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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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起興高采烈的返回武當山。
一路上,氣氛一直都很熱烈。
特別是莫聲穀,一會兒抓著五哥的手問長問短,一會兒又拽著師傅的衣襟,讓他講一下當年【甲子蕩魔】的英雄事跡。
他像個好奇寶寶,一刻也安定不下來。
張三豐今天的心情也很好,對這個小徒弟的問話,也是有問必答。
師徒兄弟一路上說說笑笑,倒也頗不寂寞。
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六裏坪鎮上。
此時天已過午。
經過這一番戰鬥,眾人已經是又累又餓。
雙清提議道:“大家夥忙了這半天,想來都餓了吧?既然到了這個鎮上,那我們不妨找家酒樓飯館,先祭祭五髒廟再走?”
一直安靜的跟在後麵的殷梨亭,也出聲附和道:“嗯,我肚子也餓了。師父,我們吃點東西再走吧?”
張三豐俞蓮舟等人一起愕然回頭看著他,臉上都不約而同露出了一抹欣喜之色:“梨亭,你說什麽?你說肚子餓了?太好了!這麽長時間,終於第一次聽到你說肚子餓了!哈哈哈!太好了!”
張三豐高興得道:“鬆溪翠山,你們兄弟倆快點找個地方,多點幾個菜,我們師徒一起大快朵頤一番!”
跟張三豐同行的幾個老頭兒都是甚感意外。
一個穿灰布短衫的老者一臉好奇的道:“不過就是肚子餓了想吃點東西而已,有什麽值得好大驚小怪的?”
張三豐轉身將這個姓殷的小徒弟緊緊的擁抱在懷裏,用下巴輕輕摩挲著他的額頭,笑著哽咽道:“你們是不知道,我這個可憐的小徒弟,他……他差點就回不來了!他……原本五髒俱失,全然沒了呼吸心跳,已經不能吃飯喝水……”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接著又道:“好了!都過去了!現在他能正常吃飯了,就是件極好的事了!梨亭,我的好徒兒!今天是個好日子,為師決定,親自下廚,做幾個拿手好菜,好好犒勞犒勞你,也讓你的兄弟們嚐一下,我的手藝。”
他又抬手拍拍雙清的肩膀,抬袖擦了一下眼中流下的淚水,含笑道:“你們兩個丫頭烤的那個烤雞,味道真是不錯。今天,你們都小露一手,讓蓮舟他們也嚐嚐你們的手藝。”
雙清伸手拽住他胡子,不滿的嘟囔道:“你這個老頭真的蔫兒壞!你下廚就下廚唄!幹嘛還要拉上我們姐妹?我都算了,我姐姐她可是大病初醒,身體還虛著呢!你做幾個好菜,給我姐姐補補還差不多!”
張三豐捋一捋長長的白胡子,輕聲笑罵道:“你這丫頭啊!什麽都好,就是嘴巴不饒人!”
雙清輕笑道:“我肯定好呀!你——”
“噓!禁聲!”
雙清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卻被姐姐突然打斷。
眾人也被她這句話說的全部停止了交談。
大家一起看看她,卻見到她正嚴肅的微微閉上雙眼,凝神偏頭傾聽著什麽。
大家見到她那嚴肅又認真的樣子,都是忍不住心下好奇,紛紛順著她傾聽的方向看去。
但見遠處的街道上,揚起一片塵土,隱隱約約似有一群人正朝著這邊急速趕來。
俞蓮舟眉頭一皺,低聲道:“來者不善!”
張三豐卻神色鎮定,拍了拍俞蓮舟的肩膀,示意他莫慌。
不一會兒,那群人便來到了近前。為首的是一個身著黑袍的中年男子,他目光陰鷙,掃視了眾人一圈,冷笑道:“張三豐,今日你可跑不了了!”
張三豐淡笑道:“閣下是何人?為何要找我張三豐?”
黑袍男子冷哼一聲:“我乃血魔教護法,今日奉教主之命,前來取你項上人頭!”
