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京師名校天壇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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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僅馬塞洛和萊昂很疑惑,他們的隨從也很疑惑。
    孔多塞問道:“是啊,這兩日我們在京師裏遊覽時,時不時能聽到這個聲音,隻是今天離得最近,最響亮刺耳。
    舒爺,這到底是是什麽聲音?”
    舒友良不以為然地答道:“是火車南站的蒸汽機車在試車。”
    又是蒸汽機車!
    這幾日在京師裏遊覽,時不時聽到百姓們議論什麽火車通車,蒸汽機試車。
    萊昂馬上追問道:“舒爺,什麽試車?”
    “五月初十,京津鐵路和京灤鐵路在火車南站舉行通車儀式,既然要通車,肯定是蒸汽機車要拉著車皮在鐵路上跑起來。
    現在是在為通車做準備,蒸汽機車來回地多試幾次車,省得到時候臉沒露,反倒把屁股露出來了。”
    馬塞洛期盼地說道:“五月初十通車儀式,我們能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通車儀式是開放的,誰都可以去看。不過你們首先要能擠得進去。那一天,肯定是人山人海。”
    “舒爺,我們還想坐一坐蒸汽機車拉的火車。”
    “可以,沒問題啊。
    不過你們得等熱乎勁過去了,現在京師開往天津,開往灤州的火車票,從初十到二十,甲等、乙等和丙等票,全賣完了。
    你們得等段時間,不著急,說不定你們跟鴻臚寺談完了,就能買上票了。”
    舒友良明晃晃地在裝瘋賣傻,馬塞洛和萊昂卻沒有辦法。
    “我們繼續看看。”
    舒友良領著一行人繼續往前走,出了體育館,門口樹著一大塊牌子,上麵畫著一幅巨大的宣傳畫。
    畫的兩邊各站著一群人,左邊穿著紅色球服,右邊穿著藍色球服,各個彪悍,虎視眈眈。
    中間一團火,火焰上一個足球懸空。
    下麵是遠景,無數的球迷在歡呼,在下麵用黑墨寫著一行如刀如斧的大字。
    “西山狼隊和秦皇島劍魚隊,誰是今年的冠軍!”
    舒友良站在色彩鮮豔的宣傳畫前麵,以一個資深球迷的身份感歎道:“灤州鐵錘隊,隻差一分啊,隻差一分就能再現萬曆元年的狼錘相爭。
    長江後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換舊人。
    今年是狼魚之爭,明年就不知道是誰與誰在這裏相爭冠軍杯了。”
    萊昂好奇地問道:“這就是明國現在最火的足球冠軍杯賽?我在上海就聽人說起,他們早早就到上海彩票局買了彩票,賭輸贏。”
    “對,最火的足球冠軍杯賽。京畿足球聯賽,分北賽區和南賽區。北賽區是灤州、灤河、西遼河和秦皇島的廠礦、公司和牧墾公司的足球隊,總共十六支球隊。
    南賽區是京師、天津和大沽港的學校、工廠、公司以及京營駐軍足球隊,也是十六支球隊。
    兩個賽區分別捉對廝殺三十輪,決出積分最高的兩支球隊,五月初五那天在這裏進行最後的決賽。
    勝者捧起皇上陛下親自頒發的冠軍獎杯。
    無上的榮耀啊!無數人會為之癲狂!比賽的場景,隻要經曆過一次,都會終身難忘啊!”
    舒友良高高舉起雙手,一臉狂熱地說道。
    馬塞洛和萊昂好奇地問道:“就像古羅馬鬥獸場一樣讓人熱血沸騰?”
    舒友良沒好氣地瞥了他們一眼,“沒文化真可怕!這是文明的競技,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較量,有汗水、有熱血、有輸贏,更有榮耀。
    勝者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敗者奮發圖強,知恥而後勇。
    你居然拿野蠻的古羅馬鬥獸跟這個比,要是被那些球迷聽到了,分分鍾讓你回不了葡萄牙。”
    索芙尼亞站在宣傳畫跟前,雙手抱胸,右手摸著下巴,看了好一會,突然轉頭對舒友良問道:“舒爺,這畫跟貴國的水墨畫完全不同。”
    “這叫水彩畫,最先是宣讚局,也就是戎政府政工總局那幫家夥搗鼓出來的,專門用來畫宣傳畫。
    顏料從瓷器印染學來的,畫技有我們的工筆畫,也吸收了你們歐羅巴的油畫技巧,走的是跟水墨畫不一樣的路子,不過重形的同時也重神。
    你看他們這些虎狼之士的神態,畫的多傳神,屌炸天了!”
