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較關注互聯網的Jay的歌迷們而言，這幾天發生的事就像是看英雄電影一般。
    先是Jay的主頁留言板上出現了一些在明誇暗諷，明顯帶節奏的留言，再是各大音樂論壇上針對於Jay的引戰帖，最後到社交平台上跟著冒出了許許多多的惡意截圖。
    然後在這些水軍的煽風點火下，原本夾著尾巴做人的，那一批討厭Jay的人，就又開始跳了起來。
    自然而然地，Jay的歌迷們和他們戰鬥了起來。
    但隨著水軍和惡意帶節奏的話術開始增多，情況就愈發的糟糕了起來。
    而就在Jay的歌迷們以為這次的戰鬥會以失敗告終的時候，那個從不在社交媒體上發言的人突然出現了，然後上傳了三首新歌，並在上傳後的第三天，又補上了一首歌。
    一如既往地，歌曲的質量仍是頂中頂。
    但這三首歌仍舊沒有堵住這些水軍們的嘴巴，他們口中的‘江郎才盡’、‘惡意打壓同行歌手’之類的言論仍在繼續。
    然後，那首《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橫空出世。
    不到48個小時，準確的說是僅僅過了42個小時，這首新歌便以碾壓的態勢登上了熱歌榜，和各大社交媒體的熱搜。
    換而言之，這首歌出圈了。
    伴隨著這首《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所帶來的熱度，越來越多的路人們開始把目光集中到了Jay的身上，連帶著那正在發生的‘戰鬥’，也跟著走進了他們的視野裏。
    就在大夥兒一邊聽著這首治愈的歌，一邊關注著這場互聯網上的踏踏開時，此前沉寂了許久的音樂網終於發聲了。
    音樂網發的內容很簡單，隻有幾張圖片。
    圖片裏，明確的標注了節奏起始的準確時間，並把事情發展的經過按照順序排列了出來。
    這一條消息一經發出，便被山野裕誌轉發了，而隨著這位業內泰鬥的表明態度，許許多多的歌手也跟著轉發了這條消息。
    沒過多久，一個自稱是臥底的人又跟著爆出了一份聊天記錄，大概意思是，有人刻意針對Jay，理由是後者不接受他們會社的招攬，他們就想著要毀掉他。
    於是，英雄電影裏最經典的一幕就此出現了。
    大局也從這一刻開始，被徹底的逆轉了。
    至於那份聊天記錄是真是假，會不是那家會社的競爭對手的惡意陷害，也沒有人去關心了，群情激奮的吃瓜群眾們，瞬間就淹沒了那些惡意帶節奏的水軍。
    畢竟誰又能拒絕隻需要敲兩下鍵盤，就能讓自己搖身一變成為正義之士呢？
    可不管網上吵的再怎麽熱火朝天，現實生活該是什麽樣子，就還是什麽樣子。
    就像此刻的渡邊悠一樣，他還在為了明天的和早川尚子的碰麵而頭疼。
    是，那天綾奈問起的時候，他說的是無所謂。
    可這真到了與早川尚子碰麵的前一天，他就又緊張了起來。
    上一次和早川尚子的單獨碰麵，他倒是不算緊張，畢竟他清楚對方要說什麽，或者說，他知道對方說的大概會是什麽事情。
    有一個脈門，自然也就不會太過緊張。
    但這次，他是真的一點譜都摸不到。
    問由紀呢，這妮子也是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
    那副天真的樣子屬於是出現在凶殺案現場，警察都不會懷疑她的程度。
    “那些水軍潰敗了誒。”
    趴在渡邊家的短沙發上，下巴墊著一個小枕頭的早川由紀抬起了眉來，很是興奮的朝著一旁的渡邊悠揚了揚手機。
    “呃，啊？哦。”
    覺察到了早川由紀的視線後，發著呆的渡邊悠回過了神來，附和著點了點頭。
    他其實壓根沒聽清楚小由紀說了什麽，但這種時候的聊天嘛，大都是萬變不離其宗的。
    “我說，那些水軍潰敗了。”
    早川由紀蹙了蹙眉，有些不滿意他的反應，又跟著強調了一遍。
    “很正常。”
    這次，渡邊悠倒是沒有敷衍，他輕輕拍了拍臉頰，把心底的那份擔憂暫時壓了下去，轉而笑著回答了小由紀的問題。
    他自己的性格他自己也清楚，今天緊張、忐忑那是正常的，等到明天，他估計就不會有這樣的局促心態了，畢竟緊張、忐忑也沒用。
    “哪裏正常了。”
    早川由紀翻了個白眼，尋常人遇到這種事情，早就惶恐的不行了。
    誰像悠這樣，一點兒都不擔心，多少有點沒心沒肺了。
    甚至，他都沒有自己擔心。
    剛得到那些消息的時候，她的心就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也就是知道悠已經把歌傳上去了，她才沒那麽焦慮的，但就算是這樣，她也好幾天魂不守舍。
