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邊涼子終究還是沒有那麽厚的臉皮，饒是綾奈一再邀請，她也還是拒絕了同行的提議。
    理由是明天是周一，需要上課。
    再者，周四就要開始期末考試了，哪怕她的成績再好，老師對她再照顧，也不能在這個節點上亂來。
    於是，理所應當的，這場於期末考試後的約會，最終還是隻有兩個人參與。
    “我們的運氣一定要這麽好麽？”
    早上九點，從玄關出來的聖女大小姐望著室外的光景，不自覺地歎了口氣。
    那雙漂亮的眼眸裏倒映出了此刻的街景，淅淅瀝瀝的小雨淋濕了昨天還暑氣四溢的空氣，給城市來了一次軟降溫。
    在一片滴滴答答的雨落聲中，季節仿佛一下子就回撥到了春天。
    “嗨，下雨也沒關係呀，倒不如說，撐著傘去約會還挺有那種羅曼蒂克的氛圍的。”
    渡邊悠撐開了傘，往前一步，走到了雨裏。
    雨滴打在了透明的雨傘上，傳出了陣陣讓失眠患者舒服的聲音。
    其實吃早餐的時候，外麵就在飛東一顆西一粒的小雨了，隻是那時候的他們怎麽都想不到，本來以為很快就會停下的臨時降雨，硬是下起來了。
    “明明天氣預報上說今天是晴天的。”
    聖女大小姐嘟囔著關上了大門，然後轉身走到了傘下。
    悠說的是很有道理，撐著傘去約會確實挺羅曼蒂克的，但她還是有些不開心。
    本來她料想的場景是在陽光明媚的日子裏約會、逛街的。
    “這不是很正常嗎，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當你把一天視為特殊的日子，並打算要出行時，這一段時間都準的不行的天氣預報，就會同你開個惡劣的玩笑。”
    渡邊悠主動牽起了她的小手，拉著她走出了院門。
    兩人就這樣步行在了居民區的道路內。
    隻是和昨天晚上回來時的熱鬧相比，此刻的街道明顯要冷清的多，別說來往的車輛了，就是路人都沒幾個，零散的幾個身影，大都是住在附近買菜回來的全職太太。
    隻能說，不愧是工作日的文京區，在避開了上下班的高峰期後，街上就沒什麽人了。
    單這一點，和澀穀那邊完全相反。
    “說起來，我們有下雨天一起出門約會的經曆麽？”
    在步行了一段路程後，是以渡邊悠主動打開了話匣子。
    “有……吧？”
    盡管清楚悠這是在轉移話題，但聖女大小姐還是接上了話茬。
    她知道，他是想讓自己別介懷了，開心一些。
    就是她的這個聲音嘛，多少有點不自信。
    顯然，她也記不太清了。
    “有嗎？”
    渡邊悠皺眉回憶了一下，他的記憶裏並沒有相關的畫麵。
    他隻記得他們有兩次出門約會玩到一半，然後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了雨。
    要說下雨天出門約會，好像是沒有的。
    “有的！”聖女大小姐忽的堅定了起來，“你還記得我們一起去看房子的時候嗎？那天就下了雨，而且出門的時候就在下了。”
    現在回想一下，於她而言，那天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算是一個改變她命運的錨點了。
    隻是那時的她也確實沒想到，他把房子買下來後不久，自己就跟著住了進去。
    “是，不過……”渡邊悠附和著點了點頭，隨即話鋒一轉，“那算約會嗎？”
    他覺得，約會這種事情，應該是提前說好，然後在某個地點碰頭，完成一定的必備流程的更有儀式感的事情。
    這個流程可以是去商店街閑逛，可以是一起去買衣服，更可以是看電影、逛公園，當然，最為經典的遊樂園和水族館自然也在其中。
    就是嘛，一起去看房子，真的很難與約會劃上等號。
    挺微妙的，說是。
    “我覺得算。”雨宮綾奈癟了癟嘴，緊了緊和她相握的手，“至少對那時候的我來講，隻要是和你在一起，隻要是離開了雨宮家，那都叫約會。”
    “這麽直球！？”
    渡邊悠調侃了她一句。
    老實說，以前的聖女大小姐是不會這麽直接的，會委婉一些。
    不過表現出的意思嘛，歸根結底倒是一樣的。
    “那不然呢？”
    雨宮綾奈像是看傻瓜似得看了他一眼。
