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所以生命啊,它璀璨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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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禮開始的時間,是正午十二時。
    深冬的末尾,萌芽尚未抽出,積雪所化的涓流也沒有開始流淌。
    頭頂滑翔而過的飛鳥卻叼來了不知從何處找來的嫩枝,蘊含著生命的嫩枝從高處落下,發出嗖嗖的聲音,像是在哭泣。
    一場前所未有盛大的葬禮。
    比過去任何的一場葬禮都更為盛大,就連五百年前先王的葬禮都難以比擬。
    悲怮的抽泣聲,從每一個人的口中傳出,自他們的靈魂中響起。
    現場的氣氛肅穆。
    光明教會的教皇,主教,全體牧師,他們手持著教義,緩緩地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之中。
    他們口中原屬於神明的讚歌如今卻為‘人’去歌頌。
    這個‘人’也許是貴族,也許是平民,也許是騎士,法師,牧師,更或許是學生,惡棍,無論是何,他們都將是此刻的主角,為未來,為美好謳歌之人。
    高傲的騎士們垂下了他們的頭顱,手中的劍與長槍垂落觸地,此乃最高的禮遇!
    參與者...還有身居高位者。
    矮人的女王目視漆黑的石碑。
    曾經的貴族,如今維持公國各個機構運轉的負責人,脫下了他們的禮帽,神情哀傷而肅穆。
    黎明工坊的所有成員,由伊露娜帶隊,高達十幾米的巨鍾被他們推出,她的老師納西莎這位唯二的至尊鍛造師,持著巨大的鍾錘緊隨其後。
    聖塔重組為了兩個機構,部分實力低下的成員組建為了‘明日新聞’,專職宣傳與報道,他們拿著本該輕盈但現在卻異常沉重的羽毛筆。
    接下來,他們將會記錄下‘人名’——生靈最後存在的痕跡。
    而另外一個被稱作海鷗物流,聖塔中實力高強者全都成為了這個機構的成員。
    他們的任務很簡單。
    帶去物資,帶去信件...帶回他們的遺物與遺書。
    信使,他們這樣稱呼自己。
    雷克斯接下了這個機構,他如今作為海鷗物流的負責人出場,他若再堅持堅持是可以回絕這份職責的,但他...還是沒有忍住。
    他是最適合的,各種意義上的適合,他將帶頭前往任何充滿危險的地方,或許會死...但他已經不年輕了,就算死掉也不過是死去一個老人而已。
    往好處想想,當年輕人足以堪當此任時,他可以安心的退休呢。
    曆史的見證者...如今他做出了決定,將要親臨曆史,作為車輪上的一塊軸承,一塊楔子。
    三大領主持著他們的武器,一襲莊嚴肅穆的黑色,在胸口處,別著的是純白的鳶尾花,象征著,光明,自由,神聖與......新生。
    有些緊張的精靈族代表艾拉落後了半步,他該與這三位領主站在一起的。
    忽然的,她看到了海鷗銜來的嫩枝。
    “是哭泣的聲音...”
    艾拉恍然大悟,世界樹的嫩枝...是啊,這個季節,若是還有嫩枝的話,隻能是世界樹之上的。
    祂...在哭泣。
    生命的女神為本不該逝去的生命...哭泣。
    淚,不由自主地從臉頰一側落下。
    聲淚泣下,“唔...哇哇哇...”
    我和他們明明沒有關係,沒有交集,既不是朋友也不是親人...我為什麽要為他們哭泣...我為什麽...
    抽泣著,她抬起手,抹著臉上的淚花,止不盡的悲傷從心中湧起。
    直至,這個幾百歲但心智尚未成熟的精靈,突然握緊拳頭,忍住淚水,仰麵與領主們站在一起。
    “謝謝你們帶來的希望。”她說。
    對於精靈來說,成長是漫長的,而現在她得到了成長。
    麵向石碑的是通往內城王宮的高聳台階。
    吱呀的聲音響起。
    大門開啟。
    塞西莉亞,貝爾澤古公國的女王,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在她的身側是伯恩納與妮塔。
    無數的視線抬眸,聚焦於高處。
    等候著塞西莉亞話語響起。
    很明顯的能夠看到,塞西莉亞的胸膛劇烈的起伏了一瞬,像是在深呼吸,隨之,她邁出步伐。
    有震驚,有興奮,有欣慰,有激動...無以計數的目光匯聚。
    塞西莉亞走下了高台。
    一步,兩步,三步...她走下台的聲音回蕩在每一個人的心中。
    直至來到廣場,融入人群之中,她的身材並不算高挑,一米六...哪怕在高跟禮靴的加持下也比在場的大多數人矮。
    各種意義上的,不再高高在上,可她明明是權力的巔峰。
    當止步於高聳的石碑前。
    塞西莉亞仰麵,眼中所流轉的是前所未有的堅定,仿若天空中指引方向的啟明星。
    “鳴槍!”
