼魅的爪牙。偶爾有夜鳥被腳步聲驚起,撲棱棱地掠過頭頂,留下幾聲短促的啼叫,旋即又被寂靜吞噬。他腳下的石子路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何方,仿佛一條凍僵的長蛇,消失在濃得化不開的夜色裏。
    雲遊子站在山巔,感受著凜冽的寒風撲麵而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冰冷的空氣像一把利劍,直刺他的喉嚨,讓他的喉嚨不禁發緊。他咳嗽了幾聲,試圖緩解這種不適感。
    雲遊子把手伸進懷中,摸索了一會兒,終於摸到了一個幹硬的窩頭。這窩頭已經被他揣在懷裏好幾天了,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柔軟和香氣,但此刻對於饑餓的他來說,卻是無比珍貴的食物。
    他小心翼翼地將窩頭掰下一小塊,放進嘴裏,慢慢地咀嚼著。那幹硬的口感和淡淡的麥香在他的口腔中彌漫開來,雖然味道並不鮮美,但卻讓他的胃感到了一絲滿足。
    夜色如墨,黑暗籠罩著整個山林,前方的道路似乎沒有盡頭。雲遊子獨自一人行走在這寂靜的山林中,隻有腳下的咯吱聲陪伴著他。這聲音在空曠的山林中回蕩,更顯得他的身影孤獨而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