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萬物歲極有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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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汝縣。
    被當地人稱作朱雀別墅區的位置。
    這是汝縣最豪華的私人別墅莊園。
    在莊園對麵是一隻高達百米振翅欲飛的火朱雀雕塑,這種帶有風水玄學意味的標誌性建築,更是身份與實力象征,比縣衙門對麵的那隻玄武雕塑還要高大霸氣。
    屋外雷雨交加,王平一言不發雙手交叉腹部坐在陽台。
    腳下堆滿煙頭,此時已是淩晨三點。
    至親離世不是一場大雨,而是沉悶的潮濕。
    直到煙抽完,王平準備起身去臥室拿煙,表麵平靜看似一切正常剛從椅子上站起來時,身體就像失去支撐一樣,“撲通”癱軟倒在地上。
    這個一路走來,什麽艱難險阻都打不倒的男人,什麽人都不放在眼中的男人,區區萬難生活也壓不垮他將近三十年的人生,大運的加持下,他暗自給自己冠以無敵的稱號,他全身上下永遠都透露著無敵氣息,永遠保持勝利者姿態,而這一刻王平咬牙幾次都沒能從陽台上爬起來。
    從永遠無敵到刹那間全身都是弱點...不過片刻之間。
    這一刻他在人間縱然有通天本領,縱然有花不完的錢,那又如何?此後,孤家寡人一個罷了。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把那幾十億幾百億都給老天爺,換回父母的生命。
    一個小時過後,淩晨四點,王平才吃力從地上爬起,全身像泄了氣的皮球沒有絲毫力氣,軟趴趴的,從前那睥睨萬物的氣場蕩然無存。
    今晚沒有不死鳥,隻有一個失去父母後的悲傷軟蛋,站在客廳目光無神,毫無鬥誌。
    親人離去那一刻,第一不是悲傷,而是茫然,當真正意義悲傷來臨那一刻,是王平回到家叫出口的“媽”沒人答複,冰箱裏還放著母親前幾天買的瓜果蔬菜,角落裏還堆著母親醃製的糖蒜,廚房是母親打掃到沒有油煙的幹淨,還有自己臥室疊到整齊的被子,陽台晾曬的衣服,還有母親買的君子蘭,以及茶幾上父親掐滅的煙頭,還有桌子上喝了半瓶的茅台白酒...
    這天晚上,王平在大廳沙發上躺倒淩晨五點才睡去,睡的很順利,什麽夢都沒有做。
    第二天九點自然醒來,抽煙刷牙洗臉,自己去廚房做了頓簡單的早餐。
    一個失去父母的尋常清晨,一個人安靜早餐。
    可吃著吃著,終於別墅內響起一陣重重摔倒的聲音,人非草木,孰能無心,王平也是人,是個有血有肉的人,那是他父母,是帶他來到這個世界最親人。
    王平無法通過哭來宣泄悲傷,甚至連悲傷的表情都做不出,一夜的痛苦積壓,讓他內心接近崩塌,早餐吃到一半,已無力支撐
    從此以後,他在這世間再無至親之人,他的戶口本上也隻剩下他一個人。
    此後,隻有那冰冷無盡財富陪著他在世間行走。
    躺在餐桌底下的王平仿佛看到父母在廚房忙碌身影,這棟別墅是王平父母生前住的,王平偶爾也會來這裏歇息,陳月桂不喜歡保姆,覺得還是自己親力親為做飯吃比較踏實,所以每次回這裏,王平都能吃到真正屬於家裏的飯菜。
    “媽,今晚吃小雞燉餅...”王平木訥念叨著陷入昏迷沉沉睡去。
    王平做了一個夢,撞大運突然翻身這件事原來隻是一場夢,他還在那個電子廠裏上班,請假幾天回柴火村老家,在炎熱的夏天午後平房裏睡覺。
    睡夢中,耳邊還有吊扇的呼呼聲...
    醒來後是母親的嘮叨,是父親的嚴厲,下午吃的是稀飯,是鹹菜,是大餅,是門外老柳樹聒噪的蟬鳴,是午後一場大雨帶著水泥地麵揚起來的童年特有氣息。
    ...