    碧陽家主鼓動自身的全部力量,嘶吼著下達命令。
    垂首等候的騎士們,訓練有素的在頃刻間抽出腰側的泰拉充能槍。
    向著高天。
    砰!
    砰!
    砰!
    砰!!!!!!
    似是送別,又或是...對提前離場的他們的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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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鳴鍾!!!”
    聲音是黎明工坊代表伊露娜所發出。
    納西莎持著鍾錘。
    錘子落下再升起,她自記事起就已經在做了,但現在,她並非是為了鍛造一件兵器,防具。
    咚!
    浩蕩的鍾聲響徹雲霄。
    咚!
    咚!
    大鍾鳴響三聲!
    杠杆,啟動活塞,和泵。
    按鈕,引擎,渦輪。
    魔力的解析,魔導的發現!
    魔導器械的誕生!
    以大鍾為載體,向著遠去的他們,致以最誠摯的文明之音!!!
    吾輩不會止步於此!
    征途...將帶著他們的一份,向著星辰大海!
    “吼!”龍的吼聲時隔數百年,再度於王城響起,並非是帶來毀滅。
    矮人萊昂站在了熔岩龍的身上。
    龍...與矮人...在人類的都城。
    精靈,半獸人,魔物,龍,矮人...繁多的種族出現於此,以及...人類。
    不再分出你我,彼此...他們都有同樣的身份——此世的生靈,文明的孩子。
    莊嚴肅穆的氛圍中。
    塞西莉亞的聲音回蕩。
    似是怒吼,似是竭盡全力地從胸膛中,從靈魂中呐喊而出。
    “他們的謝幕,應當莊重與盛大!”
    “萊恩·吉布森。”
    “尼利·霍金斯”
    “愛娃·桑切斯”
    “莉蓮...”
    “.......”
    每一個名字,都在念出之時,被身騎巨龍的萊昂用盡全力鐫刻於石碑之上,被明日新聞的記者記錄於紙張之上。
    “他們的犧牲沒有白費!”
    “他們為撤離爭取寶貴的時間,為惡魔的入侵做出了英勇的抵擋,惡魔的爪牙沒有邁進我們的土地!”
    “他們令無以計數的惡魔殞命,令惡魔知曉,此世的生靈是頑強的,是英勇的,是戰而無畏的!”
    “在黎明到來之前,他們便是螢火!如霧海的燈塔,漆黑夜空的繁星,為我們指引方向。黑暗依舊存在,但卻不再漆黑!”
    “螢火微弱,亦是火焰!”
    “熊熊烈火,終將以他們為始,燃盡一切黑暗!!!”
    李維站在了人群的邊際,靜靜的注視著每一個鐫刻在石碑之上的名字。
    死亡離得如此之近。
    他曾欺騙自己,一切都是應當的。
    但現在...生命之重,壓得他有些喘不過來氣。
    以至於神情有些恍惚...心中更是升起一陣懼怕感。
    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還有更多的名字將會出現在眼前的石碑之上。
    這便是。
    欲戴其冠。
    必承其重。
    他們都有壯闊的一生,然而最後,卻隻留下一個名字。
    以及...成為一段數字。
    ‘我是一個凡人,一個普通人。’
    ‘但我必須將這一點藏起。’
    ‘若我也懼怕了,他們又該如何飛向高天,飛向更遠的未來。’
    ‘便...以我。’
    ‘為薪柴。’
    握緊。
    李維的手被握緊了。
    緊緊的握緊,拚盡全力...然而,比任何人都愛著他的少女,卻...鬆開了手,臉上洋溢著的是溫柔的笑容。
    “我無法阻止你,也不會阻止你。”
    “去吧。”
    “我會一直陪著你,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亦或者是我們未曾得知的未來。”
    少女抬起手,輕輕的一推,珠光的淚花滴落。
    最後...機會...無法再回頭了。
    有著絕不壓於塞西莉亞的人氣,更是無數人心中最明亮的那一抹光亮的李維,無比璀璨的出現在他們的眼中。
    “李維。”塞西莉亞看向這個男人。
    李維頷首垂眸示意,步步上前。
    直至來到紀念碑前。
    伸出手。
    輕輕撫摸其上的名字。
    人們在等待著他說些什麽。
    李維閉上雙眸。
    ‘這裏有我深愛的人。’
    ‘這裏有我熱愛的一切。’
    ‘我的朋友,我的夥伴,以及...我的家人。’
    ‘我本是外來者。’
    ‘但我已無法置身事外。’
    便以此!
