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或許……她是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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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九渾身猛然一顫,仿佛被一道冰冷的雷電貫穿脊背,心神劇震。
他瞳孔驟縮,眼角餘光剛掃到身後那片空無一物的虛空,一股不祥的預感便如毒蛇般纏上心頭。
他幾乎是本能地想要抽身暴退,可腳步剛動,便已察覺為時已晚。
頭頂之上,不知何時悄然浮現一古樸石盤,盤體呈灰白之色,邊緣銘刻著繁複難辨的符文,正緩緩旋轉,如同天地之眼悄然睜開。
每轉一圈,便有層層疊疊的漣漪自盤心垂落,如水波蕩漾,卻帶著令人窒息的威壓,仿佛整片空間都在扭曲、塌陷。
“我艸,是中計了!”
慕容九嘶聲低吼,聲音中滿是驚怒與懊悔。
他雙拳緊握,指甲幾乎嵌入掌心。
可還不等他結印反抗,那石盤驟然爆發出刺目的白光,宛如一輪墜落的皓月,將整片天地映得通明。
轟——!
一股無法抗拒的壓迫感從天而降,仿佛有千座大山同時壓在肩頭。
慕容九膝蓋一軟,轟然跪地,雙膝砸入泥土,裂紋如蛛網般四散蔓延。
他渾身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七竅隱隱滲出血絲,胸口如遭重錘猛擊,呼吸幾乎停滯。
“白玉堂,你怎敢?”
他仰頭怒吼,雙眼血紅如焚,聲音中既有憤怒,也有難以置信的驚駭。
他怎麽也沒想到,那個挨千刀的白玉堂,竟會出現在此地,更沒想到,自己竟一頭撞進了這精心布置的殺局!
“慕容兄,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一道清冷的聲音如風拂過。
下一瞬,一襲白衣憑空浮現,衣袂無風自動,宛若謫仙臨世。
那人唇角微揚,笑意邪魅,眸光卻冷得如同寒潭深處的冰刃。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龍慕,此刻他以“白玉堂”之名現身,氣度從容,風姿卓然。
“白兄?怎麽是你?你這……?”
不遠處的納蘭容也愣住了,臉色瞬間變幻不定。
他本以為命懸一線,卻沒想到救星來得如此突然。
可更讓他震驚的是,龍慕竟然會在此刻出現,還以如此強勢的姿態鎮壓慕容九!
“納蘭兄,這救命之恩,你打算怎麽報?”
龍慕側首一笑,語氣輕佻,仿佛方才的出手不過是隨手而為。
納蘭容臉色一紅,耳根微熱,咬了咬牙,竟低聲道:“白兄,我有個妹妹,年芳十七,容貌出眾,性情溫婉……不如……”
話未說完,他自己都覺得荒唐,聲音也越說越小。
龍慕先是一怔,隨即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聲清朗,帶著幾分戲謔:“納蘭容,和你開玩笑呢,別介意啊!”
他擺了擺手,笑意未散,目光卻已轉向跪地的慕容九,眼神驟然轉冷。
“慕容兄,”
他緩緩道,“在秘境裏,我已放過你一次,並未收走你們納戒和儲物袋,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可你為何對納蘭兄出手?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慕容九渾身一震,喉頭一甜,又是一口血噴出。
他心中悔恨交加,腸子都快青了。
他早該想到——納蘭容怎麽會如此巧合地出現在這裏?這根本就是個局!從他踏入這片山穀那一刻起,就已落入陷阱!
“白兄,誤會!這真的是誤會!”
他艱難開口,聲音顫抖,“我並非有意傷他,隻是想和納蘭容來個小小的玩笑!”
“你當我是三歲孩童?”
龍慕冷笑,聲音如刀,“是嗎?難道是我看錯了?”
龍慕言吧,他不再多言,轉身對納蘭容道:“納蘭兄,別客氣。有仇報仇,有冤報冤。此人交給你處置。”
納蘭容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但隨即又浮現猶豫。
他看了看慕容九,又看了看龍慕,終是搖頭道:“多謝白兄援手,隻是他畢竟是慕容家的嫡係子弟,若今日死於此地,慕容家必不會善罷甘休,我們……何必結此死仇?”