    “不直球一點，恐怕我現在已經開始後悔了。”
    當時要不是她主動的話，還真就被涼子給偷家了。
    仔細想想，那時的涼子也是真敢幹，也是確實有勇氣。
    哪怕雅樂居重新裝修確實是個很好的由頭，但認真思考一下的話就會發現，一個女孩子，厚著臉皮問比自己小一級的男生，能不能成為自己的房東，真的需要克服很多的羞恥心。
    更別說涼子本來就是年級上相當知名的女生了。
    越是漂亮的女生，在這方麵的自尊心也就越強。
    現在後知後覺的想，那時候對她來講，還真挺凶險的，別看瞅上去一切盡在她的掌握中，實際根本就是兩個概念。
    “這個的話我持相反的意見，我是那種讚成水到渠成的人，並不急色。”
    渡邊悠舉了舉空著的那隻手，替自己辯解了起來。
    就是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有那麽一捏捏的心虛。
    “看看腿是誰說的？”
    聖女大小姐毫不客氣的拆起了某人的台。
    當初他們還沒碰麵的時候，某人可是說過‘腿玩年’之類的話的。
    “我說的。”
    渡邊悠挺起了胸膛，相當坦誠的認了下來。
    “那你還說……你不那個呢。”
    雨宮綾奈挑了挑眉，聲音下意識地小了些。
    雖說現在街道上沒什麽人，但這畢竟是在公眾場合，真要讓她像某人那樣口不擇言，她還是做不到的。
    “因為網上的我，和現實的我是兩種概念。”
    渡邊悠毫不猶豫地給出了解釋。
    就像在互聯網上罵的那個‘媽’，是虛構出來的‘媽’一樣，現實裏見到了，那還是要很尊敬的叫一句阿姨的。
    “意思是你要抓的人是渡邊，和我渡邊悠有什麽關係？”
    雨宮綾奈沒好氣的輕輕捏了某人的臉一下。
    “yep，嘶，疼！”
    盡管隻有一點的痛感，但渡邊悠還是裝模作樣的叫出了聲來。
    有句話說的很好，有時候氣氛能不能炒熱起來，全靠配不配合。
    “哼，我根本就沒用力！”
    聖女大小姐冷哼了一聲，微涼的小手卻是輕輕的揉上了她剛剛捏的地方。
    “倒也不能這麽說吧。”渡邊悠放慢了腳步，一邊享受起了綾奈的按摩服務，一邊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了起來，“疼與不疼，主要看給予傷害的人是誰。
    “像是綾奈你的話，就是真實傷害。”
    眾所周知，真實傷害是最真實的傷害。
    “你就貧吧！”
    在用素長的食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臉後，雨宮綾奈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在下雨的話，那家可麗餅店還會開門嗎？”
    她是不太想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的。
    那種去到一個地方，隻為了某樣東西，但去了之後卻沒見到的感覺，實在讓人很難受。
    “肯定會呀，人家又不是最開始擺攤的時候了，人家是有門麵的，頂多就是排隊買可麗餅的人要少一些。”
    渡邊悠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起了正前方。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走出了居民區，開始往那條商店街靠攏了過去。
    假如他要還住在雅樂居那邊的話，那這會兒都應該快到了。
    “人少一些，反而是好事。”
    雨宮綾奈轉過了頭去，饒有興致地打量起了雨天的城市。
    這種提前開始休假，然後在雨天於城市道路裏漫步的感覺，確實和平時不太一樣
    ——有種說不出來的閑適感。
    果然，還是不能被生活追著走。
    追著走的話，大抵就隻能感受到苦悶，以及火急火燎了。
    “那是。”
    渡邊悠收回了視線，輕車熟路的領著綾奈在前麵的路口右拐，走向了目的地。
    按照路程，眼下他們抵達那條商店街，還要二十多分鍾。
    不過在他們這樣的一邊聊天一邊走的情況下，二十多分鍾體感上也就是一會兒的事情。
