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鴻的對手是正氣盟另一位三境弟子。
    林北目光中帶著審視，“三境？這沈飛鴻單靠自己的毅力與苦修追上了大康。”
    “後山淬體三人，隻有趙昊沒有踏入三境。”
    僅是靠努力，真能做到嗎？
    林懷南說道：“他每日隻睡兩個時辰，是正氣盟第一個醒來的人，也是正氣盟最後一個睡下的人。”
    “就連那兩個時辰，也是老夫讓他必須睡下。”
    他看著沈孤鴻的眼中帶著一絲不忍和熟悉。
    那種熟悉，就像是當初的自己廢寢忘食研讀各家經典，想要靠著自己的學識逆天改命，為這世間做點什麽。
    六十年寒窗苦讀，換來今朝博古通今的林懷南。
    沒有一分努力是白費的，那夜間的孤寂與白日的汗水，皆是彌足珍貴。
    祖尼也是感同身受，“若能踏足五境，他便可超越大康。”
    武夫三境名曰泥胎，四境武脈。
    泥胎之前打熬，武脈粗細亦有天賦原因。
    可五境之後，便是熬。
    熬出金身，熬出武膽，熬出武魂。
    機緣、天賦、毅力。
    天賦固然重要，可毅力與機緣同樣可以彌補天賦上的缺失。
    大康天賦很驚人，他初入三境就可以戰勝周來，假以時日，必定成為正氣盟的頂梁柱。
    可在祖尼看來，能夠成為正氣盟真正的繼任者，沈飛鴻才是最好的人選。
    沈飛鴻雖然也剛入三境，但他卻是與大康截然不同的一種打法。
    大康的閃避，在沈飛鴻這裏是不曾停下的冒進。
    沈飛鴻使劍，天麟步運用嫻熟，劍法詭譎，招招皆是殺機。
    與他一戰的三境弟子險象環生，不是說不如沈飛鴻，而是不敢拚。
    此消彼長之下，沈飛鴻一劍劃過那名弟子喉間。
    紅痕出現，精準的沒有傷及要害。
    連祖尼都忍不住喝彩，“好劍！”
    林北差點噴出來，怎麽聽起來像是罵人？
    沈飛鴻贏得比賽也不倨傲，他對三人拱手行禮，轉身下去。
    “可惜了，我沒有劍法傳承。”
    從沈飛鴻身上看到極高的劍道天賦，林北隻可惜自己沒有能夠傳授的東西。
    自己會的也隻有槍法。
    結果後山三人組都不用槍。
    林北惆悵之時，就聽到一個意外的名字。
    “趙昊。”
    趙昊？
    林北望去，就見趙昊手裏拿著一杆槍走上台，他疑惑道：“他三境了？”
    林懷南淡淡說道：“沒有。”
    “那他上台幹什麽？”
    林北滿心疑惑，還是說這趙昊其實是能夠越境而戰的天驕？
    這麽自信的麽？
    他腦子裏剛出現猜測，就見趙昊在開始進攻。
    趙昊手中長槍遊走不定，時而龍出深淵，時而遊龍戲鳳。
    趙昊對麵是三境弟子，起初還以為趙昊有什麽底牌，結果到最後，趙昊也隻是一杆長槍亂舞。
    “滾！”
    弟子凝聚氣血一擊，轟在趙昊槍身。
    趙昊有些慌亂，但想到林北還在看，大喝一聲，“震驚百裏！”
    他雙手持槍，一槍釘出。
    然後倒飛出去。
    嗯，輸了。
    林北：“......”這小子到底在幹什麽？
    趙昊落地後第一時間不是懊惱，而是望向林北。
    看到林北確實關注自己了，他內心竊喜。
    祖尼這老頭都笑出聲了。
    “林雲龍，他在模仿你。”
    林北也看出來了，他滿臉無語。
    自己好好一套雲龍槍法，結果被學了個四不像空有其表，甚至還帶上了一絲猥瑣。
    張火土更是直接戳中趙昊心思，“他這是想要林兄收他為徒呢。”
    林懷南也冷哼道：“這趙昊不好好修煉，花花腸子倒是不少。”
    槍意淬體時，趙昊就耍滑頭在最遠的地方勉強過關。
    到了宗門大比上，又為了能夠得到青睞，放棄自己擅長的轉而拿起長槍學了個四不像。
    林懷南不喜歡這種偷奸耍滑的人，所以他對趙昊的評價並不如何。
    就連張火土也是對趙昊多像是看笑話的。
    祖尼更是說：“他將這些心思放在修煉之上，也不至於落後二人這麽多。”
    兩位長老外加張火土對趙昊的評價都不如何。
