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姝妤抬頭，隻見飛快朝她飛來的三人。
    就在她低頭看那紅色熒光的時候，自她身邊而起，紅色的光芒驟然升起，在她身邊生成一個紅色光霧虛影。
    那虛影和之前的多手雕像一模一樣，隻不過那虛幻的麵容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怒意，轉而變成一抹搖搖欲墜的微笑。
    整個虛影將顧姝妤籠罩。
    顧姝妤也察覺了異常，低頭看了一眼腳下，不過幾息，地麵的灰泥已經消失，露出畫了一個巨大陣法的地麵。
    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這是什麽了。
    紅光驟亮，將紅衣翩飛的人影徹底籠罩。
    同一時刻，一隻如海島大小的鯨魚從海上升起，將整個島嶼都吞了進去。
    鯨魚落入水中，而這個小世界的主島隨之消失，留下光禿禿的海域。
    在主島消失的時候，周圍那些小島也開始逐漸崩潰，紛紛沉入深海。
    不到半日的時間，這個小世界隻剩下一片寂靜的海域，那些島嶼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空中的海鳥沒有了棲息的海島，在精疲力盡的時候一頭紮進海水之中，最終也隨著海島一起湮滅。
    新的一天開始，這個世界依舊是一片安靜的海域，時間沒有循環，一切都沒有歸位。
    島嶼和鯨魚，連同來到這裏的顧姝妤四人，仿佛海市蜃樓，永遠不會再出現。
    ……
    顧姝妤在一片嘈雜聲之中清醒過來。
    她的身體一陣無力，胸腹之中還殘留著陣陣悶痛，是受過重傷，消耗過度才會產生的情況。
    這和她的狀況倒是也相符合。
    “神女，您醒了？”耳邊傳來陌生的聲音，連語言也是自己從未聽過的。
    但不知為何，她卻聽得懂。
    顧姝妤睜眼，入眼的是華麗而耀眼的宮殿，流光溢彩的蛟綃製成的帳幔輕輕搖曳，圓潤的珍珠簾輕輕搖晃。
    宮殿之中安放著明珠，散發著柔白的光芒。
    一排穿著輕薄卻美麗的侍女恭敬的站在一旁，手中捧著洗漱用具。
    為首的侍女見顧姝妤睜眼，連忙上前扶著她起來。
    “神女，您感覺怎麽樣，昨日用盡所有的力氣穩定那海洋之眼，巫醫說您消耗極大，需要好好休養恢複，不可再輕易動用神力。”
    顧姝妤清晰的感覺到自己搖了搖頭，輕聲道：“我知道了，海洋之眼怎麽樣了？”
    顧姝妤隻覺得心頭一緊，這並不是她的聲音。
    而且她剛才並沒有想說話，這些話好像是這具身體自動發出來的。
    侍女和“顧姝妤”還在繼續說話。
    “神女放心，海洋之眼很安靜，大祭司說這段時間，海洋之眼都不會再有異動了。”
    “顧姝妤”點點頭，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洗漱一下去見大祭司吧。”
    在他們洗漱的功夫，顧姝妤也慢慢明白過來。
    這具身體並不是她的，從水鏡之中，她清晰的看到了這具身體的模樣。
    巴掌大的小臉，眉目如畫，一雙如海洋一般的藍色眸子如水波晃動。
    月白的長發垂墜到腳踝之處，嬌小柔軟的身軀纖瘦至極，仿佛一陣風便能吹倒。
    本是惹人憐愛的容貌，卻因為她神情冷漠而變得清冷而疏離，正如那些人對她的稱呼。
    一個不染世俗塵埃的神女，心中隻有天下蒼生。
    顧姝妤仿佛變成了一個寄居在神女體內的靈魂，沒有身體的支配權，也無法說話，隻能感受著神女的心意和身體的一切。
    顧姝妤回想她失去意識之前的事情。
    當時她發現地麵上的異常，還不等她和殺生丸他們說清楚，就聽見他們的呼喊聲。
    意識的最後畫麵，是滿臉焦急朝她飛奔而來的殺生丸等人，和漫天的紅光。
    之後便是無盡的黑暗，直到剛剛才清醒過來，卻在這個神女的身體裏麵了。
    那個島嶼原本就是一個巨大的陣法——萬束之陣，用具有神靈之力的血液融合墨汁以心念之力繪製而成。
    陣眼則是用具有神靈血脈的血液和深海之泥揉捏而成半死之物。
    那座把他們虐了差不多一天一夜的雕像便是那萬束之陣的陣眼。
    萬束之陣是特殊的空間陣法，可以在特定的環境之中，將特定的人轉移到另一個空間裏。
    而這個空間並非是真實存在的，而是過去或者將來所存在的空間。
    轉移的也並非人的身體，而是意識。
    所以，一開始這個萬束之陣就是用來轉移他們的意識的。
    至於具體針對誰，顧姝妤其實心裏沒底。
    雖然猜測是自己，卻還有那一分的不確定。
    因為當時觸碰那柄如意的是她和殺生丸，如意是在自己身上產生變化的。
    最有可能的還是她。
    那設下這個陣法的人是誰呢？將他們的意識帶到這裏究竟想要讓他們看到什麽，感受什麽？
    一定是不可能讓他們來到這裏做什麽。
    因為他們無法做什麽，隻能作為一個擁有一切感受的旁觀者。
    在最後一刻她明白了那個雕像為何看起來介於生死之間。
    擁有神靈之力的血液和深海之泥代表的是生與死，至明和至暗之物，結合在一起就成為了那樣的存在。
    殺生丸聞到的那個香味應該就是兩種結合在一起後產生的味道。
    誰能想到，藏在深海之中融合了萬千海洋生靈血肉的深海之泥在神靈之力的加持下，會演變成奇異的香。
    這個陣法並不簡單，這些人花費這麽大的代價布置了這一切，不知道最終想得到什麽。
    顧姝妤也並不著急，既然已經身在局中，那所有的一切將會慢慢的在她的眼前揭曉。
    隻是不知道殺生丸他們怎麽樣了，是不是和她一樣被拉入了這個空間中的隨意一個人身體內。
    薛清凝和鬥牙王還好說，殺生丸估計會很生氣。
    高傲如他，怎麽可能忍受得了龜縮在別人的身體裏，看一些陌生人的生離死別，愛恨情仇。
    顧姝妤想到殺生丸憋屈的樣子，心裏一陣樂。
    真可惜，不能看到他憋屈的模樣。
    顧姝妤飛快思考的時候，神女已經洗漱完畢，換上一身深藍色的長袍，長發依舊隨意的披在身後。
    整個人顯得莊重而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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