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姝妤被眼前的情景驚了一瞬，下一刻雙手掐訣，幾道暗金色的符文從指尖飛出，在神像倒地的地方升起一個符陣，將一個發狂的人身魚尾的女鬼困在其中。
    “放我出去，可惡的人類，該死，都該死……”
    那女鬼麵目猙獰，一頭如海藻般的灰藍色長發垂至魚尾處，耳朵如魚鰭，渾身布滿細碎的鱗光，尖利的牙齒透著寒光。
    深藍色的衣裙包裹著她玲瓏的身軀，可以看見那不屬於人類的魚尾。
    她雙眼血紅的死死盯著顧姝妤二人，渾身戾氣湧動。
    顯然是怨氣深重的厲鬼。
    說實話，來到這個世界後，顧姝妤還是第一次看到由妖怪死後變成的鬼。
    之前的尋光也是第一個半妖鬼魂。
    顧姝妤和殺生丸都沒有去管那困住的女鬼，視線掃向破碎的神像處。
    神像裂開後，裏麵的東西便清晰可見，厚重的泥土裏麵包裹著的是一具白骨。
    那白骨極為美麗，透出如玉般的光澤，即便被汙濁的泥土覆蓋了這麽久，也絲毫不損其光華。
    “這是妖怪的骸骨？”顧姝妤不確定這具骸骨和那妖怪女鬼有沒有聯係，便向殺生丸求證。
    “嗯。”殺生丸揮手將白骨上的泥土清理幹淨，露出它完整的模樣。
    這具白骨和女鬼一樣，沒有雙腿，而是剔透的魚尾骨。
    “這是你的骸骨？”顧姝妤看向不斷撞擊著符陣的女鬼，問道。
    女鬼根本不聽她說話，口中一直念叨著“可惡的人類，殺了你們……”之類的話。
    顧姝妤相信，但凡現在她打開符陣，那女鬼就會撲上來將她撕成碎片。
    當然，這是她有那個本事的前提下。
    “她和那名叫三月的半妖有相同的氣息。”殺生丸見顧姝妤問女鬼無果，才道。
    顧姝妤聞言也不意外，不說別的，光是模樣便是極為相像。
    “所以，那所謂的生下三月就回到大海的話，就是一個謊言了。”
    殺生丸頷首：“很明顯是這樣。”
    顧姝妤輕笑，怪不得之前說到這裏的時候殺生丸會是那樣的態度，想來之前他就在神像中察覺到了女鬼和白骨身上那和三月相同的氣息。
    “究竟是誰編出這樣的謊言來欺騙三月的？目的何在？一個小半妖似乎沒有欺騙的價值吧？”
    殺生丸冷笑一聲：“誰知道。”
    倒不是顧姝妤看不起半妖，而是無論是人類還是妖怪，亦或是半妖，年幼的時候都是脆弱的。
    繞那麽大一圈，欺騙一個力量弱小的半妖究竟有什麽意義呢？
    “你若是想知道，直接問她便可。”
    殺生丸見顧姝妤凝眉思索，卻沒有多大的頭緒，便指了指女鬼。
    顧姝妤在很多時候都不會強求自己，也就不勉強自己在那邊瞎猜了。
    她看著女鬼一臉糾結：“但這樣也不好問呀。”
    殺生丸平靜的看向她，這人裝模作樣是想做什麽？
    讓女鬼平靜下來這種事情，對她來說很簡單吧！
    顧姝妤接收到了信息，輕咳一聲道：“我就是隨便發句牢騷罷了。”
    說罷歎了一口氣，蔥白的手指在身前掐訣，困住女鬼的符陣一變，暗金色的光芒灑向女鬼。
    她身上那幾乎凝成實質的怨氣飛快的消散。
    “啊……”女鬼哀嚎出聲，顯然這暗金色的光芒讓她極為痛苦。
    顧姝妤半點不手軟，繼續加大力量。
    殺生丸安靜的看著顧姝妤的動作，之前接觸的鬼很少，最多的也就是在黃泉，但那裏的鬼都輪不到顧姝妤收拾。
    直到這幾天，殺生丸見顧姝妤出手對付尋光和這個女鬼，才漸漸回過味來。
    對付鬼，顧姝妤似乎很是得心應手，做得比別的都要好。
    這些鬼在她手下，就像是靈活的傀儡，她想怎樣就怎樣。
    顧姝妤察覺到殺生丸的視線，轉頭看向他，手中的動作不停問道：“怎麽啦？”
    一臉的不解，明亮的杏眼中蕩漾著溫柔。
    殺生丸不知為何，心頭一軟，出口就誇道：“隻是覺得我家夫人很厲害。”
    笑意染上顧姝妤的眼角眉梢，沒人不喜歡誇讚的，特別還是被自己喜歡的人誇讚。
    “那有這麽厲害的夫人，夫君豈不是更厲害。”顧姝妤調侃道。
    殺生丸輕哼一聲：“自然。”
    顧姝妤樂不可支，施法的手指都有點顫抖。
    而在兩人說話間，女鬼的哀嚎聲漸漸的弱了下去，整個鬼蜷縮在符陣中央。
    終於，顧姝妤覺得差不多了，便收起那暗金色的光芒。
    “好了，現在可以好好和我說話了吧！”
    女鬼慢慢的從符陣中直起身，灰白的的魚尾微微搖動，眼中的猩紅已經褪去，一雙美麗至極的灰藍色眼眸看向顧姝妤。
    “人類，可惡的人類，低賤的人類，不配和我說話。”
    顧姝妤有點無語了，清醒了怎麽也還是這句話呀。
    “你是不會說別的話了？”
    女鬼視線掃過殺生丸，唇角微勾：“人類和妖怪，可笑的組合。”
    顧姝妤挑眉，原來還是會說別的話的。
    殺生丸很是心煩女鬼那充滿惡意的目光，冷聲道：“比起人類和妖怪的組合，被人類殺死，連身軀到靈魂都封在泥塑裏的你更可笑一點。”
    女鬼被刺激到，不由自主的朝前撲去，卻被符陣擋了回去：“都是人類卑鄙無恥，趁著我受傷，算計我，不然他們不過是如螻蟻一般的存在，我隨手就能捏死，又怎麽會被他們害死封在泥塑裏。”
    殺生丸絲毫不為所動：“你說再多，也改變不了你被你眼中如螻蟻一般的人類殺死，並困在這裏，連反抗都不能的事實。”
    “你閉嘴。”女鬼破防了，朝著殺生丸的方向伸出尖利的爪子，依舊被擋住，隻能尖叫著讓殺生丸閉嘴。
    殺生丸怎麽可能聽她的話，繼續嘲諷道：“現在的樣子就更可笑。”
    女鬼暴走。
    顧姝妤在一旁安靜的聽著兩人鬥嘴，許久沒有聽到殺生丸罵人了，讓她忘記了，殺生丸的嘴也是淬了毒一樣厲害的。
    不過聽女鬼透露出來的那點線索可以知道，她似乎並不是自願來到村子的。
    看來，三月所知道東西，幾乎沒有多少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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