說罷,他一揮衣袖,身後的教徒們便一擁而上。張三豐大袖一揮,一股強勁的氣流將眾人逼退。
雙清和殷梨亭等人也紛紛拔劍,嚴陣以待。
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正在這時,雙英忽然腳步一動,瞬間就從原地消失。
風中留下了一句話:“不孝之子!大膽妄為!”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雙英出現在十餘丈外。
與此同時,在張三豐身邊的一個身材瘦削的灰衣老頭突然就出現在血魔教護法身後,一掌拍在他背上。
護法悶哼一聲,向前飛出數丈,一口鮮血噴出,隨後就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血魔教教徒們見狀,都愣住了。
那灰衣老頭冷冷道:“大膽血魔教,竟敢在老夫眼皮子底下放肆?”
血魔教護法掙紮著爬起來,眼中滿是驚恐:“你……你是葛前輩!”
那葛姓老頭一聲冷哼:“知道我是誰,還不趕緊帶著你的人滾?”
護法猶豫了一下,不甘心道:“前輩,這是教主的命令……”
老頭眼神一寒:“你是要違抗我的話,還是想讓血魔教從此在江湖除名?”
護法身子一顫,咬咬牙道:“撤!”帶著教徒們迅速退去。
張三豐走上前,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多謝老夥計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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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姓老頭擺了擺手:“都是江湖同道,不必客氣。我看此地不宜久留,你們還是盡快回武當山吧。”
莫聲穀急道:“師父!難道我們不等一下雙英姐姐了嗎?她這是去哪了?”
雙清道:“我敢打賭,我姐姐一定是發現了什麽緊急的不平之事,才連招呼都不打,直接就過去了。各位兄弟,有沒有興趣,跟我過去看看?”
俞蓮舟皺了皺眉,道:“雙英妹子此舉必有深意,我們貿然跟去,恐有不妥。”
張三豐捋須道:“蓮舟說得有理,不過雙清關心姐姐也是人之常情。這樣吧,蓮舟、鬆溪、翠山,你們三人隨丫頭去看看情況,務必小心行事。我和其他人先到客棧等著你們。待你們辦完了事,再一起吃飯。”
三人領命,與雙清一同朝著雙英消失的方向奔去。
他們一路疾行,很快便聽到前方傳來激烈的打鬥聲。
待趕到現場,隻見雙英正與幾個黑衣人打得難解難分。那些黑衣人招式詭異,雙英雖武藝高強,但畢竟是傷勢初愈,實力也比之前大打折扣,一時也難以脫身。
雙清見狀,嬌喝一聲,拔劍便衝了上去。
俞蓮舟三人也迅速加入戰團。
一番激戰,黑衣人漸漸不敵,開始節節敗退。
突然,為首的黑衣人一聲呼哨,眾人竟化作一陣黑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雙英喘了口氣,道:“這些人是邪道高手,不知為何在此出現。我們先回那戶農家,看看是什麽情況,再從長計議。”
三人都是心裏好奇,不知道她究竟是看到了什麽事,讓她如此放心不下?
在雙英的帶領下,四人一起來到了村東頭的一戶獨門獨院的農家。
那家的院子是就地取材,用石頭壘就的,院門是竹子織就的籬笆門,屋裏卻是一明兩暗的格局,屋頂上蓋著茅草。
院牆上,一隻金黃油亮的大公雞,正在院牆上來回的走著,並大聲的咯咯噠大叫著。
院子裏,五六隻老母雞也在驚恐的不停的咯咯大叫著縮在角落裏堆放的一堆茅草下。
十多隻拳頭大的小雞仔正在大聲尖叫著,四處尋找媽媽。
屋子裏,一個年輕男子正在大聲咆哮著:“……不就是要點錢嗎?有什麽大驚小怪的?你們掙得錢不都是為我攢著的嗎?我現在不過是提前拿出來用罷了!奶奶病了又怎樣?都七老八十的人了,病反正是看不好,活著既要多受罪,還要多用錢,倒不如讓她死了的好!”
又聽到一個婦人的聲音叱喝道:“你這個不孝子!這說的是什麽話!要是沒有你奶奶含辛茹苦的將你父親拉扯大,哪裏還會有你這個混小子!奶奶年紀大了,你就不能孝敬孝敬她?虧得她老人家還那麽疼你!剛才那位女俠的話你沒聽到?她說,你奶奶這個病,不過是積勞成疾,她可以治的好。”
年輕男子不屑地冷笑:“哼,就她能治好?誰知道是不是騙子!我看就是想騙咱們家錢。”
雙英等人走進屋子,雙英冷冷道:“我堂堂皇上禦封的巾幗神醫,豈會行騙人之事?你若不信,大可另尋高明。
但你這般對待自己的奶奶,實在是不孝至極!”