龍慕聞言,眉頭微皺,眼中掠過一絲失望。
他何嚐不知這其中利害?但他不在乎。
此刻他用的是龍虎山“白玉堂”的身份,背靠大宗門,行事無需顧忌太多。
更何況,他本就欲借此機會,為龍虎山樹敵,拉攏更多的仇恨。
“好吧。”
他淡淡道,“既然你心軟,那便由我來吧。”
話音落下,他眼中殺意驟然暴漲,如寒夜雷霆,直刺九霄。
他抬頭看向慕容九,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死亡宣判:“慕容兄,說遺言吧。”
慕容九渾身劇顫,冷汗如雨,七竅流血,體內經脈寸寸欲裂。
他從未如此刻般恐懼——不是怕死,而是怕死得毫無尊嚴,怕家族蒙羞,怕死後連全屍都留不下。
“白兄!咱們不打不相識,真的沒必要這樣啊!”
慕容九撕心裂肺的大叫,想要為自己尋找出一線生機。
“好了。”
龍慕打斷他,聲音冷如冰霜,“你的遺言,我已經聽完了。”
言罷,龍慕便不再多言,右手緩緩抬起,指尖凝聚靈光,結出一道古老法印。
那法印繁複玄奧,仿佛蘊含天地至理。隨著他一聲輕喝:“煉!”
天空中的煉天盤轟然加速,符文爆閃,白光如瀑傾瀉而下,化作一道巨大的吸力旋渦,牢牢鎖住慕容九全身。
“不——!”慕容九瘋狂掙紮,可身體卻如螻蟻般被緩緩飛起來,骨骼在威壓下寸寸斷裂,血霧自七竅噴湧,染紅了半空。
納蘭容看得心頭狂跳,急忙後退數步,生怕被波及。
他望著那慘烈一幕,嘴唇微動,終究沒有開口求情。
而龍慕,隻是靜靜地站著,白衣獵獵,目光冰冷地望向天際,仿佛在等待什麽。
風起,雲卷,天地無聲。
唯有那煉天盤的轟鳴,回蕩在山林深處,久久不息。
而此時,慕容九已奄奄一息,氣息微弱如風中殘燭,唇色發紫,臉色慘白如紙。
身上數道深可見骨的傷痕不斷滲出血跡,將他那一襲玄色長袍染得斑駁陸離。
他的身體距離那懸浮於半空、散發著古老而凶戾氣息的煉天盤,已不足兩丈。
那煉天盤緩緩旋轉,每轉一圈,便有赤色符文如鎖鏈般纏繞其上,仿佛隨時會爆發出毀天滅地的力量,將他徹底煉化。
納蘭容遠遠望著這一幕,心頭微微一顫。
他本非心狠之人,見一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天才子弟落得如此下場,終究有些不忍。
可就在心軟的刹那,腦海中又浮現出方才慕容九眼中那抹冰冷殺意,若非龍慕及時出手,自己早已命喪黃泉。
“他要殺我,我何必憐他?”
納蘭容輕歎一聲,壓下心頭波動,神色複歸冷峻。
就在這死寂般的氛圍中,一道微弱卻清晰的聲音,如風中遊絲,鑽入了龍慕與納蘭容的耳中:“白兄……等下,我有話說……求你了!”
聲音虛弱至極,卻帶著一絲近乎絕望的懇求。
龍慕眉頭一皺,目光如刀鋒般掃向地上那具幾乎不成人形的身影。
他沉默片刻,終究還是抬手一揮,掌心虛握,那高懸於空、殺意滔天的煉天盤驟然一震,隨即如退潮般緩緩收回,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他袖中。
沒了煉天盤的壓製,慕容九整個人如斷線紙鳶般直直墜落,重重砸在堅硬的青石地麵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噗——!”
一大口鮮血噴湧而出,濺在石麵,觸目驚心。
慕容九蜷縮著身子,劇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從刀口上撕裂而出,帶著血沫與痛楚。
龍慕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眼神冷峻如冰。
在這弱肉強食的修行界,仁慈是最大的軟弱。
他心中清楚,若今日換作是自己落敗,慕容九絕不會手下留情。
所謂江湖道義,不過是勝者書寫的篇章。
“說吧,”
龍慕冷冷開口,聲音如寒風掠過荒原,“你的時間不多了。”
慕容九艱難地抬起頭,眼中竟泛起一絲淚光,那是求生的執念,也是未盡心願的掙紮。
“白兄……我有一個姐姐……今年芳齡十八……”
他聲音顫抖,幾乎斷斷續續。
龍慕卻連眼皮都未抬一下,冷然擺手:“我對女人不感興趣。若無他話,那就上路吧。”
“白兄,聽我把話說完!”
慕容九猛地掙紮著撐起上身,哪怕骨頭斷裂般的劇痛讓他冷汗直流,也不肯倒下,“我……不敢欺瞞白兄,母親早逝,自幼與姐姐相依為命。明日……便是她大婚之日。我隻求……能親眼看著她出嫁……若能完成此願,我慕容九……任憑白兄處置,絕無怨言!”