    索芙尼亞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對,神態傳達得太傳神了,居高臨下,眼睛的光,加上麵部肌肉在光線下的陰影,很巧妙地把每個人各異的神態又統一起來。
    還有背景觀眾,簡而不亂,繁而不雜,加上彩旗、飄帶等細節,把氣氛烘托得十分熱烈,更襯托出這些隊員的神態。”
    舒友良轉頭看了她一眼。
    這個西洋婆子,說的好專業啊!
    “後來太常寺的人學去了,廣告公司的人也學了去,遍地開花。再後來又用在報紙印刷上,《風聞報》這個鱉孫居然搞出彩色插圖。”
    索芙尼亞馬上問道:“《風聞報》?”
    說漏嘴了,舒友良訕訕一笑,“那個報紙印刷低劣,粗鄙不堪,隻配做擦屁股的草紙,我們這樣高雅的人,怎麽能看那些傷風敗俗的玩意呢!”
    一行人在南苑轉了半天,正準備從北門出去,在那裏搭公交車回城,看到十幾隊隊孩童列著整齊的隊伍,打著一杆紅旗走了過來。
    孩童隊伍每一隊有兩行,每行二十餘人,大約在十二三歲,都是男童,穿著青色的短衫長褲,紮著皮帶,左挎黃綠布包,右挎皮囊水壺,戴著遮陽笠帽,神采奕奕。
    每一隊旁邊跟著兩位成年人,應該是帶隊老師。
    最前麵一位孩童,舉著那麵紅旗,紅底旗麵上用黃色繪著一隻展翅的鳥。下麵還寫著一行字,“京師欽天監附屬一念學校”。
    “一切言動、都要安詳,十差九錯、隻為慌張。沉靜立身、從容說話,不要輕薄、惹人笑罵。”
    歌聲遠遠飄來,跟著旗幟一樣在風中飄動。
    這隊歌還未唱完,那隊又起一歌:“大明煌煌、日月永耀;聖君燁燁、天地恩澤;萬曆隆盛、時泰民安;坤厚載物、乾元利貞。”
    聲音童稚,歌風古樸。
    來了明國好些日子,馬塞洛一行人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孩童隊伍
    看著這些孩童,一隊接著一隊從北門走進來,列著整齊的隊伍,從旁邊走過,看到馬塞洛一行人,紛紛揮著手,笑嗬嗬地打著招呼。
    燦爛如陽光的笑容,清澈如泉水的眼睛,讓馬塞洛一行人無不動容,連忙揮手,大聲響應。
    “舒爺,他們是學生?”
    “應該是小學生。”
    “舒爺,他們來幹什麽?”
    “春遊啊。來南苑春遊,順便搞社會實踐活動,參觀體育館,再在附近種一片樹木。”
    “一念學校是什麽學校?”
    “這個話就說來長了,咱們待會說。”舒友良一邊笑嗬嗬地揮手跟孩童們打招呼,一邊順口答道。
    等兩三百名學生隊伍離開後,馬塞洛和萊昂等人都轉頭看向舒友良,等待他的回答。
    “我們大明的教育體係,分國民教育和職業教育,也分基礎教育和高等教育。基礎教育跟國民教育是一個意思,分小學、中學,往上就是大學、學院和技術學校。
    大學和學院是高等教育,技術學校是職業教育。
    皇上在萬曆元年就提出要實行免費的國民教育,製定了一個二十年義務教育計劃。準備在二十年內,實現大明七歲孩童,九成以上能夠接受六年免費的小學教育。
    該計劃分步走。
    目前在各縣城修建中學和小學,大一點的鎮修小學。沒條件的盡可能實現三年免費初小教育,讓七歲以上孩童認識五百個字,學會一百以內加減算數。
    有條件的實現六年小學免費教育,三年初級中學半費教育。
    條件再好一些的,如兩京、灤州、天津、滬州等地,以及廠礦公司、墾牧農場、各地駐軍,實現九年免費教育。
    九年免費教育的學校,就叫一念學校,從此前的一念堂發展而來”
    舒友良巴拉巴拉說了一通,馬塞洛和萊昂聽得腦子嗡嗡的,消化了好一會才開口道:“能去學校看看嗎?”