張翠山從這段對話中,也概略地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當下嚴肅的說道:“年輕人,剛才聽你母親說,是你奶奶含辛茹苦將你父親拉扯大的,而且還對你疼愛有加,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待自己的奶奶?豈不聞,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每個人都有老的時候,假如你老了之後,你的子女會不會也這般對你?到時候你又將情何以堪?”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如重錘般砸在年輕男子心上。
年輕男子被說得低下了頭,臉上露出一絲羞愧之色。
這時,裏屋傳來微弱的聲音:“兒啊,別為我浪費錢了,我這把老骨頭,不中用啦。這錢本來就是攢著將來給他娶媳婦用的,現在他要用,就拿給他吧!”
年輕男子身子一顫,眼眶瞬間紅了。
雙英走了進去,溫和道:“老人家,您這病我確實能治,而且分文不取。”
年輕男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著說:“是我糊塗,我不該這麽說奶奶,大俠,大夫,求您救救我奶奶。”
雙英點了點頭,走進裏屋為老人診治。不一會兒,雙英出來,微笑著說:“放心吧,老人家並無大礙,她隻不過是積勞成疾,勞累過度所致。我先給她針灸推拿一下,再開幾副藥,按時服用,很快就能康複。”
年輕男子千恩萬謝。
俞蓮舟感慨道:“這世間不孝之人雖有,但能知錯就改,也算善莫大焉。”
眾人看著這一幕,心中都湧起一股暖流,隨後帶著欣慰的心情,準備返回客棧與張三豐等人匯合。
正當他們要離開的時候,竹籬笆門卻被人吱呀一聲推開,一個細聲細氣的的男子聲音叫道:“潘若笙,你拿到錢沒有?先把我們哥幾個的賭賬還了,剩下的錢,我們再一起去搓幾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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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大嗓門的男子聲音叫道:“我看呐!他這錢恐怕是拿不到了!聽說他奶奶病重,看病都得花不少錢呢!他母親又管他管的很嚴,他欠我們的賭帳,恐怕是收不回來了!”
又聽一個娘裏娘氣的聲音嘲笑道:“假如他還算是個男子漢的話,把他母親那個老女人一掌拍倒,搶了錢便走,他父親那麽懦弱,可不敢追出來。”
聽到這幾人的話,俞蓮舟兄弟都忍不住皺眉:當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跟著這種人混,好人也被他們教壞了!
雙清柳眉倒豎,幾步上前,擋在門口,冷聲道:“好一群無恥之徒,竟教唆人不孝,還想搶錢還賭債!你們在家裏也是這樣對待自己的父母長輩的?”
那幾個賭徒見突然冒出個美貌女子,先是一愣,隨即大嗓門男子怪笑道:“喲,哪來的俊俏小娘子,少管閑事,讓開!”
雙清冷哼一聲,拔劍出鞘,劍光閃爍,瞬間將幾人逼退幾步。
俞蓮舟等人也圍了上來,眼神冰冷。
年輕男子潘若笙羞愧地低下頭,對賭徒們喊道:“我以前鬼迷心竅跟你們賭博,現在我知道錯了,我要好好照顧奶奶,不會再跟你們混了,賭債我也不會還!”
賭徒們見狀,頓時就惱羞成怒,為首的細聲男子一揮手,“上,給我教訓他們!”
俞蓮舟在山上一直掌管著武當派的門規,最是見不得這種不義不孝之事,他大袖一揮,一股無形的力量將賭徒們震退,“朗朗乾坤,竟有你們這等惡人!還不快快與我退下?”
賭徒們眼見情況不妙,連滾帶爬地跑了。
眾人相視一笑,帶著潘若笙一家的感激,一同回客棧吃飯去了。
大家回到客棧,張三豐已經親自下廚,做了幾道拿手好菜,正在等著他們回來。
眾人圍坐一桌,一邊吃飯,一邊說起這事,大家都說,這個姓潘的少年,本性不壞,隻是年輕不懂事,被那些壞種帶壞了。
大家正在吃的熱火朝天,突然聽到哐當一聲巨響,大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飛了出去,跟著一個細聲細氣的男子聲音傳了進來:“就是這幾個小子,壞了我們的大事!我就說嘛!這幾個不長眼的兔崽子,沒有那麽快離開,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們居然還敢到我家開的客棧來吃飯!”