這話一出,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龍慕目光微動,終於認真打量起眼前這個將死之人。
他沉默片刻,轉頭看向身旁的納蘭容。
納蘭容輕輕搖頭:“此事我並不知情。”
龍慕收回視線,聲音低沉:“你是慕容家嫡係子弟,怎會與姐姐相依為命?你在騙我。”
“不敢!”
慕容九急促喘息,眼中滿是哀求,“我姐姐……是庶出,自幼被族中排擠,母親死後,我們被逐出主府,住在城外破廟……這些年,全靠她縫衣賣繡,養我讀書修行……白兄,我說的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天誅地滅!”
龍慕眼神微閃,心中已有幾分動搖。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你姐姐叫什麽名字?”
這是他的試探——若真有其人,名字便是最直接的驗證。
“我姐姐……她叫慕容芊芊……今年十八歲,生辰是三月初七,最愛繡一朵並蒂蓮……她說……那是她與未來夫君的信物……”
話未說完,慕容九雙眼一翻,頭一歪,徹底昏死過去。
而龍慕,卻如遭雷擊,渾身一震,腳步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
“慕容……芊芊?”
他喃喃低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可那三個字,卻如一道驚雷,在他心底炸開。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難道……真的是她?”
龍慕心頭劇震,呼吸都變得紊亂。
他望著地上昏迷的慕容九,心中翻江倒海。
若這慕容芊芊真是當年的救命恩人,那今日他險些親手殺其親弟,豈非恩將仇報?可若不是……他又豈能因一念之仁,放虎歸山?
“白兄?”
納蘭容見他神色異常,低聲問道,“你認識他的姐姐?”
龍慕緩緩搖頭,又似點頭,聲音低沉:“或許……她是一位故人!”
他不再猶豫,迅速從懷中取出一枚通體黑紅、散發著淡淡藥香的丹藥——無名丹。
他輕輕撬開慕容九的牙關,將丹藥送入其口中,隨即以真氣助其化開。
片刻後,慕容九的呼吸漸漸平穩,臉色也略顯紅潤。
龍慕望著他,目光複雜難明。他低聲自語:“若你所言為真……那這一命,我欠你姐弟二人。”
而此刻,蒼龍秘境之外,風雲驟起。
天空烏雲密布,雷聲隱隱,無數飛舟如黑雲壓境,戰車如鐵龍盤踞,將中央一艘孤零零的飛舟團團圍住。
那飛舟之上,龍虎山長老身穿華貴紫金長袍,額頭冷汗直流,聲音顫抖卻強作鎮定:“諸位道友,此事純屬誤會!我龍虎山絕無劫掠之意!定會給各位一個交代!”
“誤會?”
夏家黃金戰車中,一道冷哼如刀出鞘,“你龍虎山弟子當眾搶奪秘境寶物,傷我三名核心弟子,現在一句‘誤會’就想揭過?真當我等是泥捏的不成!”
“是啊,龍虎山還真是好膽啊!”
禦劍宗的一位白發老者踏空而立,劍氣衝霄,“龍虎山若不給出滿意答複,今日,便以劍論理!”
“禦獸宗附議!”
“天音門附議!”
“開戰!不死不休!”
刹那間,怒吼聲如驚雷炸響,響徹雲霄。
那龍虎山長老臉色慘白,嘴唇顫抖,卻再無人聽他辯解。
風雨欲來,山雨欲來風滿樓。
而就在此時此刻,在距離慕容城有千裏之遙的地方,有一座小鎮。
在這座小鎮的一家客棧二樓的包廂裏,春梅的神情顯得有些緊張,她略帶擔憂地對麵前的人說道:“前輩,要不還是讓我跟您一同前去吧,我實在是有些擔心……”
在她對麵的,是一位身著一襲灰白長袍的老者。
聽到春梅的話,老者微微一笑,擺了擺手,語氣和藹地回答道:“不必了,你就留在這裏等老夫吧。況且,小暖寶還需要你的照顧呢,不是嗎?”
老者的話音剛落,隻見他伸出手,從懷中取出了一枚泛著血紅色光芒的玉牌,然後輕輕地將其遞到春梅麵前,繼續說道:“如果遇到什麽危險,你隻需將這枚玉牌捏碎,老夫自然會知曉。”
春梅接過玉牌,小心翼翼地將其收好,然後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老者見春梅收下了玉牌,便站起身來,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瞬間在包廂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下一刻,老者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突兀地出現在了漆黑如墨的夜空中。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辨別了一下方向,然後身形如同閃電一般,化為一道流光,徑直衝向天際,朝著慕容城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