    “當然可以。
    南城天壇附近有一所天壇中學,還有一所欽天監附屬一念學校。就是剛才打著旗幟過來的那群小學生所在的學校。”
    “那我們趕緊過去參觀一下。”馬塞洛催促地說道。
    “學校有什麽看的?老子的大小子在學校裏調皮搗蛋,每次被老師叫去學校,老子的腿筋都在打轉。
    當年老子讀私塾,被老夫子打手板心都沒有這麽害怕的。”
    舒友良在前麵輕聲嘀咕著,一臉的不願意,卻無可奈何地引路,帶著一行人坐上開往朝陽門的六號線公交車,在天壇附近下了車。
    看著高高的圍牆,長到一眼看不到頭。
    這麽長的圍牆,圍了多大的地方啊?
    “裏麵就是天壇,差不多有三分之二個皇城那麽大。
    現在除了內壇外,占一半麵積的外壇,西邊以神樂觀中心的區域劃歸了欽天監,東北角修建了欽天監附屬一念學校,也叫天壇學校。東南角修了天壇高級中學。
    京師兩大名校,全在這裏。”
    舒友良又指了指永定大街對麵,“那邊是地壇,隻有天壇一半大,也分內壇外壇。現在外壇被分給了中央農科院,三分之一的田地被改成各種試驗田和試驗池塘”
    馬塞洛抬頭看了看天壇高高的圍牆,問道:“舒爺,我們從哪裏進去?”
    “離我們最近的是北門,可它是祭天時皇上或代祭臣子進入的門,我們沒資格從那裏進。那就往回走一段路,從西門,祈穀門走進去。”
    大家跟著舒友良沿著永定大街往南邊回走了一段路,看到一扇牌坊式的大門,門口旁邊有一排平房,貼著圍牆,挨著大門,自成一個小院子。
    平房院子門口掛著一個木牌子,上麵寫著《北京南城警政局天壇治安所》,還有四個穿著藏青色警服的警察站在祈穀門前值勤。
    舒友良上前交涉,說了幾句就談好了,嘻嘻哈哈地打成了一片。
    準備轉身叫馬塞洛,帶頭的二級警事長拉住了舒友良,用一口天津話說道:“舒爺,我跟你說,欽天監是麻地方,你比我們都清楚。甲級保密單位,都是警衛軍的人在守著。
    你可當點心。”
    舒友良嘿嘿一笑,“放心好了。《保密條例》我背的比你們熟,認識比你們深。我不會為了這幾個西洋佬,把好日子給搭進去。”
    “舒爺心裏有數就好。”
    舒友良帶著馬塞洛一行人,繞過內壇,經過東南角的天壇高級中學。
    那裏也是被圍牆圍著,傳出來朗朗的讀書聲。
    “晉侯、秦伯圍鄭,以其無禮於晉”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幾千裏也.”
    也有整齊慷慨的合唱高歌聲傳出。
    “回看秦塞低如馬,漸見黃河直北流。天威直卷玉門塞,萬裏胡人盡漢歌!”
    “雲從龍,風從虎,功名利祿塵與土。望神州,百姓苦,千裏沃土皆荒蕪。“
    歌聲雄壯悲愴,有金戈鐵馬之聲,這是學生唱的歌?
    這明明是軍人們唱的戰歌!
    舒爺,你還說他們是學生?
    聽了馬塞洛和萊昂的疑問,舒友良不以為然道:“一首是前唐凱歌,一首是國朝建立前,紅巾軍反抗暴元、舍身起義的軍歌。
    高級中學生活學習,基本上是半軍事化,唱兩首凱歌軍歌,有什麽稀罕的?”
    半軍事化?
    舒爺,你給解釋解釋,什麽叫半軍事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