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三個時辰後，趙顏兮緩緩蘇醒。
    醒來時，她仍緊緊抱著羅索，臉上泛起一抹羞澀的紅暈，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作為曾經的帝王，她在羅索麵前再次失態，讓她感到十分失禮。然而，如今她已是一名平民，更何況麵對仙人，帝王的身份已不再重要。
    她輕輕鬆開手，羅索也依依不舍地放開了懷抱。趙顏兮整理了衣物，首先為之前的胡鬧向羅索道歉。
    羅索並未在意，反而聽到趙顏兮感激地說：“謝謝你，前輩！你是第二個願意幫助我們的大能！”
    “第二個！？”羅索感到有些詫異。
    趙顏兮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連忙解釋道：“不是植兒提到的那個神秘人，是另一個神秘人。”
    “另一個神秘人！？”羅索更加驚訝了，這神秘人的數量似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這個人也是不能說的。”趙顏兮繼續說道，“他救了我們幾個人，並給我指引了一條路。”
    羅索臉色微變，不知道趙顏兮能透露給他多少有用的情報。
    趙顏兮正色道：“前輩，你真的不是為命運之章而來的嗎？”
    “不是。”羅索淡定地回答。
    趙顏兮作為一代女帝，自然有著超一流的判斷力。盡管羅索在她眼中是真仙，但她在記憶的洞穴中也獲得了一些神通，足以判斷人們的話語真假。
    “你能對天發誓嗎？”趙顏兮猶豫了一下，有些冒犯地問道。
    “當然。”羅索心中一喜，又是這招？他最喜歡這招了。於是，他毫不猶豫地發了一大堆狠毒的誓言，什麽死全家、斷絕仙路等等。
    如此詛咒自己，驚得趙顏兮目瞪口呆。畢竟這個世界的凡人或者修士都很畏懼誓言，特別是修仙者，都約定俗成地少立誓。畢竟這個世界真的有仙有神，誰知道有沒有真的因果聯係呢？
    即便有些人不畏懼發誓，也很少有像羅索這樣的，“斷絕仙路”這樣的誓言也敢說得出口。
    “嘿嘿嘿！”見趙顏兮如此震驚，羅索心中暗自得意。作為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才不信這套呢。
    更何況，他也沒有說謊啊。他才不是為了命運之章而來，而是為了命運金幣而來。
    趙顏兮選擇相信了羅索，畢竟她和羅索在記憶的洞穴中已經接觸了一千多年。盡管在她眼中，羅索這個真仙有著一些缺點，但都是小缺點。他的人品還是值得肯定的，不可能偽裝一千年而不露破綻的嘛。
    殊不知，在長生者羅索眼中，一千年隻是彈指一瞬間，而且他“超越善惡”，即可善可惡，形態百變，千變萬化於一身。可謂真正的逍遙仙人。
    “前輩能幫我到哪種地步？”趙顏兮低頭問道。
    “當然是竭盡全力，不惜一切。”羅索毫不猶豫地回答。
    趙顏兮震驚地抬頭看著羅索，臉上像火燒一般。在她看來，前輩之心，可謂昭昭。她又想起昨天的失態，略顯尷尬和羞澀。
    “也不是僅僅為了你。”羅索也有些尷尬道，“我也是為了我那養女。她的軍隊，好像也卷入了這場爭奪。”
    這個說辭讓趙顏兮更加心安，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羅索的心意了。
    “她為何會加入這場爭奪呢？”趙顏兮好奇地問道。
    羅索便簡要地說明了一下後續發生的事。
    待他說完後，他嚴肅地向趙顏兮問道：“將你所能說的事都告訴我！”
    趙顏兮走到船邊，看著冥河景色。此時，霧氣消散了不少，灰氣回到河麵，隻留下一層薄薄的霧氣。由於之前戰鬥的波及，兩邊的洞壁像是重新清理了一般，煥然一新。點點星辰之光配合著昏暗的薄霧，如同一幅奇景。
