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陽。
    陸衍等人在城牆上目送著拓跋宏離開。
    待拓跋宏稍微走遠後杜雲飛小聲對陸衍問道：“陸師兄，昨日拓跋宏最後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陸衍眉頭一蹙，冷笑道：“還能是什麽意思，不就是想在華城留個鉤子嗎？共伐之？嗬嗬。這是想給他們睆國找個隨時可以出兵的借口啊。”
    田雍聞言也在一旁接話道：“哎，以前總以為這拓跋宏就是個武夫。如今一見，此人的謀略也不能小覷啊。”
    此言一出，杜雲飛當即不樂意了：“我說田老六？你這話什麽意思？是不是看不起我們武夫？”
    田雍自知失言，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我哪有這個意思，你可千萬別多想。”
    楊津星見狀忙上前打圓場道：“行了行了。田院長說的其實也沒錯。不但是田院長，就連我也看走眼了。此人不但城府極深，在韜略上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非我等所能及也。”
    “我說咱們也別操這份心了。這些本就是那臭小子的事，他倒好。像個甩手掌櫃一樣什麽都不管不顧了。這爛攤子還是讓他自己去收拾吧。”陸衍慍怒道。
    此言一出，頓時得到了所有人的讚同和認可，並紛紛開始對方諾口誅筆伐起來。
    景營。
    “先生昨夜睡得可還安好啊？”蕭沐衡早早就來到方諾的營帳問候道。
    方諾坐在床上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還行吧。陛下你怎麽起的這麽早？還勞駕你主動來看我，弄的我還怪不好意思的。”
    蕭沐衡淡淡一笑，隨意的在他床邊坐下道：“你還會不好意思？你對寡人好像從來就沒客氣過吧。再說現在都已經快午時了。要是寡人再不來喊你都不知道你要睡到什麽時候去。”
    “什麽？這都午時了？”方諾一驚。想不到自己一覺竟然睡了這麽長時間。
    “不然呢？其餘的將士誰敢來打擾你？這不隻能寡人親自來嗎？”蕭沐衡揶揄道。
    “嗬嗬，不好意思啊。可能是前些天趕路太累的緣故造成的。”方諾打了個哈哈就翻身下床。
    蕭沐衡見狀立刻命人端來清水和洗漱用具。並讓劉伴伴親自幫他打理發髻和更衣。
    就在劉伴伴給他梳頭的時候他出言打趣道：“嘖嘖嘖。想不到我有一天也能享受這種帝王般的待遇。”
    “梳個頭就帝王待遇了？你這待遇要求還真低啊。”蕭沐衡笑道。
    方諾搖了搖頭：“梳頭自然不算，但能讓劉公公梳頭就不一樣了。”
    劉伴伴聞言連忙跪下道：“公子這話可折煞老奴了。”
    “你看，我隨便一句話就能嚇的他魂飛魄散，想必陛下之前也經常嚇唬劉公公吧。這不是帝王待遇是什麽？”方諾吐槽道。
    劉伴伴聞言嚇得更不敢說話了。心道這位爺你要是不會說話就少說兩句行嗎？咱家還想多活兩天呢。
    蕭沐衡對此隻是淡淡一笑，輕聲對劉伴伴吩咐道：“還不趕緊幫公子打理利索？”
    “是。陛下。”劉伴伴如蒙大赦，繼續起身給方諾梳頭。
    等劉伴伴收拾完後，蕭沐衡又命人送來熱湯點心以及一些時令果品。
    方諾見狀也不客氣，就這樣當著蕭沐衡的麵大快朵頤起來。
    “陛下別光看著啊？要不一起來點？”方諾一邊往嘴裏塞東西一邊說道。
    他並沒有像之前那樣懷疑這些吃食有沒有被下毒，要是蕭沐衡真想對他不利隨時都能對他動手，完全不需要用這種手段。
    “寡人用過了。你吃就行了。”蕭沐衡笑嗬嗬的道。
    “昨天我問你的那個問題你想明白了嗎？你到底想讓我教些什麽？”方諾問道。
    蕭沐衡並沒有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你似乎很在乎人與人之間的平等？”
    方諾聞言立馬停下手中的動作問道：“嗬嗬，這倒是稀奇了。不知陛下你是從哪看出來的？”
    蕭沐衡淡淡一笑，從懷中掏出一本書道：“自然是從這裏麵看出來的。”
    方諾看著那本早已被翻爛的《八國論》不由啞然失笑。
    “都是媽生爹養孑然一身來到這個世界，為什麽就要分出個三六九等呢？說句大不敬的話，陛下的蕭氏要是往上捯個幾十上百代，不同樣是平民百姓出生？陛下你現在是王位不假。但陛下你捫心自問一下你這個王位真就是不可替代的嗎？”
    蕭沐衡聞言卻是不惱，而是反問道：“照你這麽說，這天下就不該有高低之分？又不該有尊卑之別？”
    方諾點頭道：“在我看來，尊卑隻存在於敬天法祖之間。其餘莫不過都是人的私心作祟罷了。”
    “私心？先生這想法或許是美好的。但寡人還是很難想象一個人人平等世界。人有需求就不可能平等。就拿你我來說吧。你這一頓飯當得上寡人一天的飯量。那這所謂的平等是按照你的飯量標準平等還是按照寡人的飯量標準平等呢？”蕭沐衡玩味道。
    “為什麽要分清楚你我。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不就行了？大家都吃飽不就平等了？”方諾回擊道。
    蕭沐衡微微頷首：“那如果不夠吃呢？或是按寡人的標準勉強夠吃，但按照你的標準，那肯定會有人要餓死。這時你又當如何？其餘人又當如何？這世上所有欲壑難填的人都會守你這所謂平等的規矩嗎？你又憑什麽讓人人都餓著肚子守你這規矩？”
    蕭沐衡此言一出，就死死的盯著方諾。想要看看他是怎麽回答這個問題的。
    其實兩人聊到現在，已經不單單是政治層麵上的事情了。已經開始接近哲學領域了。
    本以為這個問題會難住方諾，可方諾隻是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果子回道：“陛下你這是在偷換概念了。我指的平等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絕對平等。如果一個人勤勞肯幹，而一個人卻好吃懶做。但又要讓兩人享受同樣的待遇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平等。”
    “能者上，庸者下。多勞多得，少勞少得，不勞不得才是平等的表現。而不是像陛下說的在什麽不幹的前提下人人都有資格分得一口粥喝。我這麽說陛下能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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