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溫馨的早餐，皮鞋廠的人也到了。他們想請李衛參加全體員工大會，宣布企業被收購的事情。

    李衛根本沒興趣參加這種會議，直接帶著夏翠蓉辦護照去了。由於李衛是美國來的大投資商，縣裏十分重視，所以夏翠蓉的護照也是特事特辦，很快就辦好了。

    “李老板，你可不能走，咱皮鞋廠還得讓你來重新命名呢！”劉廠長聽說李衛要走，急忙帶著人馬攔阻。

    李衛輕輕一笑。他這次回來，目的隻是看望謝家的人，順便看看大姚。如今能把夏翠蓉請回去，已經邁出了關鍵的一步。隻要夏翠蓉在美國過得好，早晚都可以把謝思琪接去。

    至於皮鞋廠的具體操作——拜托，這個小廠的總資產還不夠他塞牙縫的，交給職業經理人打理即可，他沒必要浪費精力。

    “鞋廠要重新命名？”夏翠蓉聽到劉廠長的話，突然想到了什麽，捂嘴輕笑。

    劉廠長等人也在尷尬地笑。皮鞋廠是抗美援朝時期建立的，所以名字叫抗美皮鞋廠，喻意是抗擊美國人。現在廠子被美國人收購了，繼續抗美很不妥，必須得改名！

    李衛也跟著大夥笑了一會，然後道：“這個問題好說。思琪，新的鞋廠就由你來命名吧！喜歡什麽名字，就叫什麽名字！”

    跟著爸爸過來的謝思琪有些緊張地道：“幹爸，我不會起名字，我怕起了名字，不好聽！”

    李衛道：“沒關係，隻要是你起的，多難聽我也愛聽！”

    “真的？”謝思琪眨了眨眼睛，“那我得好好想想，多花點時間，想個好聽的。”

    “隨你了。”李衛輕輕一笑，然後看向劉廠長道：“思琪說她要想想，過兩天她想好名字，你們按照她的意見改就行，不用問我。”

    劉廠長道：“李老板，廠子命名這種大事，你怎麽能讓一個孩子決定呢？”

    謝建國道：“就是，思琪這小丫頭懂個什麽，你別讓她瞎摻和！”

    李衛道：“思琪是我的幹女兒，她不摻和誰摻和？就這麽定了。”

    好不容易擺脫皮鞋廠熱情的同誌們，李衛才拉著夏翠蓉進了車站。謝思琪看到小姨和李衛一起走了，奇怪地問：“我小姨怎麽會和幹爸在一起？”

    謝建國皺頭一皺，低聲罵道：“去去去，小孩子別打聽這些事！”

    東方，丄海市。

    李衛在美國的時候，就詢問過大姚的事情，當時王強告訴他事情已經辦好了。

    具體經過是這樣的：前兩天，一位領導到東方男籃視察，特意點了一下俱樂部不應該限製未成年球員的自由，畢竟未滿十八歲的孩子有上學的權利。如果他們要繼續上學，俱樂部應該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與孩子的家長協商解約。

    領導發話了，還是國企的俱樂部自然不敢違抗，於是大姚終於擺脫了那份未成年時簽定的終身合同。

    “王強也算門路夠廣，居然能請到他！”聽到那個領導的名字後，李衛感歎了一聲。

    要說這位領導，前世入獄的時候可轟動了全國，李衛還和同學們一起怒罵此人貪得太多。現在看來，這類領導也可以為百姓做實事，關鍵就看他能不能遇到有良心的資本家。

    不過，大姚雖然解除了合同，接下來又遇到妖娥子了。

    他辦不了出國留學的護照！

    九十年代辦理護照，不像十年後那樣簡單。當然，這個過程因人而異，有些人辦理護照其實也非常簡單，比如李衛在家鄉為夏翠蓉辦護照，一天就辦好了。但另一些人，則要開各種證明、蓋各種公章，種種手續齊備，少了任何一樣，都別想邁出國門。

