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鮮於祁，嘖嘖嘖，誒呀，這一手賣遼保戎可真是了不得啊，這怕不是荊王兵變，九州已定的消息傳到了北境他就立刻打定了主意。”
    朔遼台下的燕州軍中軍大帳內，帳簾半閉，能從裏麵瞧見外麵北境那止不住的飛雪，雖然雪下的不大，但也是遮天蔽日，白雪皚皚，將外麵化作了一片蒼茫。
    篝火在帥位前的爐子裏飄忽不定，配上了兩側的燈也是將中軍帳內照得頗為敞亮，一手抓著一塊無餡的燒餅，嚼著沒有什麽味道的麵坨，一手拿著一張紙在看的左統江身披玄甲，大馬金刀地坐在帥位上，正粗略翻了翻顧雲直從鮮於賀那邊拿回來的書信。
    看著上麵北戎王庭的印，左統江便知道這東西做不得假，的的確確是鮮於祁親筆寫的，他也不怕鮮於祁能翻出什麽浪花，比如說詐降背刺這種。
    畢竟他們這邊硬實力是碾壓著他們二國打的，北戎北遼加在一起都打不過他，更別說隻是單單一個北戎了，若是能就此兵不血刃拿下這半個北境，也不失為一個好事。
    “侯爺，那？”
    顧雲直站在了左統江的身側，餘光也是瞄到了信紙下的那個印，便知這鮮於氏早無鬥誌，確實是一心想降，賣了拓跋武了，於是便開口問道。
    “戎既然無心求戰，那就隨了他們的願，納降即刻，而我們已無後顧之憂了，傳我令下，即日起，給我猛攻朔遼台，區區四萬之眾，怎敵我二十萬雄師！？若是侯莫陳昭按耐不住，便先讓陸水寒上前阻攔即刻，若能生擒，最好不過。”
    將嘴裏那一團麵團咽了下去之後，便嫌這純麵團的燒餅太幹了，他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隨即順手將半塊燒餅放到了盛滿了冰水的碗裏，然後接著說道，
    “再去派一支糧隊護送輜重去寧兒那裏，我們這邊馬上猛攻，侯莫陳昭頂不住壓力必然遣人回去，無論是直去大京還是過元台走祁山，元台那邊一定會有反應，所以他那邊人馬也要準備磨刀了，出征前吃飽一點才是，不然砍人都砍不動。”
    “末將明白！”
    顧雲直行了一個軍禮，便離開轉身掀開帳門的簾子朝外麵走去。
    帳門掀開的瞬間，寒風卷著雪粒灌了進來，左統江案頭的密信被吹得獵獵作響，金印與帥位後的 “左” 字纛旗在風雪中遙遙相對。
    看著這兒子親手帶起來的班底人才，在北境打了二十多年的老帥重新坐回帥位，撿起半塊浸了冰水的燒餅，吃了一口，發現這味道更爛了，於是便抖了抖，然後將燒餅放在了爐邊，讓篝火去烤一下，濕漉漉的好嚼了許多，但是著實難下咽。
    他看著外麵的風雪，忽然輕笑，燒餅的粗糲在咀嚼中也似乎多了幾分味兒，竟嚐出一絲難得的甘甜 —— 這北疆的風雪，終究是要姓沈了。
    不對，應該是。
    姓左了。
    “午時已到，拓跋武，該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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