    直至得知那首《我曾經也想過一了百了》出圈，她這才鬆了口氣，心底的那塊懸著的石頭落了一半。
    等到大局已定，她懸著的心才真正的落了地。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悠這個當事人已經不能說是單純的樂觀了，而是有點沒心沒肺了。
    當然，也有一種可能，就是那些水軍們說的。
    “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中？”
    她坐起了身來，那兩隻白皙的腳丫踩在了沙發上，那塗著紅色指甲油的嬌小腳趾，也跟著輕輕扭動了幾下。
    “這個的話倒是沒有，就，你分析一下就知道了。”渡邊悠看了看那雙漂亮的小腳，隨即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視線，“他們拿出的證據，大都是刻意帶節奏的內容。
    “隻需要看一下，絕大多數人都是能分辨出來的。
    “就像是人都能分辨出哪些人是真心關心你，哪些人是單純利用你一樣。”
    當然，龜龜不在其中。
    “你的意思是隻需要一個正向引導，或者強而有力的事實，這些節奏就會不攻自破？”
    早川由紀眨了眨眼。
    她一下子就懂了渡邊悠的意思。
    “對的。”渡邊悠點了點頭，“所以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太擔心這個，因為這些‘欲加之罪’被揭穿後，他們隻能蛐蛐我發中文歌，但問題是我也沒礙著誰。
    “甚至那個歌單我都提前著名了，那就是我自己聽的。”
    他是不覺得這哪兒有問題的。
    “好像是這麽一回事。”早川由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接著，她話鋒一轉，“那，你剛才走神是在想什麽呢？”
    剛才他的思索表情，她是有留意到的。
    “是在想明天的碰麵。”渡邊悠攤了攤手，如實的給出了回答，“我不知道尚子阿姨究竟是想和我聊什麽。”
    “可能是音樂上的事？”
    早川由紀猜了猜。
    最近一段時間，她沒哪裏做的出格了，和媽媽的關係也還好，而且媽媽也答應了她，不會再主動幹涉她和悠之間的事。
    換而言之，這是排除掉了這些可能性後，唯一的，或者說概率最高的可能性了。
    “應該是吧。”
    渡邊悠想了想，還是沒有講出自己的具體擔憂，附和著點了點頭。
    “總之，我是覺得你沒有必要緊張的，媽媽她又不會吃人，而且，她一直都很喜歡你，或者說，欣賞你。”
    說著，早川由紀不由得努了努嘴。
    有時候她都有些小嫉妒，就媽媽對悠的那個態度，以及看他時的那個眼神，說他才是她的親兒子都不為過。
    “嗯。”
    渡邊悠看出了她在想什麽，但並沒有反駁。
    有些時候，人對某一個人的看法，是會隨著對方的身份、自己的身份的變化而變化的。
    假如他的身邊隻有由紀一個人，那由紀的說法以及她更深層的意思，是完全沒有錯的。
    但奈何生活沒有假如，真要讓他放棄綾奈和涼子的話，他也做不到。
    所以，他還真就是鐵渣男。
    想到這裏，他轉過了頭去，看向了窗外。
    落地窗外驕陽似火，耀眼的陽光撒在了草坪上，留下了一片亮眼的白光。
    自從步入六月後，東京的溫度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上攀升著。
    他要沒記錯的話，昨天是33℃，今天天氣預報上說是35℃，按照這個節奏來，等到了真正的盛夏七月、八月，那氣溫不得幹到近40℃去？
    “對了，我要沒記錯的話，千奈私立學院的考試時間，是要比城南私立高中早一些的吧？”
    早川由紀忽的想起了這一茬來。
    她隱約記得綾奈是提到過這一件事的。
    但硬要說的話，所謂的早一些，其實也就隻是早個幾天而已。
    “是，學校那邊說的是這個月的24日。”渡邊悠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視線，“不過你怎麽突然提起這一茬了？”
    “因為我想知道你還要多久才能回來嘛。”
    早川由紀努了努嘴，在側過頭偷瞄了廚房那邊一眼後，她站起身來，躡手躡腳的坐到了他的身旁，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
    渡邊悠沒有搭腔，隻是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
    他知道，她的意思是他還有多久回城南私立高中。
    “順帶一提，學校這邊不會再安排你過去了吧？”