    源自於數千年最恐怖的生靈——古龍的怒吼之音響徹天際。
    漆黑的長槍槍身之上,藤蔓蔓延,生命的脆芽就此萌發。
    高舉!
    “莉莉絲!”
    李維怒吼!
    引擎的嗡鳴聲驟然響起。
    抬頭看去。
    無比巨大的湛藍法陣自天空之中綻放,空間的漣漪瘋狂波動。
    借由傳送魔法與女神的助力。
    本該損毀至無法航行的...來自於世界之外的艦船,經由魔導科技的改造後,躍遷於此,再度揚帆起航!
    盡管其上滿是炮火的傷痕,盡管外殼還搭著腳手架,盡管它的體積不足原本的十分之一,千瘡百孔到九十歲高齡老人的腳步都比它利索!
    但它依舊如橫貫蒼穹的利劍!令人無比震撼!
    蒼穹戰線號!
    逝去的英靈,不屈的人民,無一不感受到靈魂的瘋狂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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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連天空都已經征服!還有什麽能阻擋著我們前進的腳步!
    早已準備就緒的莉莉絲站在艦首,舉起她的法杖。
    數不盡的光纜鏈接在她身後的機鎧之中!
    “熾熱的火焰啊,就此燃燒吧!!!”
    於是湛藍的天空被熾熱的火焰所籠罩。
    足以將一切黑暗都照亮的光芒洪流就此奔騰!
    而李維則由此。
    將手中長槍深插自大地中。
    恰如旗杆。
    哧!
    一縷火花忽然乍現,將纏繞槍身的翠綠藤蔓燃燒,每一片綠葉都在燃燒,劈啪作響如生命的怒號。
    直至燃燒在頂端...轟,爆發!
    火焰化作鮮紅的旗幟!
    旗幟是一個象征,是一個標誌,旗幟不倒,所有人就會為了理想和信念,繼續無畏前進。
    李維深呼出一口氣,神情變得平靜,他本該高昂的宣告...至少人們都是這樣想的。
    “他們的犧牲,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在場的各位,也許就是下一個刻在石碑之上的名字。”
    “身為領導者的我們...會因此悲傷,因此憤怒。”
    “可我們必須收斂這些情緒。”
    “你們皆是我們眼中的數字...一個‘犧牲人數’的數字。”
    “現在是這樣,將來也是,你們可以把我們當作無情的機器,也可以把我們當作罪人。”
    “但,當抉擇做出之時。”
    “我們亦會義無反顧的做出我們所必須的奉獻...以生命。”
    一片寂靜。
    李維握緊雙拳。
    “我對你們做出承諾。”
    “今後的戰鬥,不是毫無意義的!是為了那些再也回不來的人而戰!”
    “願文明如星火般傳承,願此世如黃金般璀璨!”
    不知是誰喊的:“願文明如星火般傳承,願此世如黃金般璀璨!”
    便如浪潮般席卷不曾停歇。
    王國的每一處,都在如此呐喊,聲嘶力竭的呐喊!
    如此高昂!如此宏大!
    命運的車輪裹挾著文明的星芒,燃起熊熊烈火義無反顧地向著黑暗撞去!
    不再回望,不再止步,不再猶豫躊躇!向著新生亦或者是毀滅!
    就此向前!
    數千年前的蠻荒,一千年的黃金時代,五百年前的王國統一...英雄輩出,史詩傳頌。
    但從未像現在一樣。
    文明的每一個生靈都不再是無意義的,他們都成為了篝火中的薪柴,這是屬於他們的英雄史詩。
    仰望的星空是無垠的寰宇,不再遙遠。
    如觸手可及!
    “黛安娜。”
    “嗯?”黛安娜回眸,見到的是芙蓮雅滿懷的笑意。
    “所以生命啊,它璀璨如歌!”芙蓮雅看向眼前,屬於她的過往一幕幕的在眼前浮現,“曾經的黃金時代,都已經黯然褪色了。”
    “那麽...”
    芙蓮雅踮起腳尖,跳出輕快的步伐。
    “黛安娜死亡),伊麗莎白空間),瓦爾基裏戰爭),赫斯提亞創造),伊西斯生命),還記得我們曾說過的諾言嗎?”