    林北摸了摸胡子，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叩在扶手上。
    “雖然心思多了些，但他倒是挺會抓住機會的。”
    趙昊落敗了，卻一點也不沮喪。
    大康還在傻乎乎地安慰他，趙昊呸了一聲，“你傻呀，沒看到盟主對我的關注嗎？”
    “啊？”大康一臉懵，這有什麽關係？
    趙昊想說什麽，眼珠子一轉，擔心大康搶了自己的關注，就哼哼兩聲不說話。
    沈飛鴻看到這一切，內心更是打定主意不和趙昊深交。
    第一輪結束，周來落敗後難以接受。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輸給剛修煉不足一年的大康。
    更讓他不甘的，是自己的福地之行就這樣沒了。
    他一人走出正氣盟，不甘和妒恨之意在他心頭糾結在一起。
    陰暗的情緒引得外邪滋生，向他靠近。
    “機緣不深，福澤不厚。”
    心頭邪惡想法誕生之時，一個聲音將他驚醒。
    “誰！”周來扇劍甩出，警惕望過去。
    輪椅壓在泥土上，留下兩道車軌。
    張火土緩緩出現，他沒好氣道：“你這年輕人，就不知道尊老愛幼嗎？”
    被教訓一下的周來反應過來，他皺眉說道：“你是林長老身邊的那個人。”
    他沒有幫張火土推輪椅的意思。
    張火土暗道年輕人真沒品德。
    他來到周來身邊雙手往兜裏摸去，一個窩頭被他拿出來。
    “吃吧，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這何嚐不是世界的真理？”
    周來為道令之子，根本看不上窩頭，不甘說道：“憑什麽他能夠戰勝我？我乃道令之子，自幼修煉，又得家族資源相助，他一介草民，據聞入正氣盟不到一年，憑什麽！”
    “就憑天賦。”張火土將窩頭放回口袋，淡淡說道，“你隻看他修煉不足一年，卻不知他在紅塵生活十九年。”
    “修煉一途，心性尤為重要。”
    “大康赤子之心，專注修煉，而你出身尊貴，自命不凡，隻是受挫便生殺意。”
    張火土搖頭說道：“如此心性，縱然給你曠世天賦也是命途短暫，身隕道消。”
    周來聽到實話，麵帶怒容。
    “你的失敗不僅僅是實力，更是性命之上。”
    張火土平靜迎接怒容，那雙晦暗無光的眼睛裏，有著讓人平靜的魔力。
    他淡淡說道：“福地滔天機緣，你的性命單薄，無法承受。”
    周來反駁，“笑話，我乃道令之子。”
    張火土搖頭說道：“若真有自信，你就不會甘心留在江河道，你清楚自己的實力，更知道自己的身份局限。”
    他的話直接讓周來無法反駁。
    “你修劍隻因你覺得劍修殺力無雙，可你又無法專心於劍，哪怕周良給你尋來一本不錯的功法，也無法將其修煉到極致。”
    周來已經從一開始的反駁，到如今不說話。
    張火土彎腰在地麵撿起一根樹枝，在地麵緩緩畫出一個圓。
    “依我看，你該學的不是劍，而是陣。”
    圓成，猶如規尺所化，無法尋出一絲瑕疵。
    “可願意學習陣法之道？”
    張火土樹枝點落圓圈中央。
    不知是不是周來錯覺，落雪在一瞬間變得遲緩。
    他定定看著張火土，這個甚至不是正氣盟長老的老人，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氣勢。
    張火土又抬起樹枝，輕點周來心口，說道：“心靜了，再學。”
    心頭泛起種種嫉妒情緒，在這一刻陡然消失。
    周來莫名平靜，他後退一步拱手。
    “請先生教我。”
    張火土露出笑容，“先生？我隻是一個道士罷了。”
    “現在，可吃窩頭了？”
    他再度拿出那個窩頭遞給周來。
    “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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