    感受著他手傳來的溫度，早川由紀舒服的眯起了眼睛，連帶著聲音也變得更加輕柔了些。
    就像是被挼舒服了的貓咪一樣。
    “這個的話，倒是不會。”
    這個問題他問過裏紗姐了，後者搖了搖頭，表示不會。
    拿她的話來講，難不成你還真就喜歡上了千奈私立學院？打算在那常駐了？
    “那就好。”
    聞言，早川由紀放心的閉上了眼睛。
    下一學期，他就會回到她的身邊了。
    雖然很對不起現在是她同桌的真希，但她還是更想像原來那樣，由悠來當她的同桌。
    “對了，綾奈呢？”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得，她又跟著問了一嘴。
    她的本意是想問綾奈去哪兒了，但要是悠理解錯的話，也沒關係。
    以她對綾奈的了解，後者那麽重視在千奈私立學院那邊的關係網，想來也是不會有那勞什子的下文的。
    “綾奈去學校找校長了，中午之前會回來的。”
    渡邊悠倒是沒有get錯由紀的意思，給出了她想知道的答案。
    “今天不是周末麽？她去學校找校長幹嘛？”
    聞言，早川由紀睜大了眼睛，突然有了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而且，她的預感素來很準。
    “說是去聊交換生的事情了。”
    “不是說沒有了嗎？”
    “是千奈私立學院到我們學校的。”
    “……”
    早川由紀咬了咬紅唇。
    如果綾奈都願意放棄千奈私立學院那邊的關係網，轉而參加這個交換生的活動的話，也就是說，這位聖女大小姐不會在矜持了，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來C班。
    屆時……
    她牽起了渡邊悠的手，然後沒好氣的輕咬了一口他的手背！
    都怪這個壞家夥！
    要是他魅力沒那麽大的話就好了！
    難怪今天綾奈不在家，也難怪這段時間綾奈表現的那麽友善呢，合著是在這裏等著她呢！
    *
    千奈私立學院，校長辦公室內。
    “你的要求我知道了，你的名字我也會放上名單的。”
    校長端起了茶杯，吹了吹冒出的白煙，小抿了一口茶水。
    “……”
    雨宮綾奈沒有搭腔，仍保持著標準的坐姿。
    和校長打了這麽久的交道了，對後者的性格，她可以說是再清楚不過了。
    “唉，笑一笑嘛，別這麽嚴肅。”校長放下了茶杯，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放心吧，我不會提什麽額外的交換條件的，就當是償還之前讓你去參加插花比賽的人情了。”
    仔細想想，這些年，他好像真沒少拜托後者去參加各種各樣的比賽。
    換位思考一下，他這個老頭兒好像也挺惡劣的。
    “交換生的企劃，學校這邊是怎麽安排的呢？”
    雨宮綾奈提起眉來，對上了校長的視線。
    “你是說時間嗎？目前的想法是持續個兩到三年吧。”校長頓了頓，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似得，“你是想？”
    “高二的這一學年，我留在城南私立高中。”
    聖女大小姐道出了這句話來。
    仔細想想，一學期的時間對她而言是不太夠的。
    既然學校這邊有打算長期下去，那她也就趁著這個東風，多待一段時間唄。
    “……”
    校長沉默了片刻。
    “如果你能說服你的擔任教師的話，我這邊沒意見。”
    他知道杉山惠音的脾氣。
    以她的脾性，是不會輕易答應雨宮綾奈這個要求的。
    假如她答應了的話，那肯定就是雨宮綾奈開出了相應的交換條件。
    “一言為定。”
    雨宮綾奈眸光一亮。
    說服杉山老師而已，她有把握。
    “一言為定！”
    校長還是跟著複述了一遍。
    哪怕杉山惠音真的答應了，隻要雨宮綾奈能在高三那年回來，並且以千奈私立學院的學生身份參加升學考試，他是沒意見的。
    千奈私立學院是不會幹涉學生的去留的。
    “那，我就先告辭了，校長再見。”
    雨宮綾奈站起身來。
    她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甚至還超出了她最初的預期。
    “嗯，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再見。”
    校長點了點頭，重新垂下了眼眉，繼續審視起了辦公桌上的有關交換生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