另一個娘娘腔聲音說道:“潘若笙!你這個沒出息的!你聽他們的話,住窯洞都會失火!還是跟著我們混吧!有我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那一口!”
雙清等人聞聲回頭,見到那個姓潘的年輕男子,被他那幾個狐朋狗友挾裹著,不情不願的走了進來。
張翠山不由氣急,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這人怎麽不知道學好呢?”
他伸手拉過旁邊的六弟殷梨亭,嗤啦一聲扯開了他胸前的衣服,露出他胸口那一道道恐怖的傷疤,大聲說道:“小夥子,你年齡和我六弟差不多大吧?你看看他!在去年的正月間,他和我三哥四哥一起下山去找我,沒想到,卻誤信人言,落入歹人之手,結果被傷成這樣,差點送了性命!”
雙英輕輕的歎氣了一下,“什麽叫差點送了性命?潘若笙,你過來!”
她的聲音並不大,卻自有一股令人不可抗拒的威嚴。
潘若笙不敢違拗,當下依言走到殷梨亭身邊站住。
雙英用手指著殷梨亭胸口、腹部、腰間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語氣悲涼的道:“你知道他這些傷口是怎麽來的嗎?他因為被人覬覦身上的特殊血脈,便被人活生生地剖開胸口、肚子,剜出了他的心肝脾肺腎,讓他活生生的痛死了!”
潘若笙嚇了一跳,他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這些傷疤,不敢置信的問道:“被人活生生的剖開肚子,剜出了心肝脾肺腎?那……那麽殘忍?他,他不是,會死了嗎?”
殷梨亭悠悠地歎了口氣:“唉!當然會死。被人挖出了心肝五髒,痛也痛死了。你沒有經曆過我當初遭受的那份苦難,當時的我,疼得絕望,疼的崩潰,我當時什麽都不想,隻想快點死了,早早地咽下這口氣,也好過活在世上遭受這份痛徹心扉的折磨。”
潘若笙心神震撼的看著他,忍不住問道:“可是,你,你怎麽還活著?”
他的同伴卻是同時大聲嘲笑起來:“你真是個傻小子!這種鬼話你也信?一個人被挖出了心肝脾肺腎,他怎麽可能還活著?他們就是嚇唬你的!”
雙英厲聲喝道:“嚇唬你們?六弟,你再給他看看你手腕上的傷口!”
殷梨亭低聲道:“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不過也不怪他們,像我這般情況,恐怕也是天下獨一無二的了。當初,在蘑菇嶺,張宇初他們對我下毒手的時候,我自己都想不到,我已經失去了血液五髒,氣絕身亡。一個月以後,才被姐姐你奇詭莫測的手段將我救了回來。說實話,當我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我心中還在想,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我的師傅和兄弟們了。
可是,我才十七歲……我真的不想死……這也成了我臨終前最後的遺憾。姐姐,你為我受了那麽多苦,遭了那麽多罪,我從來都沒有對你說過一聲謝謝。我知道,你疼我護我憐我,將我當你親弟弟一般疼愛,你也不會要我對你說這一聲謝謝,但是,”他的聲音漸轉淒涼,眼眶也紅紅的,低聲悲泣道:“你對我的大恩大德,我殷梨亭無以為報,我還是要對你說一聲,謝謝姐姐救了我一命……”
這時,屋內傳來微弱的聲音:“別吵了……別為了我浪費錢了……”
雙清一愣:“感情這屋裏還有一位病人?”她回頭瞪了那細嗓子男子一眼,快步走了進去,來到床邊,看著躺在床上虛弱的老人,眼眶泛紅。
那幾個賭徒也一起走了進來。她對那個細嗓子怒罵道:“你看看你奶奶,都病成這樣了,你還如此狠心。”
俞蓮舟也上前勸道:“孝道乃為人之本,你若再不醒悟,日後必然後悔。”
那男子低下頭,沉默許久後,撲通一聲跪下,哭著說:“我……我知道錯了,求女俠救救我奶奶。”
雙英點點頭:“起來吧,我定會盡力。”說罷,她開始為老人診治,眾人都緊張地注視著,期待著老人能早日康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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