    芙蓮雅伸出手發出邀請。
    死亡:“記得。”
    空間:“不曾忘卻。”
    戰爭:“便如此吧。”
    生命以海鷗銜來的嫩枝以回應。
    睡夢中的創造由此醒來,漫長歲月的倦意不再,“芙蓮雅...那是你提出的,由你做最後的決定吧。”
    “當帆船再度揚帆起航,那便將囚困它的船錨斬斷。”芙蓮雅輕吟。
    萬千生靈所匯聚的炙熱光芒如劍一般出現於創造的麵前,發出怒號。
    創造輕笑著對芙蓮雅發出回應:
    “似乎舊時代的帆船已經被拋棄了。”
    “他們啊...創造了一艘嶄新的帆船!”
    芙蓮雅藏不住哽咽的聲音:“這樣啊...那可太好了。”
    就在這一瞬間。
    光芒劈落。
    鎖鏈其一‘權柄’,破碎。
    本該為神明的他們,此刻不再為神明,而是掠奪火焰的小偷,強盜,罪人!
    自放逐之地中,那些偷藏餘光的‘神明’發出恐懼的驚吼聲。
    “芙蓮雅!你們這群最可惡的強盜,終於要把我們也趕盡殺絕了嗎?”
    “該死的混蛋們!若沒有我們分擔,你們能安穩的成為神明?你們他媽的該死啊!”
    “不...不要...我還沒有享受權柄,我不要!”
    “不!”
    絕望的怒吼不絕於耳。
    直至戰爭女神出現在他們麵前,敞開放逐之地的大門:
    “你們和我們有什麽兩樣,都是一群該死的罪人。”
    “現在,咱們終於迎來了結局。”
    “大門已經敞開。”
    “你們可以離開,若你們能殺死我。”
    反駁聲響起:“惺惺作態的混蛋!你知道我們打不過你!這算哪門子的離開!想趕盡殺絕就來!”
    戰爭女神放聲大笑。
    “哈哈哈,你們真是一群小醜啊!”
    “大門已經敞開,你們都有了自由的機會,結果你們說你們怕了?!那就等著他們進來收割你們這群小醜的最後價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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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放逐的諸神沉默:“他們?進來?誰?”
    就在這時,碎裂的聲音再度響起。
    鎖鏈其二‘認知’,破碎!
    自此刻,極限將能突破,未知將可探索,真理亦可追尋,他們的未來將不會受到任何的阻礙,他們的思想,他們的靈魂將重獲自由!
    而第三重鎖鏈。
    太空在漫長的沉寂中,忽然迎來了些許的變化。
    隕石刺破大氣層,人們眼前閃爍著流星劃過時的絢爛,這從未有過的震撼一幕令他們久久難以回神。
    那是什麽?
    石頭?
    星星?是星星落下來了!
    沒有比這更為美麗的。
    一位終其一生尋覓此物的魔王,以其墓碑望向流星,其上攀附的藤蔓被風吹動,似是在舞蹈。
    海底的城市中,繁複的墳墓如幻境中那般,迎來了他們曾追尋的奇跡。
    當這一枚流星消失自地平線之下時,靜謐的微風拂過吹散頭頂的雲霾,比過往都曾耀眼的恒星驟然印刻於人們的眼中。
    無比真實!
    有人不由自主的伸出手。
    什麽都沒抓到,但日輪的雲冕卻停留在他們眼前不曾消散。
    化作機魂的特西亞猛地一恍惚,難以置信的盯著眼前操控台所亮起刺眼紅光。
    一縷自數萬億光年外飄蕩而來,遲到了整整一千年的信息,如群星傳達而來的搖籃曲,向著新生的文明送來了它的賀禮:
    【你好,o你好),bonjour你好),guten tag你好),a你好)......】無數種語言的‘你好’接二連三的響起。
    故土的聲音牽扯著特西亞的心神。
    【嗨,你們好,這裏是泰拉。】
    【若你們能夠聽到我們的聲音。】
    【那麽祝賀你們,你們的文明已具備或將要擁有抵達群星的機會。】
    【請不要停下前進的腳步。】
    【這僅僅是你們的開始。】
    【請原諒我們僅以此信息表達祝賀,因為我們遭遇著前所未有的磨難。】
    【若可以,請前往以下坐標向我們伸出援手,亦或者是確認我們的消亡。】
    【坐標:拉尼亞凱亞超星係團室女座星係團本星係群銀河係獵戶臂古爾德帶本地泡本星際雲奧爾特雲太陽係第三行星】
    聲音由此停止。
    自此。
    鎖鏈其三——存在,證明破碎。
    永恒搖籃傾覆,文明贏得黎明前的新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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