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腳步踏出，幾息之間，已經到了老人對麵。
    “太乙前輩，晚輩此番來是為了雲霏，也是想問您一些問題。”
    太乙仙帝單手抬起，一把藤木製的椅子出現在林昭身後，而他坐著的是一個已經有些破舊的蒲團。
    “坐吧，老朽知道小友想問什麽，這些事兒也困繞了老朽很久。”
    林昭坐上椅子，太乙仙帝便道：“你來這裏，應該也能感受到老朽撐不了多久了。”
    林昭沉默。
    確實，這位老人身邊雖然都是生命氣息，但是他本人的眉眼間卻是壽元耗盡的油盡燈枯。
    這並非是太乙仙帝受了重傷或者力量消耗完了，隻是仙帝的壽元已盡，除非太乙仙帝能夠突破到仙尊。
    但是顯然，太乙仙帝的資質也就到這一步了。
    “年輕之時，偶然得到了千秋花，幸運的走到仙帝這一步，也算是上蒼垂憐，老朽也就將這一身修為和能力回饋給了修真界。”太乙仙帝感慨：“你看到那個點了麽？”
    林昭順著太乙仙帝的指引，勉強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看到了一個漆黑的點，再聚精會神去看，發現那居然是一口井，還想再看，神魂之中卻忽然傳來動蕩，好像看到了什麽極為恐怖的事物，讓林昭下意識收回了神魂探測。
    “那就是封印天神的地方。”
    林昭因為尖銳的神魂刺激，不得不閉上眼緩和識海中的鈍痛，她捂住眼睛，生理性淚水流下。
    “那好像是，一口井？”
    太乙仙帝驚訝的看林昭一眼：“你居然可以看到天井？”
    尋常仙王巔峰最多就能看到那個點，想要看到封印天神的確切地方，那至少得是仙帝了。
    林昭緩和了半天，才緩緩地點點頭：“看的不是很清楚，也是慚愧，還被反噬，現在神魂都有點難受。”
    太乙仙帝聞言，歎息一聲：“以仙王之身，直視天神之影，你也算是修真界第一例了。”
    他抬起手，在林昭麵前扇了扇風。
    林昭隻感覺一股柔和的力量緩緩進入識海，散發著濃鬱充沛的生命氣息，快速複原了她的不適感，短短幾息，她就恢複到了正常狀態。
    這股力量毫無攻擊性，是純粹的治愈。
    林昭放下手，看太乙仙帝的目光充滿了震驚。
    她總算是明白太乙仙帝這第一煉藥師的名頭或許並非言過其實了。
    雖然仙尊級別的煉藥師煉製的丹藥等級會在太乙仙帝這個仙帝之上，但是這手治療之術，尤其是對神魂有立竿見影效果的治療之術，太乙仙帝說第二，誰敢說第一？
    太乙仙帝道：“這裏距離天井有萬裏。天井方圓萬裏，寸草不生，毫無生機。”
    林昭下意識關顧四周的花草樹木，看向太乙仙帝。
    “是老朽封鎖了天神對萬米之外的影響，但是老朽就要羽化了，一旦老朽身亡，至少方圓千萬麵就要生靈塗炭，所以老朽不得不讓人去接老朽外孫女上來，想把這一身修為傳給她。”
    所以，也並非是完全意義上的獻祭。
    但是讓一個妙齡少女從此就在這裏守著，待天神蘇醒後，殺的第一個就是她，這件事和獻祭也沒什麽區別了。
    林昭想起雲霏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不由得背後生寒。
    那孩子好像早就做好了犧牲自己做一些事的準備，這顯然不是她生來就具有的覺悟，是後天培養的。
    也就是說，雲霏的長輩們，早就打算讓她在最好的年紀來這裏鎮守天神邪念侵染了？
    這件事情很難說一個對錯，因為就連雲霏本人也默認了這套邏輯之下她的結局，但是……
    林昭問道：“沒有其他辦法麽？雲霏年紀比我大不了多少。”
    太乙仙帝目光落在遠處的天井上：“除非，老朽能再得到一朵千秋花。”
    林昭瞳孔一縮，頭皮頓時發麻。
    修真界哪裏還有千秋花？不會再有了。
    但是自己身邊可是有個貨真價實的千秋花血脈啊！
    如果太乙仙帝此刻把自己拿下，逼凡辰出現，林昭發現自己還真沒多少反抗之力。
    難道這是對方算計好的？
    而太乙仙帝都說到這裏了，也就不藏著自己的第二個目的了。“在此之前，老朽已經對千秋花的出現徹底絕望，但是如果可以，老朽自己鎮守在這裏，總是最好的選擇，小友，幫老朽這個忙吧，給我一個玉瓶的千秋花血脈的血液。”
    林昭呼吸都急促了一些。
    “這件事我得問他。而且……前輩隻是要血液？”
    權衡利弊，如果太乙仙帝說的是事實的話，這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太乙仙帝點了點頭。
    “已經修煉的千秋花血脈，效果和千秋花本身也沒什麽區別了。老朽如今也不是那個初入仙班的稚兒。”
    林昭靠著契約聯係了凡辰。
    凡辰聽到林昭的請求，先是回到了藍鳧秘境，然後出現在了林昭身邊。
    和紫月一起。
    凡辰的目光落在太乙仙帝上：“如果我給你血，你就能晉升，一直在這裏鎮守嗎？”
    太乙仙帝搖了搖頭：“無論你給不給老朽血，老朽都會在這裏鎮守到羽化，拿到千秋花血，也不過是有了突破的機會，不一定真的能晉升仙尊。”
    太乙仙帝已經是修真界植物類神獸修煉的頂峰了，它的存在也說明了植物類神獸的上限也就在這裏了，如果沒有千秋花，他甚至連仙帝都達不到。
    凡辰身上有一半植物類神獸的血脈，隻是給血的話，他是能接受的，隻是看到太乙仙帝如今的樣子，想到自己的父親，不免有種物傷其類的感覺。
    修真界，當真就出身決定了一切的上限麽？
    太乙仙帝已經是植物類神獸的翹楚了，走到這一步，為修真界付出如此之多，也沒得到天道的庇護。
    “我願意給您血液。”凡辰道：“但是，如果您晉升後，能收我和紫月為弟子麽？”
    太乙仙帝和林昭聽到他的話都是一愣。
    太乙仙帝先看向林昭，見到她沒有任何不允的意思，笑道：“當然可以，你們願意的話。”
    林昭鬆了口氣，同時也在心裏念著現在無論如何也得幫著太乙仙帝晉升了。
    凡辰和紫月一路以來的修煉她都沒指點過，這兩人又不像金芽有那樣強橫的傳承，但是林昭遇到的人裏麵還真沒有適合二人的師父，現在凡辰自己提出來，林昭也驚覺太乙仙帝很合適。
    如果對方晉升仙尊……
    那凡辰和紫月可就多了一位仙尊級別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