    大姚很顯然屬於另一些人，他的證明剛開到東方青年俱樂部，就被卡住的了。

    青年隊的負責人對著姚父道：“老姚啊，領導讓我們和大姚解約，我們立即就解約了，沒有難為你們。現在他不是我們俱樂部的人，還讓我們開證明，這就有點流程上的問題了。”

    姚父道：“這能有什麽流程上的問題，那邊要求原工作單位開證明，大姚就算離開了，這裏也是他的原工作單位啊！”

    負責人道：“這問題複雜著呢，你不明白，我一時也跟你講不通。對了，上次你們來，有個美國大老板說，如果我們與大姚解約，他就讚助俱樂部五百萬美元來著？你讓他先把錢交了，我會想辦法幫你們把證明辦好。”

    姚父詫異地道：“你這是什麽意思？那個美國老板跟大姚根本沒關係呀，人家就是隨便一說！難道他不來交錢，不讚助你們，大姚的證明就不能辦了？”

    負責人臉一板，十分不高興地道：“老姚，我有這麽說過嗎？你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

    姚父道：“那你倒是幫我把證明開了呀！”

    負責人不耐煩地道：“你這個人怎麽無理取鬧呢？我們俱樂部又不是給你家大姚一個人開的，每天的事很多，這些事都要按輕重緩急的順序來辦理，不可能給一個已經離開俱樂部的優先。”

    姚父道：“我沒說你們的事不多，有急事你們可以先辦，但大姚這事兒，你們總得給我辦吧？”

    負責人道：“公章不在，改天再說。”

    “改天是哪天？給個時間行不行？”

    “我說你這人怎麽這麽煩？再妨礙我們的工作，這證明可就沒法辦了啊，別給臉不要臉！”

    就這樣，姚父連著數天去開證明，每天都碰了一鼻子灰，卻一點兒辦法也沒有。李衛風風火火地趕過來，看到這種局麵，同樣無能為力。

    他倒是可以給東方俱樂部砸五百萬，可這麽花錢，也太憋屈了。此外，砸了錢就能把事情辦妥嗎？李衛可不這麽樂觀。俱樂部那些人，明顯把他當傻子來坑呢，砸完五百萬，還有一千萬等著！

    “這怎麽辦啊，我現在都沒地方訓練了。”大姚唉聲歎氣。

    如果沒和俱樂部解約，他倒是可以在俱樂部訓練。可是現在解約了，又出不了國，大姚隻能在家裏呆著，要多鬱悶有多鬱悶！

    李衛看到大姚的焦急表情，也很著急。

    他本來是想幫大姚，讓他早點到美國，可俱樂部這麽一卡，幫人成了害人。

    大姚正值長身體、長技術的關鍵時期，怎麽可以不訓練？

    姚父道：“李先生，這事兒不怪你，是我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大姚這證明就不用你幫忙了，我們自己想辦法！”

    李衛道：“你有辦法嗎？”

    姚父道：“我也有幾個熟人，可以使點勁兒。其實蓋個公章對他們來說，不是多大的事兒，隻是有人得了好處，他們沒分到，心裏不平衡，所以故意卡我們。晾他們一段時間，發現無利可圖，也許就能放我們一馬了。”

    李衛道：“要是有用錢的地方，你跟我說，我不怕花錢，就怕花錢也辦不了事。”

    姚父道：“哪能一直用你的錢，我們家裏還有些家底，應該夠上貢的了。哎，隻是這樣下去，大姚的訓練成問題，沒地方練球！”

    這個時代，國內的公共體育設施不行，姚家附近根本沒有公共球場。再走遠一些或許可以找到球場，但肯定人滿為患，沒有給大姚訓練的空間。

    李衛撓頭道：“我倒是在蒲東那邊買了幾塊地皮，其中有一塊是水泥地，架上兩個籃球架子，就可以當個球場。隻是條件太簡陋，離這裏也有些遠！”

    姚父目光一亮：“遠不怕，有打球的地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