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蕭封嶽的問題蕭沐衡給不了答案。因為他發現按照方諾此人的行事軌跡去看，蕭封嶽和方諾之間的衝突是在所難免的。除非蕭封嶽甘於和巋國君王一樣隻做個傀儡。
    方諾追求平等，一旦蕭封嶽上位，那他第一個要平等掉的他這個寶貝兒子了。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不由讓他細思極恐。
    “如果寡人一定要你做這個景王呢？”蕭沐衡思索良久後問道。
    “那就請父王去向老師解除兒臣與老師的師徒關係。”蕭封嶽答道。
    蕭沐衡微微頷首，他現在多少也明白他兒子是什麽心思了。想要他繼承王位不是不行，但必須要提前斬斷和方諾的羈絆，否則等日後尾大不掉便無法挽回了。
    “如果你現在已經是景王了，但又和你老師意見相左你會如何選擇？就比如你會在景國強和蕭氏強之間選哪個？”蕭沐衡想聽聽他的極限在哪裏。
    而在後台的方諾此刻也豎起耳朵仔細聆聽。畢竟這關乎到他之後對嶽封的態度。
    “不知道。”蕭封嶽正色道。
    “不知道？這不該是你給寡人的答案。”蕭沐衡冷聲道。
    蕭封嶽麵色淡然的說道：“兒臣兩歲時，會在木馬和父王賜下的珠寶間毫不猶豫的選擇木馬。因為在兩歲的兒臣眼中，縱使珠寶再價值連城也不如木馬能讓兒臣開心。”
    “兒臣五歲時，會在木馬和話本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話本。因為木馬雖然可以給我帶來短暫的快樂，但話本裏故事卻能讓兒臣回味無窮。”
    “兒臣八歲時，會在話本和刀劍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刀劍，因為話本裏的故事縱然再精彩，也不如把自己裝扮成一個威武大將軍來的過癮。”
    “兒臣十二歲時，會在留在王宮和離家學習間毫不猶豫的選擇離開。因為王宮的生活雖然衣食無憂，但遠如自己親眼去看看這個世界。”
    “父王現在問兒臣要是我成了景王會怎麽選。兒臣能告訴父王的答案隻能是不知道。因為隨著兒臣年齡和閱曆的增長，看待問題的想法也會隨之改變。今日的我不代表明日的我。明日的我更不代表以後的我。縱然兒臣現在勉強編出一個答案說於父王，但兒臣也不能保證在若幹年後兒臣還會如今日所想的一樣。兒臣即不想違心，也不想欺騙父王。所以答案隻能是不知道。”
    “精彩。實在是太精彩了。這是一個十二歲的人能說出來的話？這也太變態了吧。這要是換在我那個時代，高低是個廳級幹部的苗子。”方諾心中連連稱讚道。世人都說他是天才。是麒麟才子。但這所謂的麒麟才子有多少水分沒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了。
    可蕭封嶽的這番言論足以坐實他天才之名。他對政治的見解，對人性的洞悉已經甩出尋常人幾條街了。
    蕭沐衡聽到這番話後也同樣是又驚又喜。他知道他這個兒子聰慧過人，但卻不知道他竟能聰慧到這種程度？現在他頭疼的反而是讓他感覺他這個兒子聰明過頭了也未必是什麽好事。
    父子倆四目對望久久無言。良久後，蕭沐衡貌似作出決定道：“寡人現在再讓你選擇一次，你是選擇留下還是離開？”
    “兒臣選擇離開。兒臣想跟在老師身邊做一個真正的弟子。”蕭封嶽毫不猶豫的答道。
    “為何？難道我景國的大位對你這般沒有吸引力嗎？隻要你現在跟父王說選擇留下，父王立刻派人去除掉你老師，以絕你後顧之憂。”蕭沐衡正色道。
    蕭封嶽搖了搖頭：“兒臣回了景國，目光也止於景國。但兒臣若是能成為老師的正式弟子，那兒臣的眼光將會是整個天下。”
    此言一出，蕭沐衡感覺五雷轟頂。但稍後他眼神中又迸發出異樣的光彩。
    “嗬嗬，哈哈，哈哈哈哈。”蕭沐衡放聲大笑，再也抑製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得子如此，夫複何求。
    “好，父王答應你。父王就看看你到底能走多遠。”
    蕭封嶽聞言古井不波的叩謝道：“兒臣多謝父王成全。兒臣懇請父王回國後即刻冊立新世子。以絕兒臣之心。”
    “你不後悔？要知道你踏出這一步可就沒有退路可言了。父王在時或許還能照拂你一二，一旦父王故去，你則成了真正的在野白身了。”
    “兒臣不悔，兒臣隻希望父王能照看好母後，其餘諸事都與兒臣無關了。”蕭封嶽正色道。
    蕭沐衡點了點頭，上前把蕭封嶽扶起道：“走吧。同父王去見見你老師。”
    “是。父王。”說罷蕭封嶽就起身重新把黑袍穿好。
    兩人出得帳來，隻見帳外五丈開外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一圈護衛。
    蕭沐衡一看這外緊內鬆的架勢就知道這是劉伴伴特意安排的，五丈的距離也足夠防止他們父子倆對話的內容被旁人聽去。
    “哼，這條老狗倒是懂事。”蕭沐衡欣慰道。
    不一會，父子倆就在劉伴伴的帶領下去到了方諾臨時休息所在的營帳。
    可當幾人進入營帳時，哪裏還有方諾的身影。
    “你確定沒走錯地方？”蕭沐衡語氣森然的說道。
    劉伴伴聞言當即跪下道：“回陛下的話，打死奴才也不敢胡亂帶路啊。奴才發誓奴才是親自把先生帶到此處的。”
    “那人呢？”蕭沐衡怒道。
    “這。。。奴才。奴才。”劉伴伴急得滿頭大汗，他明明不久前還來給方諾送過茶水的，怎麽突然間就不見了呢？
    “父王你看。”就在劉伴伴不知所措之際，蕭封嶽發現了桌案上的一封信封。
    信封上沒有落款，隻寫了陛下親啟幾個大字。
    蕭沐衡見狀對劉伴伴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劉伴伴如蒙大赦急忙退下。
    “你這裏煩悶的緊，我待了一會就覺好生無趣。也不知道你們到底要聊多久我就不在這裏跟你們耗著了。嶽封我就交給你了。至於他是去是留你自己看著辦。別到時候怪我教壞他的就行。如果你舍得你這寶貝兒子，等華城物歸原主後讓他自己回去就好了。否則就別來打擾我了。我幕國還有一大攤子事要去辦呢。可沒工夫給你看孩子。”
    蕭沐衡看完信上的內容後不由心頭一緊，他現在關心的倒不是信上寫了些什麽。而是對方到底如何做到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悄然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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