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崇走了。帶著滿心的驚顫和悔恨離開山穀往星月城而去。
    不是他們不想再聆聽菩薩教誨，而是之後無論他們再怎麽請求菩薩再也沒有現身了。
    和他們想象中的談判並沒有出現，仿佛那一切都隻是他們自己的一廂情願和自作多情罷了。
    看著眾人遠去的背影，許幼翎悄聲問道：“就這麽讓他們走了？”
    方諾淡淡一笑道：“凡事過猶不及，菩薩就要有菩薩的氣度和風範，若是太急於求成那煙火氣也未免太重了點。別看這父子倆現在被嚇的不輕，可要讓他們徹頭徹尾的相信這一切都是真菩薩所為那就必須耐得住性子。”
    想到剛才父子倆說的那些話，許幼翎就知道他們表現出的樣子未必就全是他們心裏想的。
    回程路上，劉崇父子全都沉默寡言一言不發。劉煜臉上更是一片愁容慘淡的模樣。
    “父王，兒臣真的做錯了嗎？”劉煜突然開口道。
    劉崇詫異的看了眼自己這個兒子仰天長歎道。
    “事情無所謂對錯。也不在乎手段如何。隻要結果是好的那就是對的。但如果結果不好，就算你的出發點再正確那也是錯的。拓跋宏那事你可以事先不和寡人商量擅自做主。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你把事情給辦漂亮了。辦的好你與國有功乃是我幕國未來不世出的聖主明君。辦砸了你就是一個誌大才疏剛愎自用的狂徒罷了。這世間哪有什麽真正的對錯。無非就是事後你能不能承擔這份因果罷了。”劉崇諄諄教誨道。
    從他這番話可以看出劉崇對劉煜真的是做到仁至義盡了。這番話從某個方麵來講何嚐又不是這個時代的屠龍術呢？
    “兒臣知道錯了。這次回去就兒臣就請父王罷黜孩兒世子之位貶為庶人。在兒臣看來幕國這場災難全都是因孩兒而起。兒臣自擔應該獨自承受這份因果。”劉煜麵色堅定的說道。
    劉崇苦笑一聲道：“晚了。一切都來不及了。若這菩薩真是方諾找人假扮的還有的商量。可她明顯不是。”
    這也是讓劉崇父子倆蛋疼的地方。他們想極了菩薩給他們提條件，甚至他們都做好了被宰一刀的準備。
    可菩薩最後隻輕飄飄留下一句無關痛癢的話就悄然離開了。這讓有備而來的兩人心中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父王你之前不是說菩薩明明可以直接對我們動手卻故意放我們一馬是另有它意嗎？可如今我們明明見到了菩薩為何菩薩不表明心意？”劉煜不解道。
    劉崇望著天空唏噓道：“或許菩薩他老人家就是想讓我們親眼看到這份基業是如何從寡人手中丟失的吧。對一個君王來說這世上還有什麽懲罰能比這更重的呢？”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劉崇一行人平安的回到了星月城。
    望著城內熙熙攘攘的人群，父子兩人恍如隔世。
    擺駕回宮後，劉崇發現宮內大小事務也都安然無恙，除了被焚毀的宮殿房舍依舊散發出一股嗆人的氣息外其餘和他走時並無二致。但唯獨所見之人裏麵卻出現了個意外之人。
    “陛下。陛下我等你等的好苦啊。陛下你是不知道我這些天是怎麽過的啊？陛下。”劉宣涕淚橫流的跪倒在劉崇麵前哭訴道。
    劉崇看著眼前這個衣衫襤褸的倒黴蛋差點都沒認出人來。
    “你還沒死？”劉崇脫口問道。在他看來那天夜裏的暴亂劉宣估計是凶多吉少了。
    劉宣聞言先是一愣，隨後立刻哭訴道：“托陛下洪福，臣在事發當日在護衛的保護下衝出了慈恩塔。事後又隱姓埋名躲了幾天，直到風聲過去我這才敢來進宮麵聖。”
    “既然沒死為何不出去逃命？還跑回來找寡人作甚？寡人這裏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比你也強不了多少。”劉崇現在也懶得責怪他辦事不力了。在菩薩那種神通下他們的所作所為全都無所遁形，麵對這樣的對手你就算把劉宣殺了也無濟於事。
    “小王生是幕國的人，死是幕國的鬼。如今幕國有難，小王自當和陛下共赴國難，隻有這樣才不負小王一番拳拳報國之心。”劉宣大義凜然的說道。
    劉崇聞言一臉鄙視的擺了擺手道：“行了行了。別在寡人麵前演戲了。有什麽事直接說。”
    劉宣眨巴了下眼睛說道：“聖明不過陛下。小王想說的是清蓮法師她不見了。”
    這下別說劉崇了，就連一旁的劉煜都是一臉的嫌棄：“不是？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惦記一個女人？”劉煜怒道。
    劉宣聞言連連擺手道：“殿下誤會小王的意思了。小王平時雖然貪戀女色但也絕不是那種不分輕重之人。小王想表達的意思是清蓮法師是被人救走的。”
    “救走的？什麽意思？”劉煜也察覺出了不對勁。
    劉宣咽了咽喉嚨後便娓娓道來。原來在菩薩顯靈那天清蓮法師的身份被菩薩曝光後，清蓮法師就成了整個星月城喊打喊殺的存在。當天夜裏他的王府就被一夥暴民強行闖入揚言要殺清蓮法師予以謝罪。
    可事情蹊蹺就蹊蹺在事後他派人尋遍王府遺跡也沒有發現清蓮法師的屍體。等他找來當日在王府幸存下來的下人後才得知，在暴民衝入王府之後清蓮法師就被一夥不明身份的人帶走了。隻不過當時兵荒馬亂誰也顧不得其他，下人們各自保命都來不及誰還顧得上清蓮？
    “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專門跑到你府中去救走清蓮？”劉煜不解問道。
    劉宣搖了搖頭：“這也是小王想不明白的地方，起初小王也覺得這隻是件小事，但後來越想越不對勁，於是小王就冒著被暴民發現的風險親自入宮把這事稟報陛下知曉。還望陛下明察。”劉宣話中還不忘給自己臉上貼金。
    “寡人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小王告退。”可劉宣說了告退卻沒有一點想要離開的樣子。
    “你還有什麽事嗎？”劉崇問道。
    “嗬嗬，還有一件小事想麻煩一下陛下。”劉宣舔著臉說道。
    “既然是小事你就自己想辦法解決吧。寡人乏了，你跪安吧。”劉崇一點都不慣著他，直接下達了逐客令。
    劉宣話到嘴邊就被噎了回去，可看了眼劉崇父子那鐵青的臉色隻能悻悻作罷：“是。小王告退。陛下多抱著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