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被佑深好久不曾出現的語氣說的眉心一跳，聯合之前佑深的話，不難猜出佑深言下之意。
    如果說上界對異界邪念還有艱難的反擊的話，那麽這些年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異界邪念滲透的不成樣子的下界就幾乎毫無反抗之力了，那麽到了最後，為了留存修真界的戰鬥力和火種，上界將會徹底拋棄下界。
    斷尾。
    聽起來殘忍，卻是局麵艱難時不得不做的一個選擇。
    林昭能理解上界這般考量，但是她對斷尾就能保住修真界這件事不置可否。
    上界斷開與下界的聯係，就能擺脫下界的異界邪念了麽？
    佑深拉了一下她的手：“走吧，離古龍靈壇還有些距離。”
    林昭跟在佑深身後，一邊走一邊整理思路，最後還是自我肯定般的道：“我還是覺得，你所說的異界邪念侵染和我見到的幾個被附身的神魂有些不一樣，你口中的汙染者倒是更像魔族。”
    魔族。
    這個種族不出現多次還好，一旦出現，便讓林昭想起當初她用祖靈的力量將魔氣和靈氣互相轉化的事情。
    祖靈……祖靈位麵又是已知的被異界邪念侵蝕的最為嚴重的位麵之一，這會不會與祖靈曾經背叛過創世神尊有關係？
    林昭腦海中思路成型，向佑深求證道：“被汙染者是否也有對原本同類血肉的渴望？”
    佑深點點頭：“是的，這一點確實和魔族很像。”
    佑深想了想，給林昭簡單描述了一下兩者的區別：“但是魔族不會損傷自身，而且會群體合作，而汙染者是沒有群體這個認識的。”
    似乎覺得光這麽說不太好理解，佑深多說了幾句形容。
    “感染程度深的汙染者噬親吞子不是怪事，在周圍長時間沒有同類後，還會選擇自噬，這個過程他們自己也會感受到痛楚，畢竟他們隻是改變，卻沒有喪失理智，他們一直存有智慧，隻是不僅壓製不住異界邪念控製之下誕生的吞噬欲望，還會認為這是正確的事情。”
    最後，佑深總結：“噬己殺親，他們不會覺得難過，反而會覺得愉快。而且會不斷的將異界邪念傳給更多的人，願意和他一起淪陷的，他會暫時留著，不願意的，他會直接吃了。”
    林昭腦海中不可抑製的出現最初陳落落對自己說的話。
    若沒有將那個係統清除，若陳落落沒有得到氣運，或許直到她神魂消散，她也不會認同當初的自己。
    答案得到驗證，林昭遍體生寒。
    這是比魔族更加恐怖的東西，他們無形無體，不斷吞噬一個位麵的生靈資源作為自己的養分，吃空一個位麵，便侵襲下一個位麵。
    但是這並不是讓林昭毛骨悚然的，她更難以接受的是，魔族或許就是異界邪念的衍生物。
    祖靈之力與魔靈互化的關係，祖靈與異界邪念曾經有過合作，兩者有些相似的習性。
    如果說，祖靈當初與異界邪念合作後憑借自己的力量，在現有種族的基礎上，借著異界邪念汙染者的部分特征創造出了魔族，那麽就完全說的通了。
    桑梓淵根本不是魔族的誕生地，而是將正常的修真界生靈轉化為魔族的一個陣法般的存在！
    難怪當初魔族誕生不久就願意與異界邪念合作，難怪這些年來魔族死而不絕。
    按照這個邏輯，異界邪念存在一日，魔族便永遠不會消亡。
    腦海中的想法過於驚悚，林昭並沒有直接說出口，而是道：“上界與異界邪念戰鬥這些年，有徹底消除異界邪念多少麽？”
    佑深苦笑一聲：“有是有的，但不多。因為大多數修者隻能將他們斬殺，將他們斬殺隻是遏製他們的增長。想要徹底消除他們，需要創世神尊所留的世界本源力量，或者說有世界意誌附加的力量。但即便是上界，掌握這種本源力量的存在也不多。”
    林昭問道：“也就是說還是有掌握本源力量的存在？”
    “對，但是他們大多數需要在上界支點支撐著，不讓這些支點也被異界邪念侵染，否則修真界就真的成為了異界邪念的天下了。”
    林昭嘖了一聲。
    佑深忽然停下來：“到了。”
    映入兩人眼簾的是一座頗有些豪華壯麗的黑色高塔，在渡劫期的神魂區域中心聳立著，像是一尊沉默的武士。
    林昭為古龍族的手筆再度稱讚了一把：“不愧是古龍靈壇所在地。”
    “這隻是其中一座，古龍靈壇在神魂世界的化神期，合體期，渡劫期，真仙期，上仙期，這五個階段的區域都有設置，大羅金仙以上的修者，就沒必要再進古龍靈壇了。”
    佑深和守在塔門口的兩人交代了兩句，便帶著林昭直接走了進去。
    兩人一路往上麵走，走了不知道幾個台階，佑深腳步一頓。
    林昭看到了一位青年。
    青年白衣墨發，看林昭和佑深的目光透著點不可見的玩味和探尋，五官都不算極致，但組合在一起相當賞心悅目的俊容之上滿是淺淡笑意。
    “好久不見，二哥。”
    林昭感覺到佑深身體內從內而外散發出的厭惡和疏離，歎了口氣，上前一步，笑著和對方打了個招呼。
    “佑離公子，好久不見。”
    佑離目光落在林昭身上，對佑深的不待見也適應良好，即便看著林昭還是趙靈兒的模樣，依舊能夠笑眯眯地惡心林昭：“昭昭小姐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如果用真容的話，想來上界十大美人必有昭昭小姐一席之地。”
    被惡心習慣了的林昭看了眼佑離背後快步走來的青年，拉了拉佑深的胳膊，給他使了個眼色。
    佑深也注意到那大步而來的紫發青年，於是直接不搭理佑離的客套，朝後來的青年打招呼：“大哥，你與三弟這次也打算來古龍靈壇？怎麽不去上仙區域的？”
    紫發青年走到佑離旁邊，對佑深的提問笑著回道：“幾個區域的靈壇不都一樣嗎？神魂洗禮和血統天資有關，和實力又沒什麽關係。”
    他看向林昭，身上紫光一閃，借著一些法器的輔助，林昭的掩飾對他而言也是不存在的。
    他笑道：“這就是林姑娘吧？果然還是看你真人更好看點，佑琛那妮子到底還是差了點仙氣，寧仙差了點靈氣，不像林姑娘，看著就像是神女。”
    第一次見麵就對自己的容貌挑揀以及和其他人比較？
    要不是對方看自己的視線並無上位者看下位者的傲慢，林昭險些以為他在挑釁自己。
    林昭看向佑深，佑深對她搖了搖頭，表示這人腦子就是不好使，不是故意挑釁。
    她垂下眸子，對古龍族三位少主有了初步了解後，大概弄清楚古龍族年輕一輩的局麵了，於是客套笑道，“皮相而已。林昭擔不起這一聲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