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四願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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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綜]小心許願!
    楊過知道他師父和東邪還有那個楊逍肯定有著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淵源, 否則那兩人和師父相差那麽多歲數是不可能產生這種男女之情的。楊過更知道他師父和那兩個男人是不可能的, 這樣的認知讓他大大的鬆了口氣,心下漸安,卻也因此牽扯出更多的混亂。
    他究竟在安什麽?就算東邪他們年歲和師父相當, 就算師父和東邪他們在一起,這和他又有何關係?世俗眼光不容?可他楊過從不管世俗條例, 喜歡怎樣便是怎樣,何必為了他人而委屈了自己?那又是為何呢?師父有了伴侶也不會丟下徒弟的, 不是嗎?
    “師父。”心思已經轉了千百回, 現實卻才過去了瞬息,楊過還沒等到伊安的回答。“師父會丟下我嗎?丟下我一人不再管我不再陪著我。”
    “過兒。”伊安伸手在那個已然比自己高了一點的少年的頭上輕輕撫摸著,如同拍著晚輩那般帶著安撫的意味, 神情卻是有些看破紅塵的漠然, “你我是師徒,我有我的事要做你也有你的未來, 未來的你會有個貼合心意的妻子、乖巧伶俐的孩子, 還會有誌同道合的好友。那個時候你就會知道必須陪著你的人不是師父,能夠陪你過完一生的是他們。身為師父,我要做的隻是帶領你踏入那扇大門罷了。”
    “不對!”激動的否定了伊安的話,兩道眉緊緊皺起,“師父, 過兒隻要你,其他人再好也比不上師父。”對了,就是這樣, 他隻想要和師父在一起,他所有的計劃之中隻有他和師父二人,沒有師母也不會有妻兒。
    猛然間豁然開朗,楊過終於明白連日來纏繞著他的困惑和不安的源頭來自哪裏。是他對師父的感情變了質,所以才不喜歡看見師父對別人的特別更不喜歡別人靠近師父。
    或許是和師父日夜相伴之下,或許是師父離去後日複一日的思念沉澱,或許從一開始他就對師父留下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憧憬……楊過並不清楚何時他對師父的感情拐了一個大彎衍生向如此偏於世俗的地方,他隻清楚那股萌生的喜愛之意在刹那間被捅破後以迅速到不可思議的速度增長著,逐漸將他吞沒,自此萬劫不複卻又甘之如飴。
    “師父。”散去了眉宇間灰蒙蒙的困惑,楊過的笑容明媚而燦爛,朗聲的話語之中掩藏著隻有他自己知道的執著,“不管師父怎麽想過兒都不會離開,如若師父丟下我,那我就追上師父,就是死纏爛打也絕對要賴著師父!”他楊過本就是市井小混混,看中的就算是不擇手段打滾撒潑也一定要得到。
    伊安默,他怎麽覺得楊過腦子中想的和他不是一個頻道的節目呢?什麽隻要你什麽死纏爛打,楊過你確定說的是人話嗎?!不過就算如此想著伊安也沒太放在心上,他一直都認為楊過對他的依賴是正常的,畢竟每個孩子都喜歡黏著父母,尤其是遭遇過失去的孩子就愈發黏人了,正如楊過。
    所以,伊安隻是笑眯眯的附和了一句,“那就看你本事了。”不過,“過兒你是否有意中人了?”果斷的伊安還是最關心這個問題。
    “有。”這個字楊過回答的擲地有聲,雙目灼灼的盯著伊安,滿目流光。
    “真的?”雙眼發亮,伊安的心跳立馬飆速,“是何人?是否情投意合了?需不需要師父為你出出主意?”
    “他還不知道。”楊過笑著搖頭,“不過過兒的確想求師父為我出謀劃策一下。”
    這就看得出漢字博大精深的精髓了,他和她聽在耳朵裏傻傻分不清,於是腦子裏麵還是bg為主流一心認定楊過看上某位姑娘的伊安歡天喜地的拉著楊過坐下,笑眯眯的開口,“來,我們坐著談。跟我說說怎麽回事?”
