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顧爾容打來的。

    他說他已經下班了，食堂裏今天的飯菜還不錯，有粉蒸肉、紅燒豬蹄，還有排骨玉米湯，他剛打好，準備給她送過去。

    關幼霜一聽就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便說自己剛才出去了下，這會馬上回去，估計十來分鍾就到了。

    等她到宿舍時，顧爾容已經到了，他正在掃地。

    看到她提著一摞書，顧爾容趕緊接過，說“你哪來這麽多書啊，咦，都是教材。”

    關幼霜洗著手，說“對啊，都是給你買的，下午我就幫你列計劃，你可得加油了。”

    “好，這書都是從哪來的呀？”

    “新華書店的店老板送的。”

    顧爾容吃驚“你們認識？”

    關幼霜擦著手，搖了搖頭說“那倒不是，我本來想買新教材的，那女孩說她那兒有二手書，可以送我，我就拿了。”

    “二手書也挺好的，上麵有筆記。”

    “就是。”

    “快吃飯吧。”顧爾容打開一盒米飯，遞了過去，“還是熱的。”

    接著，顧爾容又把其他幾個裝菜的盒子打開了。

    他打了四個菜，一個湯。

    “這星期新來的做飯師傅，手藝還不錯，你快嚐嚐。”

    說著，顧爾容就把一大塊色澤鮮豔的紅燒豬蹄夾到了關幼霜的碗裏。

    關幼霜嚐了一口，味道竟然比小饞院的還好吃。

    她連連點頭，說好吃。

    顧爾容把整個紅燒豬蹄的盒子都推到了她的眼前，眼中全是柔情“那你多吃點。”

    吃飽喝足後，關幼霜才想到一個重要的事，

    她趕緊起身，翻剛才背的小挎包，然後掏出了房產證。

    “看，這是什麽？”

    “什麽？”顧爾容正在收拾盒子，側頭看了眼那紅本子，驚訝道，“房產本？”

    “對啊，看看。”關幼霜打開房產證，“我們的房子。”

    顧爾容定睛一看，竟然是水電局旁邊的禦府驕子！

    “這樓盤不便宜啊，你什麽買的啊？都拿到證了？”

    關幼霜洋洋得意地背著手在地上踱步，“我買的二手的，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她並沒有說這房子是薑雁的。

    關幼霜靠過去，挑著眉低聲說“要不要今晚就去新家住？那邊可比這兒舒服多了。”

    “好啊，到時再來一場那什麽慶祝下。”

    “啥？”

    顧爾容壞笑著說“還能有啥，昨晚的，你特喜歡的那種。”

    關幼霜趕緊別開臉，“噓，你小點聲，說不定遠航就在隔壁呢。”

    “放心吧，他剛才一下班就去書店那邊了，他啊，現在所有的心思都在玉婷身上，開會時都走神。”

    “這麽濃烈？”關幼霜笑道，“這發展也太快了吧。”

    “可不是嗎？聽說下個月都要辦酒席了。”

    “啊？真的假的？怎麽玉婷都沒告訴我。”

    “她應該還不知道，我也是剛才出門時才知道的，這會遠航應該是去找玉婷說這事了。”

    “挺好的。”

    關幼霜是真為他們倆感到高興。

    兩人正聊著，關幼霜的電話響了起來。

    她一看，是婆婆王慧英。

    王慧英每天都會打電話來問個平安。

    “媽。”

    “幼霜啊，不好了，不好了。”王慧英急切的聲音傳了出來，“你嫂子今天在廠裏和人打起來了。”

    關幼霜皺起眉頭。

    “怎麽回事啊媽，你慢點說。”

    顧爾容疑惑地看向關幼霜。

    “具體我也不清楚啊，我也是聽小玲說的，說你嫂子管人管得太嚴了，外村的那個女人今天下午晚來了半小時，你嫂子就罵人家，兩個人吵起來了，最後就動手了。”

    “外村誰啊？人沒事吧？”

    “好像就是那個趙梅她嫂子吧，我還沒看到人，聽小玲說人家的臉被你嫂子抓了好幾道，頭發也被扯掉了一大把。”

    王慧英歎了口氣。

    關幼霜沉思了下，趙梅她嫂子，刺繡手藝確實不錯，但那女人沉默寡言，並不是會挑事的人。

    “現在你嫂子又在為這事和你哥吵，幼霜，怎麽辦啊？”

    “媽，你先別急，我馬上回去，到時我來解決吧。”

    掛掉電話，顧爾容急切問道“怎麽了，家裏發生什麽事了？”

    “嫂子和廠裏的人打架。”關幼霜歎了口氣，“唉，這嫂子也太不讓人省心了。”

    顧爾容點點頭，他很清楚他嫂子的性格，便說“辦廠子，最忌諱這種裙帶關係。”

    這個關幼霜當然明白，問題是，他們窮鄉避壤，能做管理的人本來寥寥無幾。

    除了黃春燕，她確實不知道還有誰能做這工作。

    “算了，我先回去一趟吧。”

    “我送你吧。”

    “你今天不忙嗎？”

    “沒事，你一個人開車我也不放心，我晚上再趕上來。”

    “那也好，那我們現在走吧。”

    車上，關幼霜把頭向後靠去，說“嫂子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再這樣下去，我擔心廠子也得倒閉。”

    顧爾容抽出一隻手，捏了捏關幼霜的手，說“按照你的想法做吧，誰有不滿就讓他們衝我來。”

    “我本意也是想幫扶哥和嫂子的，但，現在的廠子已經不是我一個人的了，是所有女工的，我得對她們負責。”

    “嗯。”

    此時。

    顧如意家都快吵破了天。

    黃春燕披頭散發，邊哭邊罵“好啊顧如意，結婚十年我總算看清了你，別人欺負你的媳婦，你反倒幫別人說話，那於文靜是你姘頭嗎，你幫她！”

    顧如意鐵青著臉，氣得渾身發抖，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我真是命苦啊，我怎麽嫁了這麽個分不清親疏遠近的男人啊？”

    黃春燕鬼哭狼嚎，王慧英實在看不下去，她走出來，沉著臉說“夠了！如意也沒說你啥，啥話都讓你說了。”

    “媽，你這也太偏心了，你沒看他握著拳頭嗎？要不是顧及你和爸在，估計想一拳把我打死吧。”

    “我自己的兒子我清楚。”王慧英沒好氣地說，“但你作為一個女人，得有一個女人的樣子，成日裏對著如意橫挑鼻子豎挑眼，像話嗎？再說，今天的事本身就是你不對，你讓如意怎麽向著你？”

    黃春燕睜大眼睛“我，我怎麽不對了？我是廠子的生產主管，我還不能管那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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