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平安咬著桃子，腮幫子還鼓鼓的，他考慮著阿嬈的話，做出思考狀。
    他還是個少年。
    思維跳躍些，活躍些，理想化些，很正常。
    阿嬈歎息著說：“現在鳳樓已經足夠好了。”
    趙平安真想把那個謊言戳穿，把妓子根本不會複活的秘密告訴阿嬈，可是他還是忍住了。
    樓主說了，他不能說。
    趙平安也想明白了，如果說了，那一切都完了，鳳樓也會完蛋，被欺騙的妓子們在極度的憤怒和怨恨中，指不定會做出什麽。
    而且，樓主說不定真的會把所有人都殺了。
    “你真的覺得，這樣就足夠嗎？”
    阿嬈愣了一下，她看向鏡子中的自己，美豔動人，就連本來的頹廢墮落氣息，都變得鮮活起來。
    當身份地位改變，她似乎都脫胎換骨了。
    趙平安嚼著桃子，態度稱不上鄭重，反而有些輕佻道：
    “你馬上就要成為月華妃，如果，你覺得這樣就夠了，那就夠了。”
    “我是無所謂啦，我不過是局外人。”
    “哢嚓哢嚓。”趙平安啃著桃子，他說，“隻不過，如果能夠改變些什麽，也不錯吧？”
    “你應該最清楚，鳳樓的妓子，會遭受什麽。”
    阿嬈靜靜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如果你自己爬出了泥潭就夠了，我尊重你的選擇。”
    “畢竟，你是月華妃，你是阿嬈。”
    趙平安不再多說，他就像是真的不在乎。
    他把建議擺出來，剩下的，怎麽做，那就是阿嬈的決定了。
    阿嬈成為了地位尊貴的月華妃，阿嬈有很多選擇。
    掌握了權利的人，可以選擇庇護下位者，也可以漠視下位者，更可以殘害下位者。
    說到底，權利和愛情一樣，到最後怎麽做，全憑良心。
    而此時，趙平安站在十樓，他懷裏抱著阿嬌，看著下麵端坐在舞台之上，被水晶燈的燈光籠罩的月華妃。
    趙平安歎息道：“成了。”
    阿嬌癡癡地笑，她說：“喵喵喵~”
    【平安故意的是不是？就算阿嬈不這麽做，你也會這麽做。】
    【可是你想看看，想看看，阿嬈有沒有良心。】
    阿嬌把臉壓在趙平安的手上，毛茸茸的小貓搖著尾巴。
    【阿嬈要是沒有良心，平安會怎麽做呢？】
    “嗯，看情況吧，我也不清楚。”趙平安心情還算不錯。
    阿嬌說：【如果阿嬌沒有良心，平安會怎麽做呢？】
    趙平安想了想，說：“那就把阿嬌做成圍脖，大小正好。”
    阿嬌開心的在趙平安的懷裏翻了個身，露出白白的肚皮，四腳朝天，四隻爪爪的爪墊粉嫩嫩的，她說：“喵喵~”
    【那阿嬌肯定會是世界上最好的圍脖~】
    小瘋貓。
    趙平安看向樓下。
    阿嬈說出那句話後，不少妓子都要抓狂了。
    客人們更是嗤笑著離開。
    有人哭喊著：“你這瘋女人！”
    “賤人，你這個賤人，捧著碗吃飯，吃完了飯就要罵娘！”
    “你身居高位，你有月俸，你倒是自在！”
    “你以為你算什麽東西？！”
    不少妓子更是臉色難看，倉惶不知所措。
    她們能怎麽辦？
    就連衝月華妃丟東西的膽子都沒有。
    客人走了，她們的天就塌了！
    鳳樓樓主也不管，一直沒出麵。
    趙平安招來了玉婆婆，讓玉婆婆把客人們全都送走。
    本來是封妃儀式，大好的日子，碰上這種事兒，客人們也都厭棄的離開了。
    他們是尋樂子的，不是來看什麽妓子抗爭的！
    沒多時，客人們就都離開了。
    妓子們有依偎在一起哭泣的，還有沉默的吃著酒菜的，更有躺在地上撒潑打滾的。
    整個鳳樓如喪考妣，不知道的還以為樓主死了。
    阿嬈就坐在舞台上看著，她心裏也不是滋味。
    她或許真的做錯了，她應該安於現狀的。
    可是，趙公子的話，讓她覺得，她也應該做點什麽。
    隻是，不殘害這群女人，都算是過分的要求嗎？
    客人們覺得過分，就連妓子們，也都覺得過分......
    阿嬈坐在亮堂堂的舞台之上，卻感覺，自己似乎被無窮無盡的黑暗吞噬了。
    如果，她沒有遇到趙公子，如果，她沒有得到優待，那她，和台下那些女人，又有什麽區別呢？
    卑賤如螻蟻，就算被踐踏，也會笑臉相迎。
    趙公子說得對。
    阿嬈心道：【如果不再改變，會有無數妓子死去，不斷的死去。】
    就算樓主能夠複活她們，客人們越來越嚴苛的要求，越來越吝嗇的小費，也會讓她們在流金日那日被殺死。
    如果繼續沉默，終有一日，她也會成為被吃掉的那個妓子！
    阿嬈也不知道要如何改變這一切，但是，總該做點什麽！
    她會想辦法的，如果沒有辦法，那她就去求樓主，求公子。
    如果到最後，她的改變隻是一場笑話，那阿嬈也願意為此付出代價。
    就算真的要付出生命，她也會承擔起一切。
    想要吸引客人，想要噱頭，對她來說，還不簡單？
    花銷超過十萬詭幣才有資格登臨十樓，那她大可以日日接待客人，再或者抽獎陪客，對她來說，隻不過是再次拋下尊嚴和臉麵。
    一切並非絕路。
    並非絕路。
    阿嬈在舞台上，輕輕地閉上眼。
    有人走上了舞台，拍了拍手，朗聲道：<啊？屬性大爆發，不被虐待渾身不舒服？”
    是趙平安。
    他今天穿著白色圓領袍，配上他那頭純白的發絲，倒是相得益彰。
    趙平安問了玉婆婆樓裏娼妓的陪客錢，從幾詭幣到上千詭幣不等。
    不過若是說小費，妓子們這幾個月，每個月能有三五百都算好的了。
    趙平安大手一揮，道：“今兒個是封妃儀式，大家開心點，賞！”
    “還有，今兒個歇業，晚些都來大廳，開會啊。”
    妓子們都得到了紅包賞賜。
    這紅包賞賜是趙平安給的，每個紅包裏麵是一百詭幣，鳳樓有四五千妓子，趙平安花了五十多萬。
    統子哥又破防了。
    【趙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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