    “他是個非常優秀的人,容貌武功都是上乘,對我非常溫柔……”凝望著側耳傾聽的伊安,楊過緩緩說來,說的坦白而露骨。在楊過看來,感情之事何須遮遮掩掩的好像見不得光,他楊過喜歡誰就不怕別人知道。
    越聽越覺得楊過說的就是小龍女,伊安不由得想到幾次偷窺見到的那名氣質清冷的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如果是她的話難度就比較大了,幸而她對過兒感情應該不淺,雖然這感情應該和男女之情無關。
    “那她知道嗎?”等楊過表述完伊安追問了一句。
    仔細的端詳著伊安臉上的表情,一絲一毫變化都沒放過,卻依舊隻是在那雙眼中看見了懵懂的疑惑。挫敗的扶額歎息,楊過想他終於知道為何黃藥師他們會錯過了。
    “師父知道他是誰了?”
    “你都說的那麽詳細了自然猜得到。”
    不帶任何期望的問到,“誰?”
    肯定的開口,“你姑姑小龍女。”
    果然!楊過的挫敗感更加濃厚了,師父他根本對自己身上的情感之事遲鈍非常,不說白了就想不到。想到前兩位血淋淋的教訓,楊過在今天一鼓作氣的全部說開,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被師父趕走。正如他所言,被趕走大不了死纏爛打跟著就是,總比黃藥師他們那般滿頭華發落下一生遺憾的好。
    “師父,我說的是……”
    “青竹。”
    一道叫喚聲打斷了楊過接下去的話語,那日中劍的楊逍此刻麵色還是有些蒼白,眉眼間的淡漠在見到伊安的瞬間褪去,剩下的唯有淡淡的惆悵和感傷。人生最大的遺憾無非就是愛情已經站在了對麵卻隻能錯過,年齡成為了跨不過的鴻溝。
    聽見楊逍的叫聲伊安回頭,抿著唇看向了氣色虛弱之人,他對楊逍的感情是最複雜的,有些許愧疚有些許憤怒,但這些都因為體內迅速褪去的情感而變得淺薄起來。現在的他,隻會在憤怒的當口感情才會起伏較大,待憤怒過去時總覺得什麽事情都沒什麽大不了的,這樣的感覺有些糟糕,讓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向那傳說中的冷眼看紅塵的物種看齊。
    “傷好了?”
    語氣淡淡的開口,伊安自然知道傷勢程度,畢竟是他下的手。偏於心髒三毫米之處,一個危險卻又脫離危險的地方。
    “已無大礙。”手放上了傷口的位置,那裏還在隱隱作痛,卻讓楊逍第一次覺得他活著,而不隻是成為這個世界的看客一般渾渾噩噩漫無目的的尋找心中那個模糊又深刻的身影。
    緩緩的走了過來在伊安另一邊的石凳上坐下,楊逍看向伊安時並沒有笑容,隻是那眉眼之間的柔和舒展出一股笑意,“青竹可否說說以前的事情。”
    “以前?我和你並沒什麽以前可講,隻是相識一場罷了。”伊安知道,楊逍是因為他而被帶入了這個陌生的世界,失憶一事應該屬於非法穿越世界的後遺症。他也知道,一個人忘卻了前塵活下去並非是間輕鬆之事,尤其當失憶的人還是楊逍這種性子的人,肯定不會放任這種脫離自己掌控的感覺存在,所以他會一直追尋著記憶直到恢複。
    一個人的一輩子有多長?最長不過百來年而已,可楊逍卻花費了三十多年去尋找記憶,隻要想到這裏伊安就覺得對楊逍的憤怒就該放下了。一個人的一生可以遇見無數個厭惡和憎恨之人,但能夠遇上記著你一輩子哪怕忘記自己是誰的人卻太稀少,尤其他還記得,楊逍會被帶過來是因為初時大火彌漫楊逍撲了過來想救自己。
    心底無聲的歎息,伊安發現哪怕骨子裏的血越來越冷,他卻依舊改不了那種毫無原則的心軟。隻要對方為他舍命,他都忍不住去感動去銘記,隻因為他覺得世上感情再重也比不上一條性命重量,能夠用如此重量來與自己相交,那麽那個人總是很愛他的,一如他的父母,他辜負不起。
    敏銳的察覺到伊安對他態度的變化,楊逍臉上神情愈發柔和了下去,“青竹就說說我們何時相識因何相識的吧。”
    “……我想這些事情還是你自己自然想起最好。”略顯僵硬的別開眼,伊安的的耳朵根上攀爬上點點緋紅。他和楊逍的第一次見麵情形他可說不出口。
    見伊安如此情形楊逍也不再問下去,“近幾日隱隱約約想起些什麽,但轉眼又忘了。”
    楊逍的話說的很平靜但伊安卻知道那種感覺,就好像霧裏摘花一眼明明覺得下一瞬間就可以摘到花但事實是無論你怎麽伸手都夠不到,那種求而不得的感覺憋得讓心髒處癢癢的說不出的難受,而楊逍,正是在這霧裏摘了幾十年的花,其中的感覺可想而知了。
    “楊逍,說句實話,我並不清楚為何你會獨獨記住我,明明連你自己都忘了。但都已經這個時候了,說的難聽點你都是一腳踏進棺材的人了,為何還要去執著以前?快快樂樂過完以後不才是最明智的嗎?”