    “不過也挺感慨的，剛開始來東京的時候，這些路口我不開導航根本不知道哪兒是哪兒。”
    在瞄了一眼不遠處那被雨水浸濕的道路指示牌後，他不自覺地道出了這句話來。
    剛穿越過來的時候的那種感覺，坦白的說，真就是獨在異鄉為異客，周圍全是不熟悉的光景，身邊也沒有認識的人，如果不是他本就是那種比較樂觀的人話，恐怕真夠嗆。
    “去一個新的城市生活是這樣的。”雨宮綾奈跟著看向了他望的方向，“就像我們去鐮倉時一樣，我還不是緊緊地跟著你。”
    有他在身邊的時候，對什麽道路之類的玩意兒，她個人是完全不關注的。
    她覺得，他在呢，她就不需要去關心那些。
    “實際上我也是看導航來的。”渡邊悠笑了笑，“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相比於東京，鐮倉的路確實要好找很多，沒有那麽多的彎彎角角，就是……”
    “就是什麽？”
    雨宮綾奈問了一嘴。
    “就是在那樣的沿海小城市，一旦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天空再晦暗一點，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些場景。”
    “什麽場景？”
    “恐怖片的場景，就都市傳說的那類。”
    說著，他放慢了步調。
    說來也挺有意思的，他要沒記錯的話，不論是這個世界的都市傳說電影，還是他穿越前的那個世界的都市傳說電影，都市傳說發生的地點大都在東京外的城市。
    越是偏僻，或者說越是不發達的地方，這類似的情況就越多。
    “住口！”
    雨宮綾奈瞪了這人一眼，這就是典型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之前她是壓根沒看過那種恐怖電影的，但在住進巨魔先生這裏後，涼子時不時的就會放一部來看，以至於她也跟著看了不少。
    她的評價是，她不太擅長應付這些東西！
    “我的。”
    渡邊悠及時的打住了話題。
    但有一說一，在會社裏說一不二的綾奈社長，居然會怕鬼片，就，真挺可愛的。
    雖然他也怕就是了。
    畢竟日本這邊的都市傳說主打的就是一個詛咒，純粹的無解。
    先是伽椰子桑，再是賽博電子病毒貞子桑，這倆玩意兒就不是人能對抗的。
    但眼下的話，後者就沒那麽哈人了，畢竟大家都用電腦了，用DVD的場合已經少之又少了。
    再者，眼下哪個電腦不安裝殺毒軟件裸奔呀。
    真要從屏幕裏蹦出來，某綠色小球的安全衛士直接一個病毒警告給它摁回去。
    “能不能說點別的！”
    雨宮綾奈嬌嗔了一句，和他十指相握的手不自覺地緊了些。
    說來有些丟人，她已經開始有點怕了。
    好巧不巧的，上周末，他們才一起看了一部恐怖電影。
    電影裏的場景，剛好就是悠所描述的那種，和眼下的這種雨天也挺相似的，不過並不是那種小城市，而是類似於怪談之類的，就是進去了之後，會被抹去存在的小巷子。
    “可以！”渡邊悠頓了頓，“那家可麗餅店的旁邊，開了一家專賣舒芙蕾的店，據說哈，它是鐮倉那家知名舒芙蕾店的分店，就是我們那天去過的那家。”
    那家店也是正兒八經的好起來了。
    鐮倉距離東京這麽遠，它都能開上分店。
    “待會兒去試試？”
    雨宮綾奈眼睛一亮。
    那家舒芙蕾的味道至今她都記憶猶新。
    當時她覺得遺憾的就是雖然帶回來了一些，但畢竟冷了，整體的味道有所下降，沒有剛出爐時那麽好吃。
    以及。
    那家舒芙蕾店離東京實在太遠了，想要重新嚐嚐味道的話，就得去鐮倉。
    如果那家分店的味道也完全一致的話，倒是不需要跑那麽遠了。
    “我沒意見。”
    倒不如說，他本來就是這麽想的。
    “不過得等到看完電影之後。”
    他又補上了這麽一句。
    他訂的電影票是上午十點半的，電影散場的時間是中午的十二點二十，出來之後，就能直接去吃午飯了。
    屆時，這場淅淅瀝瀝地小雨說不定就停了。
    下午的逛街項目，也就能順利開展了。
    應該。