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胭脂鋪，還是那個院子。院子當中的石桌前坐著的也還是那個人。
    就在方諾和老吳回到嵐山書院時，嶽封就把一封請柬交給了方諾。
    方諾看過之後就知道這次約他的人是誰了。
    “拍賣都結束了你怎麽還沒走？”方諾看著麵前的穆晶晶問道。
    穆晶晶聞言隻是淡淡一笑，自顧自的給方諾倒了一杯茶後遞過去說道：“今天敢喝嗎？”
    方諾接過茶杯放在鼻尖處嗅了嗅，一股濃濃的茶香便沁入肺腑。
    “挺香的。但我這人膽子小，還是算了吧。”方諾放下茶杯笑道。
    穆晶晶聞言卻也不惱，方諾什麽性子她也是清楚的。這人時而膽大包天，時而又膽小如鼠。謹小慎微到了極點。
    “謝謝你。”
    “謝我？等等？我做了什麽值得你謝的？”方諾明知故問道。
    “謝謝你把佛門放了進去。”穆晶晶正色道。
    “嗬嗬，這你可就哭錯墳了。之所以讓佛門進去那是因為人家付了一千萬兩的入場費。至於後麵會發生什麽我也不清楚。如果隻是因為這個原因來謝我的話，那大可不必。如果當時是睆國那邊高你一籌的話，那估計佛門就找上你柔國了。”
    穆晶晶微微頷首：“佛門待價而沽我自然知道。但不管如何結果卻是正合我意。所以這聲謝你還是當得起的。”
    方諾聞言咧嘴一笑：“行吧，你說是就是吧。那你打算怎麽謝我？掌燈嗎？”
    穆晶晶俏臉一紅：“公子說笑了。今日穆某並未準備交椅。”
    “切，一點誠意都沒有。搞得我這一路還火急火燎的趕過來。結果就這？”方諾滿臉都是失望之色。
    穆晶晶咬了咬牙，突然開口問道：“先生是真想看，還是故意說這種話來譏諷在下？”
    “當然是真想看，誰讓你穆晶晶呢？就憑你觀政院首席的名頭也讓人垂涎三尺啊。”方諾調笑道。
    穆晶晶聞言眉頭一皺：“那你是想看穆晶晶，還是想看觀政院首席呢？”
    此言一出，方諾表情微微一滯。這句話看上去說的都是同一個人，但所代表的意義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想了想後他認真說道：“其實最開始我隻是想看觀政院首席的，畢竟名頭擺在那裏，誰也不能免俗不是？但當我看過一次後，我發現我喜歡看的還是穆晶晶。畢竟觀政院首席的身份在我麵前其實也就那麽回事。”
    穆晶晶聽後頓時眉頭湛然一鬆，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微微翹起。
    “答應我有一件事，我就為公子掌燈。”穆晶晶語氣溫柔的說道。
    方諾一臉錯愕的看向穆晶晶：“你今天不對啊。又受什麽刺激了嗎？”
    穆晶晶微微搖頭：“沒什麽。就是感到累了。想找個人聊聊天而已。”
    “累？嗬嗬，你穆晶晶也會累？這可不像你啊。”方諾揶揄道。
    “是人都會累。我為什麽就不能？”
    “要我答應你什麽？”方諾也懶得和她繼續雲山霧罩下去，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穆晶晶莞爾一笑說道：“還記得先生當初在嵐山閣承諾過我的事嗎？”
    “嵐山閣？你是說你出使哪次？”
    “對。”
    “不記得了。我當時有答應過你什麽嗎？”
    “有的。”
    “哦？那你倒是幫我回憶回憶？”
    “當時我對先生說，希望有朝一日方先生能去我柔國的觀政院為我柔國學子上一堂課。不知道先生可否應允？而先生的回答是等有朝一日先生覺得能安全的在天下行走的時候，先生必定去我柔國觀政院交流。不知這些先生可還曾記得？”
    聽完穆晶晶的講述，方諾依稀記起自己好像，大概，或許，可能真的這麽說過。
    “你想讓我去柔國？”方諾皺眉問道。
    穆晶晶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先如今不正是和先生當初說的情況一樣嗎？難道先生認為你去柔國會不安全？”
    方諾盯著穆晶晶的眼睛看了很久也不說話，而穆晶晶也同樣用眼神回視。
    良久後，方諾開口道：“你想讓我做你的護身符？還是說你被柔國女王放棄了？想要借我名頭幫你扳回一局？”
    穆晶晶聞言慘笑一聲道：“睿智不過先生。果然什麽都瞞不住先生。”
    “不至於吧，就因為你在李繼那邊臥底失敗？可這也怪不得你啊？”方諾問道。
    穆晶晶搖了搖頭：“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什麽？”
    “開容城的事上次我已經和你說過了。本來這個爵位就是為了解決開容城的問題我柔國才會下此血本的。可如今爵位沒拿到，但開容城的問題卻依舊沒有解決。”
    “這結果不是挺好的嗎？你不但不用去當城主了，拍賣落敗也不是你的原因。非戰之罪嘛。這不正是你期望的嗎？”
    “在這件事上我確實做的讓人挑不出毛病，但也因此意味著我柔國必須直麵開容城的問題了。如此一來，我柔國就算不想下場也要下場了。”
    “這很合理啊。本來就是你們和李繼之間的約定，現在人家履約了。你們難道不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嗎？”
    “時間不對，好事也能變壞事，更何況現在是昊國拿到了爵位，如果昊王借此快速平息國內動亂，那我柔國此刻下場豈不成了眾矢之的？”
    方諾聞言也是點了點頭，穆晶晶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
    “可這又和你有什麽關係？或者說你在這裏麵扮演的始終都是個小角色。大方向還不都是你們女王做的決定？”
    穆晶晶苦笑一聲：“對啊，女王決定的。可女王有錯嗎？不。女王是永遠不會錯的。那麽錯的人會是誰呢？”
    此言一出，方諾瞬間茅塞頓開。既然女王不會錯。那麽錯的就隻能是和李繼私下裏蠅營狗苟的穆晶晶了。
    不管是站在女王的立場上還是站在國家的立場上，犧牲一個穆晶晶總比讓整個柔國陷入被動要強。
    想到此處，方諾不由長歎一聲：“哎。看來你將來的處境確實不怎麽妙啊。”
    “我穆晶晶可以為了柔國累死，可以為了柔國而戰死，但我絕不甘心為了背鍋而死。我不求在將來的史書中留下盛名，但也不應該留下罵名吧。更何況這個罵名還是別人強加到我頭上的。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穆晶晶說著說著眼角的淚水就滑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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