    “既然獨獨記住你那說明不能忘記,不能忘記的人就應該記起來,我不想帶著對你空白的回憶死亡。”哪怕現在開始可以製造新的回憶,但這些遠遠不能滿足心上叫囂著的空洞,其他的記憶他不在意,但他不想遺忘和眼前之人相處的每一個過程。
    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伊安揉了揉額角,“楊逍,你們一個兩個為何都這麽固執?”
    楊逍勾唇輕笑一聲,目光有幾分悠遠的迷離,“大概是因為放不開吧。”放不開這人就隻能一頭栽進去固執的不肯回頭了,其實想想,一輩子能夠這麽一個人讓你到死都不想放開,那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有所堅持總比無所依要來的好。
    放不開啊……幽幽的看向不知名的遠方,伊安的眼浮上點點滴滴的暗色。他至今沒經曆過男女之情,一切有關於愛情的都隻是見過紙上理論罷了,但他卻知道人生在世的確有那麽一些人一些事是無法放開的,否則他也不會接受十殿閻羅給的任務,因為和楊逍說的那樣放不開罷了,隻是楊逍他們的是愛情,而他的是親情。
    “師父。”
    “嗯?”楊過的叫聲讓伊安回眸,絲絲疑惑浮上眼睛,壓下了那令人陰鬱的暗色,也使得楊過心漸漸安定下來,在伊安疑惑的視線中勾唇笑起,“師父準備在桃花島住多久?”
    “悶了?”的確,楊過心性不羈向往紅塵,整天呆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小島上肯定會悶的無聊。
    出乎伊安意料的是楊過搖了搖頭,“不,我很喜歡和師父呆在這個地方。”如果和師父在這裏呆一輩子的話其實也不錯,盡管旁邊還有兩個對師父心懷不軌的老頭子,但他不擔心,畢竟那兩人武功再高也是心有力而力不足了。
    “這可不行。”伊安笑著拂去心頭乍起的思念,和楊過對視中帶著點點調侃,“若是呆在這裏可要耽誤過兒你的幸福良緣了,那為師可就過意不去了。”
    這個地方很好,黃藥師本就是比照著他的喜歡來打造的豈有不好之理?這裏還有他的朋友和弟子陪著,悠閑的讓他滿足,但無論多喜歡他都不會停下腳步,他從不曾忘記他的目標在何方。
    “幸福良緣嗎……”低低的呢喃著,楊過凝望著眼前淺笑之人,彎彎的眉眼就和夜晚懸掛空中的月牙一般似乎散發著柔柔的光輝讓人著迷,漆黑的眸中總是隱隱的波光粼粼綻放出夏日碧葉荷花下碧波的瀲灩。他最喜歡師父看著他的時候,那雙漂亮的眼睛中隻餘下他一人,就好像自己成為了師父最重要的人。
    “師父。”對伊安,楊過的笑總是不若對他人時那種略顯著邪氣的壞笑,也不是對待女子那般無心之中散放的魅力,沒有吊兒郎當的不在意,總是那樣深深的帶著最真實的柔軟,“過兒現在就已經很幸福。”遇上師父就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幸福了,所以他需要好好把握。
    “誒?”伊安臉上的驚訝既是針對楊過的話也是針對腦子裏麵響起的提示音。楊過的任務完成了?難道這些任務都沒有既定限製而是隻需要目標人物真心實意的一句話嗎?就像是通關語一樣,說到關鍵詞就算通過?
    隻了解到一層驚異含義的楊過伸手覆上了伊安放在石桌上的手,交融的溫度傳遞著延綿的暖意,“過兒說的是真的,能夠和師父在一起就是過兒最想要的生活。”
    一旁的楊逍並未阻止楊過的動作,冷眼旁觀著的他自然看得出楊過眼中濃烈粘稠的情意,如同當空烈日,刺目非常。隻是,低首看著自己胸前泛白的發絲,楊逍垂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握成了拳,他還是不甘心呐,心心念念尋找了三十多年的人就在眼前他卻連擁抱都不敢。可是不甘心又如何呢?歲月不饒人,他已經沒有資本去擁抱青竹,又如何去阻止他人對青竹的喜愛?