    “讓我進去,我要找王平!”此時在門外的林一嬌滿臉是淚要闖進去,王平父母出事的消息她也得知,而在昨天她的閨蜜也被一輛醉酒的貨車撞死。
    昨日林一嬌在開完發布會,是準備和閨蜜一起回去的,但臨時又有事,就讓閨蜜先開車回酒店取行李,等下在來接林一嬌一起回汝縣,誰成想閨蜜剛開車離開距發布會五百米的路口,就被一輛醉酒的貨車撞翻,閨蜜當場死亡。
    林一嬌在結合昨天王平父母的事件,她知道昨天該死的是自己,那是奔自己來的,是有人在針對王平以及他身邊重要的人。
    “我要找王平,你們沒聽見嗎,發生了非常嚴重的事!”林一嬌著急的傷心無助,昨天打王平電話沒人接,發消息也沒回。
    站在門外的四名保鏢,態度堅決攔住林一嬌,並無奈道:“嬌姐,你就別為難我們了,老板進去之前,特別嚴肅叮囑我們,他沒答應,就不準任何人進來。”
    昨夜回家,王平給保鏢叮囑,隻要他沒走出房間,就不允許任何人來打擾他,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攔住。
    林一嬌的消息昨晚王平自然是看見了,回不回已經不重要,人平安就好。
    王平在別墅內呆滯狀態躺了兩天。
    李賽也從外地趕回來,同樣被門口四名保鏢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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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給王平匯報下,是李賽來了,他一定會見我!行嗎?”李賽此時心情極其沉重複雜,在門口已經僵持三四個小時不走。
    最後保鏢也隻能忍著頭皮小心翼翼進入王平所在的那棟別墅。
    “我不是說不要隨便進來嗎?”王平坐在沙發上背對著這名保鏢,語氣低沉。
    看到老板狀態不錯,保鏢也鬆了口氣,這兩天他們在門口站崗也擔憂王平安危,低頭道:“老板,門外有個叫李賽的堅持要見你。”
    “讓他進來吧。”
    “是。”
    兄弟感情,真也是真,沒有一點假,隻是經曆那麽多事,王平已經累了,眼裏容不得一點沙礫,他可以平靜接受任何東西,唯獨接受不了背叛。
    在司空海提供的美色誘惑下,李賽無意間給司空海透露不少關於王平的私人信息。
    一個高大人影走來,正是帶著懊悔而來的李賽,他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他也沒想到司空海竟然會對王平父母下手,更沒想到司空海會這麽瘋。
    李賽推門進來,關好門後,便沒有在踏出一步的勇氣,李賽沒有臉去麵對王平,曾經最鐵的兄弟,如今中間隔了一層無法解開的隔閡。
    李賽選擇站在門口麵對王平。
    兄弟倆都知道對方的想法。
    還是王平先開的口,拿出煙,語氣聽不出來情緒,伸出手道:“抽一根。”
    李賽這才向前邁出幾步,接過煙,沒有說話。
    王平低頭抽一口煙後,緩緩道:“對了,你那小女朋友怎麽樣了?”
    李賽驚愕,王平竟然會問他這個消息,不過也如實回答:“去見了她父母,準備下半年結婚。”
    “嗯,結了婚,就陪人家好好過日子,別在辜負人家,咱也都不小了,談婚論嫁是正常人必經的路。”王平並沒有去任何責怪李賽的意思,也沒有發火,更沒憤怒的表達自己心情,平淡的如同就像在聊家常一般的語氣。
    “哥,對不起,我錯了。”李賽抱頭痛哭,王平越是這樣平靜,他就是越難受,他知道自己這個發小是一個不太善於把悲喜流於表麵的人。
    “哎,兄弟之間不言錯,沒事...沒事...”王平嘴上說著沒事,其實已經在悄悄用煙頭燙著自己小拇指,這是從未被煙頭燒過的指頭,皮膚很嫩,久遠而又熟悉的刺痛感瞬間襲來,十指連心,燒在手指,痛在心中。
    王平再次沉默,李賽哭泣自語:“叔和嬸子他們...遺體接回來了嗎。”
    “兄弟...別說了,走吧,我會在給你一筆錢,保你衣食無憂,此後你我兄弟二人再不相見,緣分一場,好聚好散。”王平用大拇指挑了挑被燙傷的小拇指,刺痛感讓他清醒不少,興許是抽了許多煙沒喝水的緣故,王平開口時聲音異常沙啞粗糙。
    “哥!”李賽大叫著,刹那間聲音哽咽,這個身高近兩米大漢像個孩子一樣哭的稀裏嘩啦。
    他哭是心疼自己這個兄弟失去了父母還要保持這番態度對待自己,他哭是自己對不起兄弟,更對不起王平對他的信任,自己真不是人,這些年有錢,就飄了,從來不把王平話放在心中。
    “走吧,我想安靜一會。”王平在忍著不對李賽下手,這若是別人,今天可能早就死的連灰都不剩了。
    李賽從地上爬起來,他感受王平那無比平靜語氣中,有著不動搖的決心,“哥,謝謝你,不管怎樣,你始終是我哥,是弟弟對不起你,我這輩子都還不清你的恩情,如果可以,弟弟願意用命來還。”
    王平:“結婚生子,好好去過自己日子,人生還長著呢,記得幫我把客廳窗戶關上,要下雨了。”
    李賽哭的眼淚止不住,退出王平房間。
    房間裏又恢複那個安靜到隻有腦鳴的嗡嗡聲,王平點上一根煙,用手指夾住,沒有去吸,好似在用煙倒計時一般,直到一根煙全部燃盡都沒有去吸一口。
    沒有什麽事情,更沒有什麽人,是他不能在一根煙燃盡後忘掉與抹除的。
    父母的死是,三十年的兄弟情誼更是如此。
    一根煙一分鍾,足以忘掉一切不該記住的!
