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
    有金鐵交戈，亦有玉瓷破碎。
    這聲音中仿佛飽含萬物的聲音，落在耳中怪異又和諧。
    林北恍惚頓了頓，試探問道：“天魔？”
    那宗門天驕死死盯著林北，再次問道：“你愛的人死了，好朋友死了，宗門追殺，武道無望，為何不墜入魔道？”
    “為什麽我要墜入魔道？”林北詫異道，“難不成你覺得我要不惜一切去和那幾個打不過的家夥拚命？”
    “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真這樣想的吧？”
    林北的話讓宗門天驕的臉色青一陣紫一陣。
    看來是天魔沒錯了。
    林北待的時間太久，都快忘記自己這還是魔心問中。
    魔心問通過本心設置，奈何林北這個人從來都是睚眥必報的小心眼。
    要是林老頭的武夫心性，說不定真的會被逼瘋。
    可林北不會，他報複不了老的，就會去報複小的。
    知道武道無法繼續前進，他也是無所謂，反正自己的仇還沒報完。
    他一向都是不管不顧的性子，和天魔想的完全不一樣。
    天魔也是沒想到，林北非但沒有墮入魔道，甚至還能再熬上百年都沒打算這樣做。
    終於是天魔都看不下去了。
    他選中林北作為他降臨的軀體，因為他能夠察覺到林北身體內的特殊血脈。
    天魔降臨，自然是資質越高越好，林北的特殊血脈甚至比季雲帆身負炎龍鱗更加誘人。
    為此他親自設局，讓林北進入魔心問。
    隻要林北入魔，就會讓天魔趁虛而入，成為天魔軀體，磨滅掉意識。
    可惜一切算盤落空。
    他不得不親自出麵，來拷問道心始終不崩潰的人。
    沒想到反倒是被林北嘲諷了。
    天魔深吸一口氣，壓製住自己被嘲諷出來的火氣，問道：“你不傷心，不憤怒？”
    林北掏了掏耳朵，滿不在乎地說：“我傷心啊，我憤怒啊。”
    “不過這和我入魔有關係？”林北吹了吹手指，淡淡說道，“你就沒有想過，其實我對他們的愛，沒你想的那麽深？”
    “不可能！”天魔辯駁道，“他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
    林北默默吐槽，祖尼就算了，祖青青自己認識的時候都是個老婆婆了。
    就算在魔心問你換成年輕的，林北也沒有多大感覺。
    雖然死的時候確實憤怒，但林北卻沒有那種要舍棄一切為其複仇的感覺。
    他覺得其實挺無情的，可沒有那種感覺就真的沒有。
    也許是生性涼薄，他不斷和自己說這是幻境，讓他始終保持著一份清醒。
    天魔看著林北的眼睛，在他的眼睛裏，他看不到憤怒。
    甚至沒有看到對始作俑者自己的憤怒。
    天魔的身形開始變得虛幻，肉身扭曲著發生改變。
    變成和林北一模一樣，接著是變成祖青青、祖尼......
    他一個個的變化，天魔萬象，他可以是女人也可以是男人，可以是走獸，也可以是飛禽。
    他可以是一切，隻要那人入魔，他就是那人。
    可無論如何變化，林北始終保持著一種平靜的心情，甚至發出了笑聲。
    “好了，別鬧了。”
    林北擺手說道：“我聽柳滄海說，你小子似乎現在挺脆弱的。”
    他嘿嘿一笑，拳頭捏得哢哢作響。
    “借你的人頭，我有大用。”
    天魔變成祖青青的模樣，淚眼婆娑，“你要殺我？”
    林北快步走上前，對著他的臉就是一巴掌。
    “這不廢話嗎？”
    “不殺你，我進來幹什麽？”
    巴掌聲響起，天魔甚至躲不過去。
    林北暗道柳滄海說的沒錯，天魔在降臨前也就隻有魔心問的本事，簡直是個戰五渣。
    天魔有些懵逼，他又變成祖尼的模樣，憤怒道：“你竟敢打我姐姐！”
    回應他的又是一巴掌，腦袋被打得偏向另一邊。
    林北寧笑著，“不，我連你也一起打！”
    接著天魔瘋狂變化。
    時而是見過麵的路人，時而是一個小女孩。
    林北來者不拒，這天魔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當著麵變身，跟誰不知道你是天魔一樣。
    在魔心問中也不是沒有收獲的。
    比如這巴掌神功，林北是爐火純青，角度之完美和力道之精準堪比機器。
    啪啪聲從白天響到黑夜。
    不管是仙人模樣的仇家，還是剛被殺死的天驕。
    天魔將林北人生所見到的每一個人都變化一次。
    林北最後一巴掌拍在天驕臉上，天魔發出慘叫，渾身黑氣炸裂。
    淒慘叫聲震動天地。
    “哢嚓。”
    林北身前出現一道裂痕，緊接著，裂縫快速延伸，占據整個天地。
    他緊張起來，試探性地伸出手，輕輕觸碰裂縫所在。
    這一下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整個世界轟然破碎。
    他在無盡黑暗中不斷下墜，最後重重摔落在一片未知所在。
    “咚、咚、咚......”
    跳動的聲音在這片空間響起。
    林北揉了揉屁股站起來，他望向那邊，一個心髒跳動，連接著成千上萬的夢境一般世界。
    “這就是魔心？”
    林北抬頭望向自己墜落的地方。
    那地方已經化作無數碎片飄散。
    “看來魔心問我已經通過了。”
    林北平心靜氣，意識潛入識海附身血神子確認。
    一進入識海，他就看到讓自己倍感親切的莽荒古鼎。
    就連千年血蓮在他眼中都變得格外嬌嫩喜人。
    他高興地過去，頗帶埋怨地說：“鼎爺，你也太不厚道了，早說你在魔心問裏麵罩不住我啊，我差點就回不來了。”
    莽荒古鼎本來在緩緩轉動，在林北埋怨出口後，速度加快，古老氣息彈在林北身上，讓他在識海飛了出去十幾裏。
    林北有些懵逼，自己剛才是被莽荒古鼎扇了一巴掌？
    “等等，鼎爺是真有意識？”
    他瞪大眼睛，雖然自己是這樣猜的，但真正看到後還是忍不住張大嘴巴。
    血神子在識海中飛回去，他來到莽荒古鼎麵前小心翼翼地說：“鼎爺，你真的可以聽懂我說什麽？”
    莽荒古鼎高冷地轉著，但是接著林北就被衝飛出去。
    實錘了，這老破鼎就是能聽懂！
    林北再度飛回來，這次莽荒古鼎看不下去了。
    帶著濃重的地方口音，像是從古老部族出來一般，高冷的聲音在林北腦中響起。
    “滾！”
    就好像操著川普口音的黑皮高冷男說話那樣，讓林北一愣，接著不妙來臨。
    腦袋昏沉，意識晃動著，他竟然被強行轟回到本體。
    他一個激靈睜開眼睛，望向魔心。
    那連接上萬的線條之中，其中赫然連接著一個林北從未見過的繁華家族建築中，衝天的火光從裏麵亮起。
    “那就是季家？”林北看到幾個人與季雲帆相似，估計是他的兄弟姐妹。
    顧不得剛才莽荒古鼎說話了，林北緊忙來到魔心前。
    魔心之中，一道虛幻模糊的黑影蜷縮在內。
    這就是天魔。
    雙手還捂著臉，看上去是被抽自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