    和楊逍有著同樣矛盾的是桃花林後的黃藥師,他一生縱情豪放不羈,從不管世俗紅塵種種束縛隻願隨心,想要的就去得到,必然不會猶猶豫豫畏畏縮縮。可是現在他又能如何?殺了任何覬覦伊安之人?然後呢?放任伊安孤獨終身嗎?
    伊安可不知道島上三人那些個兒女情長,他隻知道任務既然完成了那麽此地必然不會久待,本想和以前那般一走了之就是,但想到黃藥師他們幾十年的尋找,伊安掙紮了許久還是決定這次打聲招呼為好,要不然他總覺得自己就是那始亂終棄的混蛋,盡管他真的根本一個都沒有始亂過!
    一次的失去已經足夠深刻,可想而知當知道伊安會第二次離開時三人有多麽震驚和激動,那三人猛然間爆發的氣勢讓被圍困在中間的伊安內牛滿麵悔恨終身,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幾巴掌。
    叫你嘴賤叫你嘴賤!直接偷溜多好啊,假死也行啊,幹嘛突然間心慈手軟了一把搞道別?現在可好,泥煤的三人身上的怒氣都逆天了啊喂!
    步步緊逼步步後退,後背已然貼上了牆壁,竹子的冰涼在此刻讓伊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苦著臉瞪著眼前麵無表情雙眼冒火的二老一少,“冷靜冷靜,這天下無不散之宴席,隻是早一天晚一天嘛,你們何必那麽計較呢對不對?”
    “散?”黃藥師挑眉,“你上次一散就散了三十多年,這次呢?伊安,我已經沒第二個三十年了。”饒是他武功再高又有何用?他能夠活著的日子不多了,本想剩下的日子就陪著伊安平靜度日,可是現在伊安竟連最後的期望都剝奪了嗎?這讓他情何以堪。
    “這個、這個……”視線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看向黃藥師那一頭銀絲,他真的很想吼一句又不是他要求等的,可不知怎麽的這句話就是說不出來。
    楊逍的話語比起黃藥師來說平靜太多,隻是清清淡淡的一句話,“青竹,我的年歲甚至比師父還大,已經沒幾個年頭好活了,隻盼餘生可以陪著你罷了。”
    要、要不要說的那麽煽情那麽可憐啊魂蛋!滿麵內牛著移開視線,伊安就對上了楊過那滿臉被拋棄的委屈和絕望,頓時,寬帶淚流的更歡暢了。不要搞的就像我是那黑心黑肺的陳世美好不好?他最多就是沒心沒肺了點啊喂!!
    “我知道就這麽離開有些不厚道,但我有必須要做的事情要去完成啊。”
    “我與你一起。”“我陪你。”“我要跟著師父!”
    三句內容不同的話語同時響起,讓伊安聽的那是額頭更疼了。“就算我想帶你們去也是不可能的。”扶額歎氣,伊安就近在椅子上坐下,“黃藥師,難道你不好奇為何過了三十多年我還是這樣嗎?還有楊逍,就算你失去記憶但對於我們之間的年齡差肯定存在著疑惑吧?過兒也是,我們相識也有七八年了,但我容貌並未有一絲變化,不是嗎?”
    “今日我就說明白了吧,黃藥師、楊逍,就算你們年輕個幾十歲我們也是不可能的,無關我的感情,隻因為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前晚預想著黃藥師他們應該會趁著他離去前提這些問題他就提前詢問了那群數字是否可以告知部分然後得到了肯定回答,隻是沒料到三人在意的竟然隻是他的離開而不是這些顯而易見的問題。
    “我不能說太多,隻能說在這裏我的時間是停滯不前的,來這裏隻是為了辦事,事情結束我就必須去完成下一件事情,所以離開是必須的。至於你們的憤怒……大不了等我們都到了陰曹地府再慢慢算吧,到那時你們說一我絕不說二,怎麽樣?就這麽說定了吧,於是就再見吧,啊哈哈……”
    急急的把話快速說完,不等眼前三人反應過來伊安就幹笑著對三人揮揮手,一溜煙消失在竹屋裏麵,獨留下若有所思的三人盯著他離開的地方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