    一根煙後,便是斬緣,斷情!
    ...
    第三天。
    汝縣最高權利中心標誌建築朱雀,在風雨中傲然挺立。
    近些年在當地民間傳聞,在當地辦事,去朱雀雕塑那比去衙門更有用。
    在朱雀別墅區,還有一間獨屬於王平的私人密室。
    這是一間密不透光的房間,裏麵沒有任何電器設備,就連手機信號都無法穿透進來。
    密室隻有一個沙發和茶幾煙灰缸,除此之外被稱作密室的房間裏,實在找不到這間房間被叫做密室的理由,沒有一點貴重物品,不過後牆貼著一張烈火為翼的不死鳥畫像,在昏暗房間顯得異常光亮刺眼。
    一個不會被任何事情幹擾的密室,一個身居熱鬧太久的人,難念會需要一處安靜無人打擾的空間,每當王平遇見一些大事或者心情不佳時,就會來到這間密室,坐很久,抽很久的煙,睜眼看著黑夜一動不動發呆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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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幾天在父母所住的別墅內王平情緒不佳,所幸來到這裏讓自己恢複心態。
    隻有把自己置身於密不透風的黑暗之中,王平才是最清醒,最理智,最強大吧...
    冷清的密室,王平滿臉憔悴目光陷入黑夜沉思,回想過去種種,思緒萬千,如夢如幻的小半生,仿佛就在昨日。
    忽然耳畔傳來一聲刺耳尖叫,似那曾翱翔九天又墜入海底的不死鳥,勢必再次火燒萬裏蒼穹翱九天一般振奮的嘶鳴,要再次迎戰那天道規則,做一隻永生不滅不被天道所困的不死鳥。
    王平嘴角露出一抹精神失常的冷笑,憔悴麵孔沒有血色,動動嘴唇,用幹澀聲音對著空曠房間自言自語道:“不死鳥...你...還在嗎?”
    “我在,一直都在!請問您這一次,又是什麽困境?”
    腦海裏那個一直陪伴支持的他的空靈聲音響起,還是那麽溫柔有力。
    王平對著空氣木訥自語:“我沒有爸媽了。”
    “萬物歲極有終,對你的遭遇表示痛心,節哀...”
    那個聲音溫柔像個慈祥的母親一般在王平腦海中飄出,勸說著王平要振作起來。
    房間裏,這個聲音並沒有出現,有的隻是王平自己在自言自語。
    他在黑暗中養成自己與自己對話的習慣,他在黑暗中又一次嚐試自己救贖自己,以往他都是這麽做。
    失去父母的痛苦,應該是世間最大的痛了吧...他陷入短暫的失心瘋,他試圖逃離這現實世界,希望自己在當年那一天樓頂真的覺醒了係統超能力。
    可現實是,他父母已死,他沒有任何係統與超能力,有的隻是凡間的財富地位。
    王平起身來到背後那張不死鳥畫像前,抬手重新梳理下發型,盯著畫像看了許久...用手捏嘴角提起一個假笑模樣,低喃自語道:“在現實世界擁有神力相助的我,怎麽可能會倒下?對吧,不死鳥。”
    下一秒,王平神情又變作平靜自語:“是的, 我等待你重新出發,飛累了我們可以休息一下,我會一直都在...永遠...”
    第四天,清晨,陽光明媚。
    王平麵色恢複精神,嘴裏叼一根煙,穿戴整齊走出別墅大門。
    沒有了後顧之憂的上古不死鳥,可屠龍誅蛟,鳴嘯九天,萬獸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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