    趙顏兮抓住船舷護欄，幽幽道：“從哪裏說起好呢？就從我們被高景吾擊敗，進入那片戰場說起吧！”
    “喂，不能說的一概也不要說！”羅索急道。他害怕趙顏兮像那小孩王屍那般，分不清輕重，明明不能說的事偏偏說了出來。
    趙顏兮用媚眼白了他一眼，她又不是植兒那孩子。
    “我心中有數的……”趙顏兮道，“那時候，還是大離朝。我便是著名的義軍領袖。我有十大手下，個個人中豪傑、天才修士。在他們的輔助下，我攻城略地、戰無不勝，意氣風發。短短時間內，我便有了五十萬大軍。由於聲勢浩大，我們被大離朝看成了重點消滅對象。於是，我在戰場上遇到了年僅十四歲的高景吾。”
    羅索心中吐槽，十大手下，小孩王屍應該也算在其中吧，他算得上人中豪傑嗎？說起來這趙顏兮的軍隊也挺怪的，當時她應該沒有王屍，竟然也敢造反。
    “這是我首次遇到他。那時我並沒有將他放在眼裏，因為數量差距懸殊，五十萬對五萬。然而，他讓我意識到什麽才是真正的天才。他先是用戰術擊潰了我的軍隊，然後，在我大敗之後，好不容易聚集了部分敗軍突圍而出時，他一人一劍擋在我們二十萬大軍麵前。”
    “那一戰後，五十萬軍隊被全殲。最後，僅剩下我們十一人一起逃出生天……到底是不是隻剩我們呢？我也不確定。”趙顏兮迷茫道，語氣有些深沉，仿佛話中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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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景吾是個極為殘忍和可怕的對手，他不但要擊敗對手，還要斬草除根。他如同惡鬼一般追殺著我們。我們被他一路追殺，從原來的一千人，到五百，再到數十人，最後僅剩我們十一人。若沒有那些忠義之士主動引開高景吾，我們根本不可能存活。”趙顏兮有些傷感，又帶著對高景吾的痛恨。
    羅索有些汗顏，他想不到小白這個愛哭包、超級妹控，背地裏竟是如此凶殘。果然人都是有兩麵性的。
    “當時已經很危險了，高景吾離我們僅十幾裏，而我們十人傷的傷、殘的殘、昏迷的昏迷。最後，我的愛騎將我們甩到地上，做了最後的誘餌。趙師，當時他並非叫趙師，他受傷最重，卻拉著我們繼續逃亡。我當時傷得太重，無法動彈，幾乎睜不開眼，看著他拉著我們的板車前進，身上的鮮血直流，抽泣不止。而他隻是安慰著我道，‘顏兒，沒事的，沒事的，我絕對會救你逃出去的！’”
    羅索更加汗顏了，這小白也太狠了，難怪二人有如此大仇。
    “最後，我們來到了那個神秘戰場。那個時候，我們甚至近得能聽到高景吾追趕的腳步聲。然而，當我們進入那個地方後，便再也聽不到高景吾的聲音了。那個戰場，如同夕陽落山不久，天空還燃燒著一片桔紅色的晚霞，配合著金色和紅色的雲朵，美麗之極，如同我們的希望一般。然而，我們卻在那裏失去了最重要的戰友。趙師在那裏倒下了！”趙顏兮咬著下唇，眼中布滿了水汽。
    看得出，她對趙師有很深的感情。不過，兩人為何會鬧翻呢？
    其實對於這個問題，羅索覺得自己猜到原因了——那便是趙顏兮不讓趙師“吃”，不給“吃”，趙師肯定不幹，於是就背叛了她。換作是他，也會這麽做。
    “……沒有了高景吾的追殺，我們便逐漸恢複了傷勢。”趙顏兮並沒有過多地說明趙師的死，“我們找不到出口，隻能踏著屍體和刀劍，一路前行。然後，我們遇到了那個人。”趙顏兮終於說到了主題。
    “說是‘人’，也有可能不對。因為我們看不清他的外貌，他籠罩在慘白色之中，勉強能看到一些輪廓，雙眼呈淡金之色，給人一種悲涼之感。”
    聽聞這些特征，羅索心中一震，瞬間認出了此人的身份——那狗皇帝組織的神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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